《只是当时已枉然》苏河

2、木清

　　木清出现的时候是台风天气。
　　七月的厦城，常有台风来滋扰。其时，飓风已经过境，老街上铺满被扫落的枯叶。天空偶尔还会飘下来几星的雨。但预感天很快就会转晴。
　　那天快下班了。兰生下楼找思明，一眼看见他坐在大堂里，白棉布衬衣配浅蓝色仔裤，理短短的寸发，干净利索的模样。
　　兰生，你来了。思明从一堆表格中抬头。我正想找你呢。来，给你介绍。她把兰生拉到那男子的前面。
　　木清，我的男朋友。
　　兰生抬头望那男子，正好迎上他投过来的眼光。水光潋滟似曾相识。她爽朗地笑笑。叫我兰生。
　　思明手脚麻利地收拾她的桌面，然后挽起小挂包坐上木清的摩托车后坐。
　　拜拜兰生。她回头向兰生道别。
　　拜拜。
　　兰生本来是找思明逛超市的。她的洗发水用完了，要去买一瓶新的。可是思明走了。兰生才想起来明天是周末。
　　木清。木清……兰生念叨着这个名字转身上楼。
　　她回自己的座位开始收拾东西，慢条斯理的。办公室的女孩陆续离开之后，空间突然变得空旷寂静，是那种可以听得见自己心脏搏动的静。此刻，它正因为一个曾经熟悉的名字而狂跳不止。
　　怎么会是他。兰生一时之间无法确信，刚才在大堂内所见的人是真实的。木清，杨思明的男友。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巧的事吗？
　　兰生满脑子的疑团回到三楼的房间。她进去以后随手反锁了门，把怀里捧着的文件资料一撒手全散在床上。整个人跟着倒下去，一动不动地躺了十几分钟。
　　他如果真是当年的木清，不会对自己一点印象都没有。至少，兰生这个名字他不应该忘。可他又不像是在装，而且，为什么要装呢？
　　一个消失了十二年的人，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兰生的面前。兰生越想越不安，一定有些事情发生了。等星期一，思明来上班，一定要问出来点什么。
　　才刚开始周五的夜晚，兰生却在焦灼地等星期一的到来。

　　星期六的时候，兰生给小月打了个电话。她只是需要有个人和她一起看待这件几近荒诞的事情。
　　她问，小月，你还记得木清吗？
　　就是那个眼睛长很好看的男生吗？有点印象。小月当然记得，兰生当时那么的喜欢木清。只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木清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一晃，也已经十几年的事了。
　　我又见到他了。兰生在电话里平静地说。
　　什么？兰生你说的是真的？
　　恩，我确定。
　　那……小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只能等兰生表态。
　　他不记得我了。兰生的语气仍旧是淡淡的。
　　怎么会呢？你们那时候经常在一起的。
　　我也不知道。不过，就算记得也没有用。他有女朋友了。
　　这件原本石破天惊的事，就这样被兰生三言两语地交代过去。但小月清楚，兰生的心里面肯定是难过的。这么多年，兰生在感情的路上一直走得碰碰磕磕的，也许，正是因为心里面藏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木清。
　　挂断以前，小月还在电话里再三叮嘱兰生。你一定要问清楚。也许，事实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兰生，你一定要问清楚。
　　兰生她怎么能不问个清楚？
　　来厦城几个月，兰生第一次，想起那被她诀别的小城。那发生在小城内被时光湮没的过去，一点点，一点点地浮出水面。本来已经平静下来的生活，因为这突如其来的事，又兴波澜。

作者有话说

　　木清第一次出场，我思前想后还是删去大段兰生童年的描写。这里只想作个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