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六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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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若三娘说，去还是要去的，只不过要多带些人。
她找人打听过，蛮荒和六齐确实有这么个和平会盟的协议，不过没什么实质意义，经历过当年这协议的人都快死尽了，这些年蛮荒也没有多在意这个名存实亡的协议，不过就是偶尔几年会带着年轻人去和他们会盟聚一聚比试比试，说是会盟，其实也不会谈什么，就是交流交流货物的流通。蛮荒的相对封闭是整个神州大地上有名的，连同为八荒之一的其他国家也不敢轻易尝试进入，而蛮荒要和其他国家维持着遥远又亲切的距离，也就不会拒绝这些偶尔举行的小聚会，总之算不上国家层面上的大事，也就放任自流了。
只是这次女王殿下要带着王室所有成员一起前去确实很出人意料。
当然了，连涉世未深的小公主也不会相信她们所谓的只是货物流通方面的简单交流，这其中想必还有汉人皇帝也不清楚的交易。她倒是自己觉得应该去，但不敢在般若三娘面前一口提出来，怕般若三娘说她不注意自己的安危——虽然她内心并不觉得帮助皇兄比自己的性命不重要到哪里去。
般若三娘意外地没有阻拦，一下子就同意，开始给小公主张罗起启程的行李和安排来。崔遇这些人肯定是要跟上的，她从中原带来的身负武功的侍女和侍卫也都要带上，但她自己这一次就不跟去了。
原因她没告诉隗千重。事实上她来蛮荒本来也没打算久住，虽然嘴上告诉小公主她是来陪她直到小公主成婚生子，其实她只是来找机会想把小公主带走远走高飞，和什么劳什子的亲，小姑娘十五六岁的好年纪，怎么能浪费在蛮荒这种鬼地方。异族人没有任何必要拉拢，当今真想收拢八荒所有小国，派她去一个个打服了就是。当然这话她从来没对公主说过，公主对当今的依恋很深，轻易不会相信她。但她总是要带着公主走的，去哪里都好，公主该自由自在地活着。
这次远门，无疑就是个好机会。虽然她还没有完全准备好，中原那里的人也没设计好后续，但是试一试总不会有什么问题。汉人的公主，蛮荒哪里有人敢动。就算真有人胆大包天，崔命之他们也不会见死不救的，何况她还会一直守着。
屠尽西戎青壮的白发魔女般若三娘，虽然离开战场已经有十二年，手下却还有一批见过血光的士兵的。
蛮荒人的性子急，说走就走。
也是因为女王殿下并不怎么在意出行规矩的缘故，旁边人上行下效，几乎都不怎么要求出行的排场。但一国之主出行必要的随行人数当然是要有，蛮荒的女子们也都是注意自己仪表的，因而虽然女王殿下再三催促，蛮荒出行的日子还是改在了她邀请隗千重一起去那时的三日后。
这时间够赶的了，般若三娘给小公主和一起去的人准备行装准备得焦头烂额，差点想冲到王宫里去给女王一枪让她躺上几天留点缓冲时间。终于差不多收拾完给公主送行的那天，般若三娘没再多说什么，特意叮嘱了崔遇和另外一个叫固摄的侍女决不能留公主一人，就看着小公主登上了车架，对她挥了挥手，自己转身回了府邸。她需要和中原的人保持联系，试一试离开蛮荒的十八条路途，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无谓地守在小公主身边时刻不离的保护上。
隗千重在侍女的搀扶下爬上车架，正要掀开帘子坐进去，却好像突然感觉到什么一样回头看过去——什么都没看到。蛮荒人任性，甚至少有来给国主送行的，再加上这次昆江央带走了一大批蛮荒的少年少女，正是最活泼的年纪，剩下的人多少都是偏冷的性子。她回眸去看，城门内的蛮荒女子们像往常一样走来走去，并无半分不同。她也不明白自己刚才那个被人看着的感觉是哪里来的，只能当是错觉，抚了抚面纱坐了进去。
昆江央察觉到这边的动静，调动马头向城门边踱了过来。这次因为女王殿下的坚持，所有王室成员都选择了加入出行队伍，除了那位早早结伴生子的国主亲妹之外，蛮荒的三王子和四王子都明智地跟在了长姐马后保持着三步的距离。因此女王殿下往这边掉头，这两位王子也就无可无不可地跟了过来。
蛮荒的王室确实还是很像样的。隗千重撩~开帘子轻声回答女王殿下的询问的时候，脑海里倏然闪过这样的念头。她已经不再像普通汉人少女一样看到夫君以外的男子第一反应是闪避，已经能够很坦然地流过几分注意力在女王身后观察。
女王殿下，和她的两个弟弟确实都是上好的相貌。虽然女王殿下和三王子更相似些，是典型异族人的相貌，具有野性美，但还是小少年的四王子身姿笔直地骑在比哥哥的马小一些的漂亮白马上的模样也并不输到哪里去。何况他们三人今日的打扮颇有几分相似，虽然还是女王殿下喜欢的华丽风格，到处挂满闪亮的衣饰，却因为要出远门的缘故并没有完全遮去他们高鼻深目的漂亮脸庞，穿的又是配合骑马准备的修身长袍和短靴，比以往看起来还要明亮。——虽然小王子更偏向汉人的可爱相貌在这样的衬托下更显清秀，隗千重也没打算真说出来，只是觉得好笑似的抿起了嘴唇。
她已经差不多催着自己忘了她的夫君就是那个还像个孩子一样的四王子了。
会盟的地点并不远，不过是五六日的路程。这一路小公主是被当作贵客招待着，还没有怎么观察到路边与她印象里更为符合的荒凉山地，就已经被通知快要到达六齐这边准备的阵营了。
六齐的边境居然离蛮荒这么近······隗千重一瞬间想到了无数阴谋论，又一个个暂时按捺下去，搭着低眉顺目的侍女的手慢慢走下来。她的车架在女王殿下和王子们的车马之后不远，此刻见昆江央和三王子低声说着话，几个人下了马吩咐宫人牵去一边，倒觉得外人面前神色端庄的女王殿下有点陌生起来。
因为和六齐的人还在短暂交涉场地的缘故，昆江央暂时理会不到纷纷停下来的车架——蛮荒国主再朴素，连绵的车架还是有那么近百的，只不过里面坐的多数是高贵的女子罢了。隗千重非常善解人意地对女王殿下点点头，带着崔遇和侍女们往远处又走了走，耐心等候着他们说完话再来安置。
这也是隗千重第一次见到六齐人。
皇兄没对她提过，只是崔命之偶尔给她上课的时候零碎地评价了几句，说这个国家的人看似温顺，实则一身反骨，必有后患。但她印象里六齐是八荒之中除了蛮荒之外最安分的一个国家了，除了偶尔几次小波袭击边境平民之外，很少主动招惹汉人——他们看隔壁北夸日族更不顺眼，因而少有精力来和汉人对抗，在汉人朝中名声居然也还不错。但隗千重对自己的先生抱有十分的信任，看到这些说着古怪语言的人慢慢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心情就有些微妙。
六齐人生得不算难看。虽说八荒之名是洪荒老祖世界初分时定下，时光变迁，现在的八荒倒与以前早就不是相同的地方了。因而八荒之间原本存有的稀薄血缘就更淡了，现在的六齐人和蛮荒人外表并不相似。当然和汉人比起来，这两族人都可以粗略归类为异族人的外貌就是了。但隗千重看蛮荒人看了一个月，当然能看得分明六齐人与蛮荒人的不同。
正与女王殿下交谈的六齐人有七八个，包括为首明显身份高贵些的年轻人在内，都是男人，清一色黑色偏红短发，额上绑着鲜红的额带，隔得远看不清脸，只能粗略看出眉目更像西域人，服饰也像，就是每个人身上都别了红色的绸带，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大抵还算得上是盛装欢迎，从昆江央平静的神情里就看出她并没有什么不满。
正说着话的六齐王子微笑着环视了一周蛮荒国主带来的人，视线迅速停在了陌生的、与蛮荒车架显然有别的汉人车架旁。
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六齐的六王子，生就一双火德之眼——六齐以火为圣，有一双纯澈红色双瞳的六王子几乎是默认的继承人。寻常六齐人是不敢抬眼看王子眼睛的，除了对神明的恭敬外，那眼睛的确有一些可怕。火德之眼也不是没有瞳孔，但颜色那么深，好像藏了什么活物在下面，又像是不停流动着的火焰，凡人怎么能正视这样的眼睛。连昆江央跟他说话的时候也知道礼貌地避开视线，虽然她是不觉得这算什么玩意儿。
隗千重却是不知道的。所以她和那双眼睛直直地对上了。
直到崔遇迅速把公主拉到自己身后，黑色眼睛里闪过锋利的雪白厉色与之不动声色地交锋了半刻，六齐王子才缓缓地收回了眼神，露出一个古怪的冷笑来。
“汉人。”他说。声音里是不难辨认的杀意。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六齐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