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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抽签取对内有玄机 漫漫长夜欢悦难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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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抽签取对,三十年前就被认定预赛阶段场次安排的不二法门,参会门派太多,各派实力高低悬殊,总得找个相对公平的方式决定出场次序和既定对手呀!
谁都想捡软柿子捏,那哪成?要是能随便抢,实力弱的门派还不得都成了抢手货?毕竟,预赛胜出进入决赛提名,对许多二三流门派来说,都是值得放鞭炮庆祝的风光事!按姓氏排名,按门派首字笔画排序,以前都用过,参会名单一出,对手是谁?场次是第几?赛前很早就能算出,作弊空间太大,潜规则花样百出,为了预赛胜出,想方设法,各显其能,美色诱惑,金钱收买,武力威逼,打假拳,结果,被看好的,反而输的一塌糊涂,三脚猫们扬眉露脸了干脆弃权决赛,再打下去就露馅了呀!更有甚者,暗中行刺砸闷杠,事先找机会把对手弄得遍体鳞伤半死不活,上场稳赢。还有的人胆小却狡猾,爱玩文字游戏,对照名单,随意变更门派名称,有的人甚至改姓,跟姥姥姓,跟舅舅姓,跟姑父姨父姓,总之,哪个姓氏能对上软柿子,他就恬着脸找姓氏对号入座!
临阵抽签就几乎没空子钻,什么时候上场?对手是谁?没法推算,输赢全看实力,没法挑肥拣瘦找软柿子!
以前,开幕式当天抽签不假,可那都是一大早人员到位,抽完签就开场,而且还是多个擂台同时进行,基本上到傍黑散场时预赛就已经有了结果。可这次呢?都临近傍晚了,东家宣布抽签,明天才上场,这不等于空出了一晚上的操作时间?
齐若冲岂能想不到这一节?他是故意的。为啥?因为今届不同以往呀!意外频出,还都针对泰山派,一整天被人看了好几场笑话,自家被推向了舆论最高点,晚上要是不给你们找点事分分心消遣一下,我泰山派上下还不得被念叨的整晚打喷嚏?动这么点小心思无妨,不影响大局,真正实力出众的一流门派是不会受到影响的,早夭的都是些无根之木跳梁小丑,多剔除几个更利于明天提高进度,更省心不是!
身正不怕影子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手有金刚钻的完全不怕你给安排什么样的瓷器活!没人反对齐若冲的决定,个别心里有鬼的人还仿佛看到了逆天改命的曙光,更是积极响应。
于是,抽签开始,有条不紊,和和气气,各帮派都选派了手气壮气运旺的人去排队,众多江湖游侠散士自组结盟后也推选出了抽签代表。
做完登记,所有参会人员被分别引领到山上各处道观、庙宇、庵院用饭住宿。
张若虚一直在考虑王江龙那句提醒的可信度以及相关嫌疑人,别的事没再上心,随行就市,从善如流地跟着程序节奏。散会后,立刻把王克勉和林天鸿叫到自己的房间问话。
林天鸿据实交代了去卧虎赌坊帮朋友脱身和林青尘杀人的全部经过,但没把对林青尘功法的怀疑说出口。他不相信父亲会把那本内功心法口诀转送给林青尘,也不愿想象他以什么手段得到的那本秘籍。
王克勉可不介意为林青尘雪上加霜,虽未有真凭实据,却说的斩钉截铁:“那晚试探我的就是林青尘,他偷走了师父送给林前辈的那本心法秘籍,修练出了似是而非的真气内力。”
张若虚恍然大悟:“定时那晚趁乱偷的!当时受到袭扰,咱们都立时出屋到了院子,唯有他被枣击中,留在屋内,难怪他当晚不辞而别,就此失踪!嗯,我说怎么没见天鸿他父亲身体有多大起色,原来是根本没捞着练呀!呀?这倒把我撂坑里了!怪不得林兄后来只字未提练功的事,他再回屋没见着秘籍,当然会认为是我收回去了,如何能开口再问?嗨!这也怪我,我以为林兄他原本也是武道行家,就没敢对他的修习情况置喙多言!”
见师父懊悔不迭,王克勉更加嫉恶如仇:“家贼难防啊!林前辈拿他差不多当亲儿子看待,他还要偷那秘籍,这简直是忘恩负义混蛋至极!也幸亏师父没答应他来泰山!我当年只不过数落了他的几句不是,他到现在还记恨在心,竟然还要取我性命,他这品性······歹毒、邪恶······不可救药!”
好兄弟的恶劣行径被当面挑明了,林天鸿感同身受般颇觉无地自容,恨不得把林青尘揪过来骂他个狗血淋头,再扇两个大嘴巴子,但亲耳听着王克勉对他恶评如泼粪,心里羞愧的同时,却也痛惜心疼的猫挠似的。就像小时候林青尘惹了祸,他骂他、打他都觉得天经地义理直气壮,但若是别人动口、动手,他一定会全力维护林青尘,说不定还会和他一致对外,与人对骂、对打,哪怕头破血流。每当他遇到这种情况时,林青尘也会如此。
所以,尽管王克勉就事论事,说得无可指摘,他还是忍不住要为林青尘做些狡辩开脱:“或许青尘并不是刻意报复王师兄,而是开个玩笑试试自己武功火候,他打小就爱没轻没重的胡闹,王师兄你先时不也说是试探吗!”
王克勉理解林天鸿的心情,无关痛痒似的笑了笑,说道:“但愿如此吧!”但他绝不会因此就揭过此事宽容了林青尘,转头对张若虚说:“师父,林青尘偷学了咱们泰山的心法秘籍,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若虚皱着眉头思忖,不说话。
林天鸿说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定会让他把秘籍交出来。”
王克勉再逼近一步,说道:“那他学上身的内力呢?也得交出来。”
林天鸿惊道:“学到身上的内力怎么往外交?难道······”
王克勉冷冷说道:“不错,废去他的内力!”
林天鸿骇然变了脸色,说道:“内力一废,岂不是武功全失?可他身上不全是咱们泰山派的武功啊!”
王克勉嗤之以鼻:“那又怎样!他做恶事,他应该得到惩罚!”
“可是······”林天鸿还要争论。
张若虚抬手止住了他的话,说道:“武功得之不易,废去的确可惜,他不是我们泰山弟子,身上汇集着我们泰山和冷月宫的武功,如若我们给他一举废去,冷月宫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现在江湖局势异常混乱,我们要尽量避免引起纷争。天鸿你跟林青尘关系深厚,一定要劝他好好反省,千万不要把武功用错了地方。”
见师伯张若虚识事宽容大度,林天鸿的心里顿时轻松许多,愧疚却更重了几分:“是,弟子一定劝他不得以武乱禁、不得持强为恶,一定会把那本秘籍带回来交给师伯。”
张若虚点点头,叹了口气,又严肃了面孔:“沈如月是冷月宫的弟子,天鸿你以后不能再跟她来往。”
林天鸿大惊失色,问道:“为什么?冷月宫虽然神秘莫测,但并没听说有什么劣迹,您不能有这种门户之见啊!”
张若虚苦苦一笑,说道:“我哪会这样迂腐!哪会如此刻薄!我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独孤冷月为人怪异孤傲,向来不许门中弟子与男子交往,她若是发现你们俩互有情愫,必定会大动肝火,迁怒于你,到那时你们不但不会有结果,说不定还会有性命之忧,那冷月影是白莲教信徒,我怀疑独孤冷月也与白莲教有一定的关联,若是那样,你们的处境会更危险。”
林天鸿愣住了,重重地坐回椅子,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即便真是如此,师伯倒也不必太过担心,如月说过,她报了父母大仇,会求她师父允许她退出冷月宫。到那时,我们一起回家或归隐山林,就不再涉足江湖事。今天我见那独孤宫主也并不想传言那样凶恶可畏,也未必会因弟子的私事而动肝火。更何况,我听灵儿说如月是她师父最疼爱的弟子,她应该不会太为难如月,我们会谨慎应对的,师伯您就不要阻拦我了。”
看着林天鸿满是希翼的神色,张若虚怅然叹了口气,说道:“既然你心意决绝,我阻拦恐怕也没什么用,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师伯成全!我一定会谨慎的!师伯您尽管放心!”林天鸿几乎是千恩万谢地退出了张若虚的房间。
林天鸿走后,王克勉问张若虚:“师父,您真的就答应了林师弟?”
张若虚点了点头,说道:“不答应又能如何?这男女感情之事,劝是劝不通的,只有撞了墙,撞疼了,才能醒悟!这种事越是有外力阻挡,便会愈加韧而难以分割,没人过问了,说不定他还能知难而退。”
王克勉不无忧虑:“可万一他要是入赘冷月宫,坠了魔道呢?”
张若虚思忖片刻,说道:“不会!凭我对他的了解,在大是大非面前他是应该拿捏得住的。”
······
回到自己房间,林天鸿毫无睡意,想起白天的事,心中惶恐不安,拿笛子出了房间。
月朗星稀,万籁俱寂,地上树影和屋脊飞檐的影子清晰分明,清风吹来,影影绰绰显得诡异又暧昧,偶尔一两声夜鹰的啸叫传来,令人惊悚不已。
观门已经上锁,林天鸿轻车熟路地飞身跃过了高墙,走向冷月宫住宿的那座庙庵。
路过江湖豪客们栖身的院落、木屋、庵、观、庙,有不少秉烛夜谈,觥筹交错,运筹帷幄啥的,一路上,赶巧发现了好几处投桃报李的暗中交易,他不明白这就是齐大掌教故意放水衔生出的番外篇,还觉得好热闹!呵呵,白天开会,晚上约会,泰山大会竟还有撮合有情人成眷属的作用!
漫漫泰山夜,欢好不成眠呀!呵呵,晚上好热闹!
人家都烈火烹油生米煮成熟饭,一步到位了,我去跟如月见个面,是顺应趋势随大溜,怕啥?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到了那庙庵的墙外,他一步未停,想到没想就纵身跳上了墙。
只见院子里,那熟悉的纤弱身影坐在台阶上,抬头望着明月发呆,幽幽一声叹息,哀怨如同梦呓。
见此情景,林天鸿心中瞬间涌起激流,飞身飘向院中。
沈如月听闻细微声音,猛然回头,惊喜地唤了声:“鸿哥!”纵身而起,倦鸟归巢般投进了那热切的怀抱。
二人在空中相拥,翩然落到院中,再也不愿分开。
偎依着情郎,沈如月喃喃的声音黏的像蜜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所以就在这儿等着,正想着你呢,你果真就来了,我好开心,好喜欢!”
“嗯,嗯!”林天鸿心若春水,紧紧合拢了双臂,嗔怪似的说道:“你干嘛一直在外面等啊?我若是有事来不了呢!山里夜凉湿气重,若是被风吹伤了身子如何是好?”
沈如月撅嘴笑了笑,说道:“我不怕,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般弱不禁风啊!我如今可是冷月宫的得意门生,厉害着呢。”她正呵呵地笑着,突然地又郑重了脸色,说道:“我以为今天我们躲不过去了,我也没怕。我打定主意,只要漕帮认定是你,我也绝不退缩,和你一起与他们决一死战。”
林天鸿爱怜地看着她,口气坚定地说道:“不,我们不能死,我们要好好活着。即便事情败露了,即便身陷重围,我们也要一起冲出去,而不是与人决一死战。”
“嗯,嗯!”沈如月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说道:“我们要冲出去,要好好活着,要在一起活一百年才好呢!”
看着沈如月一脸的天真和憧憬,林天鸿笑的难以自已,也模仿着沈如月的神情语气,说道:“不,一百年也不够,要在一起很久很久。”他也禁不住悠然神往,举头望明月,笑得比星光还灿烂。
突然警觉一事,把脸凑近沈如月耳边,笑道:“我们到外面去说话吧。这儿是清静之地,在这儿说悄悄话,小师太们听到要打喷嚏了,说不定老师太们还会骂人呢。”
“嗯?”沈如月不禁疑惑,问道:“为什么听到我们说悄悄话小师太会打喷嚏?哎!老师太也会骂人吗?”
林天鸿笑道:“那得看我们说什么样的悄悄话喽!”
沈如月微一寻思,立即变得羞涩起来,撅着嘴说道:“骂人我也不怕,骂人我们也要说。”
林天鸿说道:“你不怕,我怕!这家老师太脾气可不太好,急了敢拿痒痒挠子敲我脑袋,说不定还会抹下鞋子抽我呢!”
沈如月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林天鸿笑着扶她起身:“咱们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休息了,到别的地方去吧!”
两个相依偎的身影微微一动,一对璧人就飘了起来,飘过了五尺高墙,来到一棵旁逸斜出长势疯狂的老松树下,就此当作了浪漫小窝。
卿卿我我温言款叙之间,忽然看到庵院内飘出了一个白衣人影,在空中折身一转,迅疾地向山上飞掠而去。
沈如月一惊,说道:“是我师父!”
林天鸿也一惊,问道:“这么晚了,你师父去干嘛?”
沈如月摇头,说道:“不知道,没听师父提起过什么。”
林天鸿调皮说道:“她三更半夜翻墙而出,该不会是也像咱们一样去深夜相会吧!”
沈如月一怔,脸上现出羞涩的愠怒,说道:“别胡说!我师父怎么会这样?我们相会怎么了?见不得人吗?碍着别人什么事了?”
林天鸿说道:“我们相会当然碍不着别人的事!怎么会见不得人呢!你是不知道,刚才我来的路上,看到的那些人,那叫一个大胆,简直就是放肆!前一句还妹妹你怎么称呼,紧接着就动手动脚的了!才刚认识而已嘛,咋就这么情不自禁的呢?太不庄重,太有失体统,太不像话!······”
沈如月大概也能想象得到那些场面,又羞又气,打断林天鸿的话:“好了,咱们说咱们的话儿,数落人家干嘛?”
林天鸿立刻觉悟到那种场景描述起来有污眼前仙子般佳人的清耳,赶紧切换话题:“对了,张师伯说了,等过了泰山大会就允许我下山,到那时我们携手并肩,畅游山水,海阔天空,任谁也管不着了!嗯,走,我们必须去见见你师父,正好借此机会恳求她也允许你早日辞别师门。”
望着满脸兴奋的林天鸿,沈如月勉强地笑了笑,叹息一声,低下了头,双肩颤微微发起了抖。
林天鸿问道:“怎么了?冷了?”
沈如月摇头,说道:“不冷。我好想和你一起海阔天空,想起来就高兴的不得了。可是······还是先不要见我师父了,我师父······她······她最讨厌的就是有人暗中尾随。”
林天鸿说道:“那我们就光明正大地追过去见她,然后一起求她。”
沈如月又摇了摇头,说道:“我师父不会轻易就答应我们的!再说,我还没报答师父的大恩呢,怎么能请求离开!哎!你出师后有何打算?到我们冷月宫如何?”
林天鸿说道:“那可不行!我就算出了师门也永远是泰山派弟子,怎么能再去投奔别的门派!你暂时不离开冷月宫也没关系,只要你师父能够成全咱们,咱们也不必着急她允许你离开的那一天。”他忽然正色说道:“不好!想起来了,你师父去的是碧霞宫方向,她好像跟我金师叔是旧识,看起来关系似乎很不融洽,可别动起手来。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沈如月微一思忖,说道:“极有可能,快去看看。”
于是,他们两个执手相牵,齐展身形,各自施展轻功绝技,飞身追赶上去,恍如大鸟比翼双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