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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江湖传帖絮雨飞花 相对无语胜似千言 ...

  •   第四十七章

      如今的江湖,最具影响的盛大事件莫过于泰山大会!

      作为东道主的泰山派,每到逢会之年,都会提前数月甚至半年作策划筹备,循旧之余,不竭余力地进行诸般推新完善。

      泰山大会四年一届,今年又是开办之年,筹备事宜具体实施前,泰山派掌教齐若冲在殿前校场对门中弟子进行了集体训话:“······近年,江湖人才辈出,且有各势力暗流涌动,一时之间,虽尚难断论武林福祸兴衰,但,我泰山弟子要坚信,无论风云如何变幻,寰宇乾坤不变,天地大道不变,世间人伦不变,武者侠义也就不能变;何为“侠义”?“侠”者,智、勇、正、直,“义”者,仁、慈、忠、孝,“侠”之大者,布公于天地,“义”之大者,施德于众生,“侠义”之大者,拨乱扶正,起运灭邪······我泰山自开宗立派以来,一直秉承“侠义”为宗旨,并一直致力于将其本意弘扬于江湖,正因如此,百年前江湖同道们才联谊铸造了铭刻“侠贯九州”四字金匾赠与我泰山,并尊我泰山为武林盟主;后来,为激励武林崇侠尚义风气,我派就率先提出在泰山大会上以考评定夺金匾归属,得主不论门户,不论出身,不计前嫌,但要观其后效;几十年来,这块金匾数易其主,但终归还是我泰山派独占鳌头,并一直持有到今日;······‘侠冠九州’金匾非我泰山独有,虽不必誓守不使旁落,但我泰山派身为大会主办,绝不能在大会上丢了颜面,如今会期日近,众弟子务必恪守门规,精炼武艺······”

      待掌教话音打住,心神振奋的泰山弟子们立刻吼喊响应:“谨遵掌教教诲,弟子定当齐心协力捍卫金匾。”千人同声齐喊,山呼海啸,响震山林峡谷。

      集会解散,泰山四真人回大殿议事。

      齐若冲交代:“泰山大会乃武林盛事,江湖各帮各派都会如期而至,这虽已成规,但一些往来交好的同道,还是尽地主之谊下帖邀约为好。”

      有选择、有针对性地对一些门派下帖邀约已经是历届惯例,每次都是由张若虚着手经办,掌教话到此处,他便接过话来:“嗯,依规矩,少林、武当、峨眉、丐帮、漕帮和宝相寺由师兄你来写帖子,由我亲自登门投送,其他邀约门派由我写贴,分派老成稳重的弟子前往投送即可。”

      齐若冲点头称是,说道:“你吩咐克勤和克勉去选派人手,明日一早来我房中拿帖子。”

      杨若怀对训示弟子、安排事务不感兴趣,坐在椅子上歪肩斜跨抓耳挠腮,但听到要派弟子下山送帖,他立刻上了心:“天鸿一向少在江湖走动,应该去历练历练,不如也让他去送帖。”

      张若虚说道:“虽然天鸿武功出众,但入门时日太短,又太年轻,不够沉稳,还不宜下山。”

      闻得此言,杨若怀立刻吹须瞪眼:“张师兄此言差矣!天鸿虽然年轻,入门时日也不算长,但沉稳还是有的,不是我夸他,我这么大年纪都还没他沉稳。”

      听到杨若怀这话,金若谷忍俊不禁,说道:“咱们泰山派上下那么多人,哪个不比杨师兄你沉稳啊!”

      张若虚也笑道:“就是嘛!就算他比你沉稳也不见得就能胜任此事呀!”

      杨若怀不禁恼羞,说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认为我连下山送个帖子的资格也没有吗?”

      “哎!这······”张若虚和金若谷愕然对望,说道:“我们没这个意思啊!我们可没说你没资格。”

      杨若怀不容违拗说道:“既然我有资格,那我徒弟也就有资格,就得让他去!”

      “嗨!”张若虚哭笑不得说道:“你这是什么理论嘛!”

      把师兄驳了个哑口无言,杨若怀见好就收,笑道:“天鸿他聪明的很!跑腿送帖子又不是什么大事,让他随个年长的去长长见识也没什么大不了!”

      张若虚难以招架杨若怀的胡搅蛮缠,只得同意让林天鸿下山,跟王克勉一路去送帖子。

      ······

      柳絮杨花飘飘洒洒的滨河大道上,林天鸿和王克勉仿佛顶风冒雪前行,身形所过之处夹带起的花絮团团簌簌。

      河堤上有三匹骏马在树荫下啃食青草,不时被飞飘的花絮骚扰的呲着板牙猛打喷嚏,不远处站着一男两女望着运河水面出神。

      一女子颇为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吟诵出一首诗句:

      “迷迷茫茫天地间,
      凄凄哀哀眼欲穿。
      物是人非心依旧,
      念念不忘是当年。”

      听到那女子吟诵的诗,林天鸿心中一阵莫名紧张,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笛子。

      只听另一个女子笑道:“姐姐怎么了?至从上次回来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次出门心思好像更重了些!”

      那男子说道:“触景伤情了吧?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你不该再自哀自伤,马上就可得偿所愿,你应该高兴才对。”

      吟诗女子淡淡一笑,没再言语,依然痴痴望向河面。

      江湖情缘江湖了,江湖儿女多情伤,情网森森深似海,难梳难理乱如麻。

      这话言之有理!林天鸿心有戚戚然,长叹一声,快步跟上王克勉。

      走过去没多久,听到身后传来紧密马蹄声,回望时,只见三匹骏马如风驰来,正是刚才看到的河堤上那三个人。

      马快风急,后面拖带起铺天盖地的烟尘飞絮,他们急忙往路边躲闪,但还是被卷起的杨花柳絮弄的灰头土脸。

      两个人挥着袖子扇打,只听那骑马驰过的男子惊呼一声:“咦!王克勉!”

      王克勉抬起头来想要答话,那三人已经跑的远了,只能看到尘土飞扬中的模糊影像。

      林天鸿问王克勉:“这人是谁?既然认识,他怎么不停马招呼?”

      话音未落,前面马嘶长鸣,嘚嘚的马蹄声又践踏着尘土回来了。

      那衣着华贵的男子一马当先,摇鞭喊道:“天鸿,林天鸿,是你吗?”

      坐骑是罕见良驹,骑士骑术精湛,眨眼间就到跟前,勒马止步又搅起花飞絮舞。

      那男子飞身下马,盯着林天鸿打量了片刻,喜道:“天鸿,真的是你!王大哥,真的是你们!”走上来摇搡着林天鸿的肩膀,拍了两下,笑道:“我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儿遇到你!这也太巧了!”

      林天鸿拂拭掉脸上的白絮,激喜之情溢于言表,说道:“原来是你啊,青尘!这些年你去哪儿了?在干什么?怎么连家里也不告诉一声?”他也拍打推搡林青尘。

      林青尘讪讪笑道:“你先别问我,先看看这两位是谁?”他抬手向走来的另两匹马上的女子指了指,转身去和王克勉客套:王大哥,别来无恙呀!

      另两匹马并排走近,一个美貌女子飞身下马,差点没欢呼雀跃:“大哥哥,我是灵儿,你还记得我吗?”

      林天鸿仔细端详,认出果然是灵儿,心头格外地热切起来,跑上前两步,说道:“是啊!你是灵儿妹妹!你姐姐······”猛然惊觉,抬眼望向呆马痴人——另一个女子。

      那似乎吹弹可破的玉面粉腮泛起流云般的潮红,那充盈着秋水般澄澈灵动的眼眸,那动人心弦的神情姿态,如西施扶病,似贵妃醉酒······

      她不正是沈如月嘛!

      林天鸿愣住了,仿佛被无形的魔爪紧紧摄住了魂魄,有千言万语急于一吐为快,却觉胸腔发堵无法言说,紧握手中那信念之所寄的笛子,用力,再用力。

      灵儿瞪大了眼睛,看看林天鸿,又看沈如月,对二人的神情姿态感觉匪夷所思,笑道:“姐姐这是怎么了嘛?没见面时几乎每天都要挂在嘴上,见了面怎么又不说话了?”

      沈如月对灵儿的话置若罔闻,静若闲云般望着林天鸿,盯着他手中的笛子,痴痴又吟出了那首诗:“迷迷茫茫天地间,凄凄哀哀眼欲穿。物是人非心依旧,念念不忘是当年。”虽是念诗,其实等于在对表明自始至终的心迹。

      似乎如此尤嫌不足,她又喃喃自语开来:“魂牵梦绕千余日,牵肠挂肚已数年。思君念君不见君,与君相见如梦般。”声音如泣如诉,凄美一笑,止不住的一汪秋水无声滴落,笑着哭了,哭,却洋溢着欢心喜悦。

      林天鸿此时真正明白了那诗的意味,感慨万千,用力地点着头,千愁万绪凝聚成一句话:“我明白,我也是,你还好吗?”

      这是久蓄心底的回答和问候,是纯粹的,无需修饰,一句足够了!

      这简短的,只有局中人才能体会出深意的一句话,带给了沈如月石破天惊般的震憾,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似乎喘气都变得艰难,用力地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夺眶而出,笑容却如春蕾绽放,重重点了点头:“还好······我还好。”

      这边两个人言语不多,却是肝胆相照心照不宣,情深深意浓浓的一塌糊涂,那边的王克勉与林青尘却是心有嫌隙话不投机,气氛尴尬的一败涂地,彼此敷衍了几句便都不再言语。

      王克勉和林青尘齐齐望向那边二人,突然极为难得地有了共鸣,都被搞得满头雾水:咦?他们这是咋啦?咋一见面就如此悲情起来?

      林青尘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醋意,故作笑脸走过去,说道:“好了,难得久别重逢,别这么愣着了,咱们边走边聊。”

      于是,沈如月收起千丝万缕的思绪,理顺千回百转的柔肠,骗腿下了马,一起步行赶路。

      林天鸿向两位女子郑重介绍了师兄王克勉,彼此打了招呼。

      自从那年身中媚毒,王克勉潜意识里排斥所有外界女子,特别是年轻貌美女子,何况自己根本搭不上话,一起走路也觉尴尬,便插话说道:“你们叙旧,我到前面镇上的吉祥客栈等你。”

      王克勉识趣离开,正合林青尘心意,便更改话题,旁敲侧引地说起了白莲教,想先探探林天鸿的看法。

      不出所料,林天鸿不假思索就给出了差评:诡异狡诈,心狠手辣,绝非善类。

      这种直戳戳的评价让林青尘尴尬不已,愕然不知该如何接话。

      而沈如月则不只是尴尬了,瞬间红了脸,眼睛也红了,又盈起了泪光,心里填满了羞愧,胸口堵得仿佛透不过气来,唯恐林天鸿发觉异常,她赶紧低头转脸望向别处。

      “大哥哥······”灵儿红着脸问道:“你真的认为白莲教全是坏人吗?”

      林天鸿不敢以偏概全信口开河,思忖了片刻,说道:“倒也未必!白莲教教众成千上万,不可能全都是坏人。魏老前辈曾说过,名门正派里的人若是做坏事,就是坏人,邪教魔道里的人若是行侠仗义,那也就是好人。好人坏人是不能单单以门户偏见来断定的,我师父也是这么说过。这些年白莲教吞并了不少江湖门派,许多正义之士迫于无奈臣服于白莲教,但秉性行止还是未变的。”

      听完林天鸿这番话,沈如月如释重负,深舒了一口气,说道:“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有些人是永远也不会变得,就算有些事做的不对,那也未必是他的本意,人有的时候真的很无奈!”

      灵儿说道:“对,你们两个说的太好了,就是这样的。其实我们······”

      林青尘估计单纯的灵儿接下来要据实坦白了,就急忙抢过了话:“其实我们也一直这么认为。”暗暗向沈如月和灵儿使眼色,示意她们现在还不能把身份和盘托出。

      随着进一步的交谈,对于她们这几年的遭遇和现在的处境,林天鸿也就单方面偏听偏信了伶牙俐齿的林青尘所言。

      他说四年前那晚沈如月和灵儿的确在那船上,后来被一个世外高人——也就是他们的师父解救,并收为弟子。至于他们师父的名号,他们要保密,暂时还不便言明。

      林天鸿听过太多的江湖轶事异闻,知道很多世外高人都有近乎于偏执的奇特个性,也就不再剖根问底打听他们的师父是谁。

      对于沈如月背负的血海深仇,是完全没有必要隐瞒或篡改的,这件事还被林青尘抢话代为描述,他还作了进一步煽动仇恨的夸大其词,感染的林天鸿咬牙切齿,一个劲地咒骂凶手凶残、歹毒、罪该万死,恨不得亲自手刃此贼。

      感觉林天鸿的感受和认知已经完全与自己同步了,林青尘就无需遮掩下面的话了,他说,已经查实了当年那劫匪就是在汶西码头上厮混过的、外号“金不换”的金乌鸦,他用劫来的钱财在卧虎镇购置田产宅院,开设了卧虎赌坊,娶了好几房妻妾。

      他们此行,正是前往卧虎赌坊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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