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奇侠传》林帆

40、扰敌助阵弹弓炫技 危急时刻又闻芳音

　　第四十章

　　那群魔乱舞的场面实在炫人耳目，武道修为浅显的林天鸿看不出多大门道，想当然地认为以寡敌众的张若虚在吃亏，便急于上前帮忙助阵。

　　林霁遥惶恐地拦住哥哥：“太危险了，用石头砸吧。”

　　“嗯，好主意！”

　　“用弹弓打吧。”林青尘竟从裤腰里摸出一把弹弓。

　　林青尘自制这把弹弓可谓是一波三折煞费苦心，为选取中意的硬木骨架，他耗费十日，爬过近百棵老树，手磨得蜕皮见血，还被马蜂蜇的鼻青脸肿，痛苦流涕。

　　最终看中了邻村吴老四屋山头上百年老枣树上的一根杈，于风高月黑的深夜拿手锯实施爬树偷杈。

　　吴家院内狗叫，吴老四惊醒，察觉到异常，手执粪叉意欲一探究竟，负责放风的林天鸿紧拽门环阻止吴老四出门，一边忙不迭地催促林青尘快些得手。

　　林青尘更是心急如焚，拼命拉锯，大力出奇迹，连人带杈一起掉落在地，一瘸一拐地拖着一大股树枝逃之夭夭，连手锯也顾不上了！

　　骨柄有了，雕刻打磨的光滑铮亮，隐隐泛起铜铁光泽，用作弹弦弹包的牛筋牛皮也不可马虎，在码头胡屠户家附近巡弋了三天才瞅准可乘之机，哥俩一人扯牛筋一人扯牛皮，被胡屠户拿刀撵的仓皇逃窜，若非林天鸿用弹弓反击，还险些被三只大狗咬到。

　　一番苦心设造，成品格外美观精良，比哥们儿天鸿的弹弓不遑多让，射击威力大，稳定性高，林青尘曾用它打破过邻家黑陶尿罐，打瞎过一只狗眼，打瘫过两只鸡，还曾打死过三只野兔五只斑鸠。林天鸿的战绩是击毙过八只麻雀和两只知了，其中一只还是于空中击毙。

　　综合对比各自战绩的难度和精度，林青尘自认比哥们稍逊，他对帮张若虚御敌也缺乏热情，而哥们要去泰山学艺，非常有必要先表现一下，所以他把弹弓扔给了哥们儿，他则帮忙捡那种大小、形状适合做弹丸的石头。

　　弹弓入手，林天鸿顿觉如虎添翼，自感气势不比出征的将士握住了硬弓差，心中顿生豪壮，微一屈膝，从地上抄起一颗石子，娴熟地装弹入包，分腿跨步，沉臀挺腰，然后拉弦瞄准，推送发射。

　　弹丸夹带着风声，“嗖嗖”鸣叫着飞了出去，只听“啪嗒”一声，一个女子“哎呦”一声娇呼，华丽的身影折戟沉舟，由炫舞半空变为旋舞落地。

　　那女子并无大碍，落地后捂着脖子转了两个圈，揉了揉，抻了抻，再度飞身参战。

　　林天鸿连续射击，弹丸连珠般射出，令人防不胜防，有被打到腿脚的、有被打到腰背的、也有被打到胸脯的，一声声的小惊呼中，接二连三地从半空往下掉女人，她们揉搓痛处，惊惶四顾，其状有些娇憨的狼狈。

　　在弹弓的干扰下，“群魔乱舞”节奏已乱，张若虚稳居上风掌握了主动。

　　有女子意识到问题关键所在，意欲抽身退出战圈，先去解决弹弓。

　　张若虚便刻意阻截逼近林天鸿的每个女子。

　　林天鸿心领神会，边打边撤，遥相呼应，弹弓弓底生花，弹丸无一虚发，他几乎忍不住要对自己的超常发挥自我喝彩。

　　遗憾的是始终没能打到冷月影，林天鸿决意务必给冷月影来上一弹。

　　这个念头刚下定，霁遥姑娘就递来一颗浑圆的大卵石，他格外分明地感觉到这石头非同寻常的重量，禁不住心中暗道：这是兄妹心有灵犀！

　　林天鸿谨慎地把石头包入弹包，稳健地拉弦，把牛筋拽到最大极限，根据冷月影的运行轨迹迅速预判，怪声怪气说道：“给你个大鸡蛋尝尝！”流畅利索地完成了这记发射。

　　大卵石呼啸而去，劲风凛冽，势道惊人。

　　然而，冷月影实在太不同于寻常女流，她听风辩位，反应敏捷，前面猛攻一剑，紧接着挥剑后扫了一下，看似很随意的一挥剑，却正好击中那飞来之石，火星四射，金石交鸣“当”一声大响，大卵石又呼啸着反射回来，“噗”一声钻进林青尘脚前的沙土里。

　　林青尘吓得蹦个高，连连后退，心道：“我*操，这娘们儿厉害啊！”

　　见“那娘们儿”已然冲破了张若虚防线，杀气腾腾冲来，他提醒林天鸿快跑，急忙拉着林霁遥到树后躲避。

　　林天鸿又对发射了一记，迅速后退，还是习惯性地伸手去接石子，这才发现没人了，急忙把手中的弹弓砸了出去。

　　忙乱之中，他听到青尘和妹妹紧急提醒快跑，似乎还听到了发自河中船上的似曾熟悉的惊呼。那惊呼声竟令他如雷贯耳似的心头一震，有些发愣。

　　林青尘急急喊道：“发什么呆，快跑啊！”

　　林霁遥干脆捡了石块砸向冷月影，好在冷月影对飞石有了心理阴影，察觉背后又有飞石来袭，条件反射般触动了她的敏感神经，心中“咯噔”一颤，迅速挥剑防护，格挡石头，林天鸿才得以回神，借机逃跑。

　　在“魅形鬼影步”的加持下，冷月影回剑再刺时，林天鸿已经仓惶绝尘远去。

　　然而，那块小石头被冷月影拨打的几乎是原路返回，略有的偏差，正好偏差到林青尘的额头上，而且巧合的没天理，正好打中了那个被红枣打出的红包，但打击力度远比红枣严重。倒霉的林青尘雪上加霜，惨叫一声，抱头跌翻在地。

　　林霁遥吓了一跳，急忙查看林青尘的伤，说了声“你死不了！”又急忙去追哥哥。

　　林青尘痛得满眼泪花，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捡起地上的弹弓，又咬牙切齿地抓了一把石子，想去追冷月影报仇，不经意转眼看到王克勉，几乎惊掉了下巴，心头一喜，又改变了主意。

　　神魂颠倒的王克勉可谓丑态百出，被两个女子腿脚欢快地围着游走转圈，不时地挥舞长袖抽抽打打，偶尔轻飘飘地划拉一剑，破衣却不伤及皮肉，似乎在为那兰花姑娘报偿走光之恨；而王克勉表情颇为古怪，时而面孔紧绷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时而又显出陶醉的愉悦，剑倒是还握在手中，但举手投足的动作却软啦吧唧半推半就······

　　我*操！他们确定不是在打情骂俏？堂堂自命不凡的泰山派大侠也能如此做派？真他娘的大开了眼界了！

　　林青尘对王克勉本无好感，此时见王克勉出丑，当真大舒了胸臆，决定趁机报复，给他来上几弹。

　　弹弓在手，石子也在手，那就干吧！

　　他装好弹丸，瞄准了王克勉光亮的脑门，把牛筋也拉到最大极限，“啪嗒”一声，正中眉心，声音悦耳，情形悦目，真过瘾！他躲在树后捶着拳头乐不可支。

　　林青尘这一记偷袭令意识模糊的王克勉如同遭到当头一棒，一个大红包突显而出，猛然间的疼痛却让他犹如醍醐灌顶，立刻清醒。

　　王克勉扫视左右，又审视自身，明白了情况，气急生发出神力，大喝一声，掌、剑同时迅速出招，一女子肩头溅出一朵血花，被挑飞出去，另一女子则是胸口中掌，喷着血雨跌飞出去。

　　看到王克勉竟突然穷途逆袭，林青尘又大吃一惊，唯恐自己落井下石般的举动被识破，赶紧退到树后藏了起来。

　　此时，缺了主心骨的“群魔乱舞”已崩溃难支，战事几近尾声，王克勉又杀气腾腾赶来。

　　而这时，林天鸿被冷月影追打着连滚带爬地又回来了。

　　林天鸿的武功自是远不能跟冷月影相提并论，但他依仗着“魅形鬼影步”在参差错植的大柳树间躲躲闪闪绕来绕去，除了被踢了两脚，倒也没被伤到，可慌不择路地又折回了这片柳树稀少的空阔地带，没有了树的遮挡，处境就危险多了。

　　在一个来回的追逐中，冷月影也没落到好，被林天鸿撒了满身沙土，仿佛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边蹦跳躲闪砂石，一边穷追不舍，嘴里还“呸呸”喷吐，终于把他逼到了于己有利的地形，立即加速追击，飞身而起，立时便要出杀招。

　　眼见林天鸿即将发生杀身之祸，亲友们各尽其能做解救：

　　最远处的张若虚急声提醒王克勉快去救人。

　　王克勉回身飞奔的同时掷出了宝剑；

　　树后的林青尘急忙装弹丸；

　　后面的林霁遥则抓了沙石用力扔；

　　而河中船上，竟然有女子失声大喊：师姐救命！然后传来噗通落水声。

　　听到那女子声音，林天鸿又是一愣，脑海了蹦出了两个字：如月！

　　电光火石间，幸亏有王克勉大力出奇迹的掷剑之功，冷月影急于自救，迅疾变招挥剑格挡，林天鸿幸免于爆头丧命，肩头却挨了重重一脚踩踏，栽倒在地，啃了满嘴沙，昏厥过去。

　　林天鸿醒来的时候，发现已经躺在了自家的床上，腹部的伤口又再绷开，缠上了新的棉布。

　　反复回忆那船上的女子声音，像她，太像了，可理论上实在不通呀，她们之间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啥交集呀！

　　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问道：“青尘呢？有没有受伤？”

　　张若虚师徒摇头不知。

　　林霁遥说道：“哥，青尘机灵的很，没受伤！回来时我也没注意他，说不定已经回家睡着了。”

　　林天鸿第二天一早去找林青尘，林青尘父母一脸疑惑：“一夜没回来。昨晚不是被你叫去了嘛！没在你们家过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