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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心念落空愤恨不平 上门挑衅自讨苦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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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敬若方丈禅房。
林天鸿述说起自己的诸般际遇,敬若方丈沉默以对,始终未置一词。
听到哥哥将要到泰山拜师学艺,弟弟天远满心满脸的惊疑:为啥要去泰山?咱们寺里多好!
天鸿笑着摸了摸弟弟的脑袋,并未改变主意,也未说明理由。
天远泫然欲泣,抬起水汪汪的眼睛望向师祖爷爷,寻求帮助。
敬若方丈也是温和慈蔼地笑着抬手摸小娃儿的脑袋,说道:“各有定数,各有机缘,随缘随心即可。”
天远懵懂点头,不再言语。
林天鸿拜别离去时,敬若方丈嘱咐道:“好自为之,三思而行!”
······
林家院落。
堂厅里又开始了“品茶论道”,聊至武林侠义传承,新人迭代话题时,林方不失时机地向张若虚转达了侄儿青尘投奔泰山的愿望。
张若虚脑光急转,凭所见所知深思研判:此子聪慧,天资过人,可其神色闪烁多变,似乎带有先天的轻浮叛逆之相和桀骜之气,恐非善于之辈!
见师父犹豫,王克勉直言不讳:“林前辈,请恕晚辈冒犯直言,我泰山派择徒甚严,那青尘兄弟恐尚未达到入门条件,望前辈理解海涵!”
见弟子直接把话挑明,张若虚面有尬色,心里却着实松了口气,故作愠怒,呵斥说道:“多嘴,长辈之间说话,岂由得着你来插嘴!”然后对林方歉意点头,说道:“林兄,来日方长,此事过后再议,如何?”
门外一侧静待佳音的林青尘听到这话,悬着的心“咯噔”一下落了地,彻底凉了,自卑油然而生,愤恨紧随其后,眼中盈起委屈的泪花,气呼呼转身离去。
林方并不觉得被拒是失了面子,反而认为如此才正常,如果不经考量,任谁推荐个人都随随便便收入门下,那就太不严肃了,那还是侠冠九州泰山派吗?江湖名门威仪何在?
林方点头,爽朗笑道:“也好,也好,再打磨个两三年,熬熬性子,希望他能通得过考验!”
林青尘负气离去,回家便栽倒在床上,心中反复咀嚼王克勉的话,一会儿唉声叹气,暗自伤神,一会儿又恨怒交加,攥着拳头咒骂。
七岁的妹妹青芝跑来找他玩耍,正自烦躁的他声色俱厉地大吼:去去去,我没空!
林青芝惊大了眼睛,慢慢收敛笑容,“哇”一声哭了。
看着妹妹涕泪齐流的小模样儿,林青尘心酸又心疼,泫然欲泣地抱着妹妹哄慰:“不哭,不哭,哥陪你玩,以后哥天天陪你玩。什么狗屁泰山派!哥不稀罕,哥只稀罕青芝,以后天天陪青芝玩。”
心气挫败的林青尘极为难得地耐心陪妹妹完了一整天。
事实上,这成了林青尘温存兄妹之情的最后机会,然后,就开启了他跌宕起伏的江湖生涯!
······
傍晚,林天鸿披星戴月赶回家。
说起赤舍利引发的乱象,林方先是惊怒,既而自责自怨:“鼠辈安敢如此,真是可恶!唉!若是早知如此,我当初又何惧一死!”
张若虚沉思片刻,宽慰说,回山后恳请掌教师兄以当今武林盟主的身份出面调解,为宝相寺□□助力。
林方心中稍安,却不再留张若虚多住,而是催促他尽快回泰山,张若虚心知其意,当即表示明天一早动身,回山后立即着手处理。
林青尘心有嫌隙,羞于再见已被其恶称为牛鼻子的张若虚师徒的嘴脸,哥们天鸿登门邀他共进晚餐,他想借故推脱,话到嘴边又转了念头:“好,今晚为你践行,预祝你早日学成归来······不······学艺有成还回来干嘛?”夸张地笑道:“······神功大成当然是要扬名武林笑傲江湖的嘛!哈哈······”
林天鸿年轻的心不禁被捧得有些狂热,脸上却故作谦虚,说道:“哪里,哪里!泰山派武功,博大精深,我须潜心向学多多努力······”想到哥们未能如愿以偿,又安慰说道:“你也别灰心,道长说两年后带你去泰山,我等你······”
“哎!别!你别等我!”神经敏感的林青尘生硬打断了哥们的话:“我改变主意了,我不想去泰山了,就算泰山派请我去做掌门,我也不会去!”
林天鸿愕然一愣,既而笑了,把手搭上了哥们的肩,说道:“怎么了?赌气啊?这点儿小挫折就受不了了?以前的厚脸皮哪去了······”
林青尘勃然变色,挥手格开哥们的胳膊,沉声说道:“我就算脸皮再怎么厚,也不会腆着脸拜泰山派的人为师!”突然警觉应该顾忌哥们的感受,他苦苦一笑,故作无谓地摊摊手,软了语气:“我······我是离不开家,我娘身体不好,青芝年龄还那么小,我得照顾家嘛!”
······
林青尘把情绪隐藏的很好,饭桌上并未对牛鼻子师徒冷脸,反而敬让的倍加热情,令王克勉都有些难为情。
郑婉君瞅准机会把林天鸿叫到灶房,情绪低落,依依难舍,勉强笑了笑,说道:“家里有我们,你尽可放心,务必要照顾好自己!这个,你拿着。”羞答答把一个手绢儿塞到林天鸿手里。
······
大家聚在堂厅说话,张若虚拿出一本简单装订的纸册,放到桌上,慢慢推向对面的林方,说道:“林兄,这是我昨夜写下的‘玉皇抱朴诀’心法,你有空多看看,对你身体恢复有些帮助。”
内功心法乃是练功之本,一向为江湖各门派视为绝密,泰山派是玄门正宗,‘玉皇抱朴诀’更是珍贵,张若虚亲自抄写慷慨相送,令林方感动却也惶恐:“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道长的心意我领了,这秘籍快请收回。”一边说着,一边又把那本纸册推了回去。
张若虚又再推过,说道:“林兄,你我意气相投,不必客气。”
林方还是拒绝,再次把纸册推给张若虚。
张若虚又再推给林方。
纸册往来推送之际,林青尘涣散无神的眼睛渐渐变得炯亮,心潮翻涌激荡不已,手心沁出了汗水,脑海里产生了一个激烈的想法。
突然,门外传来劲力的风声,一片斑点黑影疾射而来。
王克勉喊一声“小心!”身随声动,挥剑如幕,水泼难入,在急如骤雨的叮叮当当响声中,地上落下了十几颗红枣。
可惜还是难免百密一疏,王克勉没能完全打落暗器般射来的红枣,仅仅漏掉的一颗枣却打在了林青尘额头。
林青尘惊呼一声,连人带板凳歪倒在地,额头鼓起一个大包,又羞又气,心中暗道:为啥是我?你这家伙是故意的吧!
王克勉和林天鸿迅速跳出门外,惊道:“白莲教!”
张若虚、林霁遥、林方、李氏也先后来到院中,看到恍惚的月光中,一个白衣女子立在枣树梢头,手执长剑,随着树枝的起伏摇摆而起伏摇摆,散发着清冷的光晕,仿佛是生长在树上的巨大花朵。
女子剑指院中人,霸气凌人,喝道:“白莲神教驾到,特来取牛鼻子狗命,闲杂人等快快滚开。”
王克勉心头火起,喝叱道:“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话音落时,人已纵身而起,掠向树梢,出剑直取那女子。
有道是卿本无罪,怀璧其罪!这下,被殃及池鱼的大枣树可遭了殃!
身形剑影所到之处,树叶、大枣像急雨般四射飞溅,像箭矢般“啾啾”乱飞,还有很多树枝被削落下来。
眼看着自家宝贝果树被毁,林霁遥勃然大怒,气得腮若熟桃、眼如青杏,指着树顶喝道:“你是哪里来的疯婆子,弄掉了我的枣还弄坏了我的树!”随手在门侧石榴树上摘了一个开嘴裂皮的红石榴,一趔身投了出去。
林霁遥这可不是气急之下乱扔东西,是有准头,有力度的,是在平常赶鸡哄鸟的过程中打下坚实基础的真本领,这本领相当扎实,林青尘望尘莫及,林天鸿也甘拜下风。
只见那拳头大的石榴旋转着呼啸而去,晶莹剔透的石榴子儿闪烁着宝石光泽,令那女子误以为是古怪的杀伤武器,神色一惊,心中暗道:“这是何等暗器?咋这么大个儿!”急忙挥剑格挡。
石榴应剑砰然碎裂,汁水饱满的石榴子儿像飞迸的玉屑儿、像溅起的水珠儿似的击打在脸上。她感觉满脸清凉,隐隐有些发麻,误以为是啥毒*药、毒水之类,心中更为惊骇,赶紧迅疾抢攻几剑,仓惶飘身后退,把手往脸上一抹了,摸到了粘在鬓发上的石榴子儿,仔细一看,松了口气,却发觉自己的左袖筒儿齐肩消失,那是方才急进急退时被树枝挂住扯掉的,那袖筒儿正自风中水袖般飘舞呢。
一向自傲最是优雅矜持冰清玉洁,这突然间光了膀子,成何体统!
女子那冷酷狠辣的神情姿态顿时风流云散,惶恐羞窘地把左臂藏到身后,并用拿剑的右手捂住左肩头,意图遮掩春光水色。
月光之下,粉白的胳膊衬托在白色的衣裙里并不显眼,王克勉也没那种细腻敏感的觉悟,并没意识到胳肢窝走光会打激女子信心,进而严重影响斗志,他此时完全把对方的自顾不暇当成了克敌制胜的良机,用力往下一踩,借着树枝的弹力,冲天而起,然后猛折身,挥剑气贯长虹,居高临下,仿佛大灰狼扑向小绵羊。
女子惊恐,咬了咬胭脂嘴唇,一声娇叱,迅速挥剑格挡反击。
“叮叮当当”一阵天花乱坠的混乱之后,王克勉飘身落到了地上,而那女子丢了宝剑,趴窝的雌鸟般整个人嵌到了乱七八糟的树枝里,尖利的刺几乎扎遍了全身,尖利的呼痛声令人毛骨悚然,不禁心生怜悯。
令人意外的是,在“哧哧啦啦”衣服的破裂声中,那女子硬是在交差错乱的树枝里窜身而起,这份坚强刚烈着实惊人!
狼狈的女子像逃窜的流云般飘向墙外的梧桐树。
梧桐本常见,贵有凤鸟栖!
因曾有那女子洒血落脚,那棵梧桐树便仿佛有了特殊意义,豆腐心肠的林霁遥后来触景伤情时多浇了很多次水!
此时,那女子恨恨地扫了一眼院中人,迅速消失,夜空里回响起她带有屈辱、凄凉意味的愤恨声音:“王八蛋,有种就到河边决一死战!”
王克勉说道:“她们有备而来,不会轻易善罢。我们不去,她们必然还来!”说完,纵身追了出去。
张若虚提醒了一句“小心!”转身回房拿了宝剑,也追了过去。
“哐当”一声,林天鸿甩开大门不见了人影。
“哎!哥,等等我!”林霁遥也夺门而出。
林方夫妇嘱咐着跑到到大门口时,已经看不到林霁遥的人了。
然后,林青尘也追了出来,一边往前跑,一边回头说道:“不用担心,那两个道士不是很厉害嘛!不会有事的,你们回去吧,我也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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