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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遇险只因勇救人 钱财外露埋祸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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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林方的长子天鸿,与林青尘是发小死党,二人意趣相投同声相应,顽劣之名响彻村廓四野。
因崇拜江湖侠士,自以为是的二人曾苦练所谓的“轻身提纵术”和“飞檐走壁功”,攀爬翻越过村里所有的废弃房顶和低矮墙头,引发过墙倒屋塌事件;练习“飞蝗石”,抱着砖头瓦块满街巷里追鸡撵狗,鸡飞狗跳,引来村妇骂街无数;在河边戏水嬉闹,几乎雨露均沾过所有护堤杨柳,沾沾自喜于此举大有利于滋根壮干开枝散叶,却数次被踩一脚屎的放羊老汉恶毒咒骂;耍玩弹弓,打伤过牛马猪羊,打残过鸡狗鸭鹅,还打破过邻居尿罐夜壶,令相邻们深恶痛绝;偷瓜,偷果,偷菜,偷鸡蛋······数不胜数的劣迹令家长不胜其烦,上门告状的乡党几乎踏破门槛,踩满院子坑。
对于顽徒逆子频繁惹事闯祸带来的麻烦,林方时刻心有警惕,对‘内忧外患’的分析判断总结了一定的经验,对善后处理也掌握了一定技巧。
此时听到“天鸿出事”,林方丝毫不感惊讶,就你们那般捣蛋,不出事才怪!青尘顾左右而言他,无非是想避重就轻嘛!
这小子满肚子鬼点子,就是不往正处使!
对这个与自家儿子形影不离的族家侄子,林方打心里怒其不争,恨铁不成钢。
认为侄儿“谎报军情”,林方一笑置之,招手说道:“过来,我看看你的伤,鼻子还在流血。”
林青尘颇不耐烦,擤了把血鼻涕,吐了口血痰,疾声说道:“哎呀!我没事,您先别管我,快过去看看天鸿。”
林方不再大意,加快脚步随青尘赶往河滩。
青尘远远叫喊开道:“让开,让开,快点让开!”
挤过围观人群,来到近前,林方看到了儿子天鸿落汤鸡般的狼狈相:湿衣皱瘪贴身,溅满泥浆,破裂处现出抓伤印记,瘫坐在地,背倚树干,双肩耸动,伸脖低头干呕。
不远处草地躺有两名昏厥少女,落汤的五彩鹦鹉般令人怜惜。
一位中年道长正在为少女作复苏救治,伸臂运指行云流水,气开窍穴流畅如意,端得是一派高人风范!
观那道长神貌气态,林方恍惚似曾相识,心中跳出一个名字,怦然生出莫大敬仰,未敢贸然打扰,笑着走近儿子,拂他头,问道:“怎么回事?”
林天鸿抬头喊了一声“爹”,未及多言便又赶紧低头呕吐苦水 。
“别急,调匀呼吸,慢慢来。”林方揉捏儿子后背,助他活血理气,一边听青尘指手画脚讲述事情经过。
······
俩少年难得今日出门未搞怪惹事,用马尾竹竿制作了捕蝉工具,大半天时间都迂回在河滩,专心一意地捕蝉。
蝉喜附柳,故俗称截柳,是害虫,吸食树木汁液,影响树木生长,呱噪鸣叫惹人恼,最为喜静文人雅士厌恶,可截柳也可作美味食材,煎炸至金黄酥脆,望之撩人味蕾食指大动,食之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广为食客老餮喜爱。所以,捕蝉,于人于己都是好事,餮口馋舌的俩馋货乐此不疲,恨不得把蝉捕尽捉绝,全部收入囊中。
因为贪多无厌,俩人不在乎抬头昂脸脖子疼,不在乎眼瞪得昏花耳轰鸣,一直捕,一直捉,直到听到惊叫呼救声,头昏脑涨的俩人才循声平视远望,凝神再凝神,定睛复定睛,我*操,有人溺水!嗯,两个,女的,小姑娘。
深受“英雄救美”典故感染过的两人顿时侠义满怀血脉喷张,一人抱竹篓一人拖粘杆,速速赶往现场。
青尘举杆救人,无奈俩姑娘离岸已远,杆长莫及。
天鸿放下竹篓,急于下水施救,被青尘拦住:不要冲动!
青尘有过类似经历,深知其中不易,那种濒死挣扎的疯狂力量着实可怕!他此时触景伤情,心有余悸,更何况正脖颈酸麻手臂无力呢,更不敢轻易涉身险境,对水中姑娘喊道:妹子,别扑腾,扑腾的狠沉的快,再坚持一会,我去喊人帮忙!
常在河边走,总能遇到溺水人!天鸿也曾救起过落水儿童,并不吃力,当下见那俩姑娘情势危机,施救心切,对青尘说道:“你去叫人,我先下去托住她们。”纵身起跳,噗通钻进了河里,一个猛子便扎到了姑娘中间,把她们半截身子顶出了水面。
看着纠缠不清的三人翻腾着浪花漂向河心,青尘慌了神,提醒一声,转身飞奔离去,赶往码头求援。他只顾埋头奔跑,不幸一头顶撞王兴丹田,耽误许久,姗姗来迟。
讲到此处,林青尘满面羞愧,满腹愤懑,捶手顿足:“都怪王兴那货不长眼,幸好天鸿没事,否则我······我得把他弄死为天鸿报仇。”
“且,你临阵脱逃,不讲义气,关王兴屁事!”接话者是码头散仙人物‘金不换’,他来河边草丛出恭,赶巧目睹到林青尘马踏飞燕般绝尘离去,颇为不屑。
金不换自吹自擂说自己前世位列仙籍今生乃神佛转世,孤芳自赏,自命不凡,平日码头游荡,观相,卜筮,定风水,手捧罗盘,肩搭七巧袋囊,衣帽鞋袜,举止神态,自作高深派头,与人说教,未曾开言先切齿,惯以两颗大到离谱的金灿灿贵气门牙赌誓:以金牙为证,绝非戏言,不准,你给拔了去!
金不换初到码头三天,便盯上了携爱女沿街卖鸡蛋的老妪张氏,一番云遮雾绕的晦涩说辞后,惶恐的老妪将其奉若神明,深信其所言:爱女命犯罗刹,难逃二九劫数。唯一破劫保命之法便是随金神仙密室闭关三日,望闻问切,施仙方,仅算禳灾驱邪,以秘传法门揉摸捏搓,食妙药,才能重塑命格······
林方赶巧路过,见此情状,随手给了这龌龊神仙一耳光,训斥说道:“妖言惑众,蒙骗孤寡,信不信我真拔你铜牙换酒喝!”
金不换龇牙咧嘴叫嚣道:“你啥眼神?识不识货?老子这门牙可是足金的!”他不恼火挨了耳光,反倒急于为门牙材质正名。
林方有些忍俊不禁,笑道:“金的更值钱,酒可以换得更多!”
嗯?金不换深吸一口气,掐指捻动指诀,神情严肃起来,说道:“林方你休要跟我胡闹,你将有血光之灾,知不知道?!”
林方曲指若钳,杵向金不换脸面,说道:“你他娘的难不成是属老鸹的,逮谁咒谁!再不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可真拔你门牙了!”
从此,“乌鸦”成了金半仙的绰号,迅速传扬开来,人们戏谑地称其为“金乌鸦”,有事没事就调侃逗趣,喜闻乐见,不在乎丢几个铜子给他作润金:乌鸦先生,给算一卦呗!
自负清高的乌鸦先生不屑于三五个铜子的小钱,却也不介意凡夫俗子们自愿投钱如囊袋,本着普渡凡尘的高拔信念,一本正经地掐指推算,以玄奥晦涩言辞点到为止。
被指点迷津的人们大多权当排遣之乐,钱囊鼓胀的乌鸦先生着实心中酣畅:这就对了,皆大欢喜嘛!老子名利双收,双赢呀!
时日一长,卜卦风生水起的乌鸦先生人脉迅速扩展,接触往来商船和码头商铺更为方便,行迹愈发神秘诡异,有心人不禁起疑,猜测几次聚众殴斗事件都与他大有干系。
始终未能与力夫总工头林方交好,成了交际能力出彩的金半仙的尴尬心结。力夫身份卑微不假,可是群体数量庞大,人多耳目广,看他的眼神是平视或监视,对他掌握码头细节动向大有差别,能否博得众多平视乃至仰视眼神,最关键一步便是能否取得身负高能的林方接纳。当初因卖蛋张氏母女那茬事,留给林方的第一印象实在不佳,必须找机会予以挽回。
而此时无疑是个机会。
满腿污泥的乌鸦先生心中暗道:他娘的,若早知道溺水的有林方儿子,我就该跳河里救呀,那多感人!嗯,无妨,好歹我相助了一臂之力呀!嗯,幸亏来河边拉屎撞见了这桩事!
乌鸦先生挥手拂开林青尘,靠近林方,抱手拱了拱,说道:“林兄幸会,方才令郎他们三人溺水,情势危急,多亏了这道长掠至河心搭救上岸,金某不才,在岸边搭手接了一把,却和天鸿贤侄双双陷入泥中,惭愧惭愧呀!”
睚眦必报的林青尘对金乌鸦横竖看不顺眼,见他炫耀勋章似的,一手不停抖搂泥巴裤管,心中更是厌恶:他妈的,说小爷“临阵脱逃,不讲义气!”,你懂个屁,小爷对谁不讲义气也不会对哥们不讲义气!
林青尘若是记恨了谁,任你洁白如玉他也能给你搓下二两灰,断章取义、穿凿附会拿手的很,指着金乌鸦,阴阳怪气说道:“噢,难怪天鸿弄了满身泥,原来是被你趁人之危给推泥窝里了!”
乌鸦先生给气得七窍生烟,飘然仙气碎了一地,呲着金牙狂喷唾沫:“你······你小子怎地如此胡说八道!天鸿贤侄你来说,我当时出手是不是在助你脱险?”
当时围观者众多,那道长凌波踏浪飞身救人的姿态令人拍手叫绝,喝彩连连,金乌鸦不甘心置身事外只做观众,便越众跳上前去援手,抓住被扔来岸边的林天鸿后,卖弄显摆般摇身挥臂作消解力道手法,不料,立足不稳,陷入泥潭,连累林天鸿溅一身泥浆。
尽管他玩花活有哗众取宠嫌疑,本意确实是要助人轻缓落地,这一点,林天鸿认同,却也有所埋怨:“金先生你当时是要帮我,谢谢你的好意,可是,我还得数落你两句,你搭手直接把我拉岸上不就得了,干嘛要耍那几下花哨把式,我没被水呛晕反倒几乎被你给晃晕,还差点被你迎头栽泥坑里!”
林青尘适时补刀:“哦,我就说嘛,你没安好心,是故意的!”
乌鸦先生尴尬,羞恼说道:“去,去,去!什么故意的?那是失误!虎有打盹,马有折蹄,还不许人失足一下了?!金某虽非庸人,却也难免有力所不逮之时嘛!林兄,你是明眼人,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林方洒然一笑,点头说道:“见危搭手亦是恩情,多谢,多谢!”
乌鸦先生立刻端庄了姿态,谦虚说道:“那里,那里,举手之劳而已,林兄切莫客气!实不相瞒,方才若非金某腿麻慢了一步,必然会抢在这道长前头救贤侄等上岸,也正是因为腿麻在先,才不慎跌了那么一跤的!”
林方点头微笑,未置一词,天鸿和青尘却大翻白眼表示不信。
两个女孩已经醒转,呜呜哭泣不止,那道士安慰说道:“没事了,不要害怕,家在哪里?贫道送你们回去。”
女孩兀自惊魂未定,齐齐看了看救命恩人,没有说话,然后又相拥而泣。
那道长环顾四周,把目光停留在林天鸿身上。
林方拱手搭话:“在下林方,这是犬子天鸿,多谢道长出手相救。”
道长洒脱挥手,说道:“小事一桩,不足挂齿!”指了指那俩女孩处,问道:“她们你可认识?”
林方轻轻摇头,说道:“她们应该不是本地人。”
乌鸦先生咳嗽两声,习惯性掐动手指,说道:“她们好像是那边船上的人,嗯,肯定是,诺,她们家来人了。”
金乌鸦努嘴指引的方向,有男男女女六七人快奔而来,跑在最前面的男子衣着很是不俗,年龄不下五旬,体态福气,跑的云涌山移,紧跟他跑的三个男子不停劝慰提醒“小姐没事,老爷不用担心······”、“老爷慢点,小心脚下······”;后面被两个妇人搀扶着的是女孩母亲,尤为紧张慌乱,碎步紧迈,疾走的跌跌撞撞,不时哀伤呼唤“月儿······我的月儿哎······”
确认女儿无碍,那富态男人心神大定,提醒舐犊状不止的妻子:“小心月儿着凉,快且带她们回船。”
那男子迅步走向道长,扑身便欲叩拜:“救命之恩,如同再造,愚夫万分感激,多谢,多谢!”
那道长已从林青尘的口中知晓林天鸿涉险原由,伸手托住男子叩拜之势,引向林天鸿,说道:“是这小伙子先行救人之举,否则,就算我救得那俩女娃上岸,也未必救得活她们性命,你若要谢,还是去谢他吧!”
见富态半老男子俯首躬身杵来,滚泥狗般一身埋汰的脏小子天鸿嗖地一下跳了开去。
男人叩拜之势戛然而止,乌鸦先生直面相对了这满怀感激的半叩之礼,受宠若惊之余似乎倒也心安理得,姿态立马高了上去:“呵呵,阁下不必多礼!”
男人直起身来,客气笑了笑,继而拱手抱拳,致谢四围。
那贵气夫人感恩戴德之情更为激切,一边吩咐仆妇扶携女孩起身回船,一边嘱咐管家去取财物酬谢恩公,另还需散财于众,以示冲灾驱祸。
四围观众听说要发钱,纷纷靠近,窃窃私语:讲究,这才是大户人家做派!
那道长不禁蹙眉,望向林方,微微点头致意,口中说道:“告辞!”纵身跃过人群,飞掠而去,妥妥的高手风范。
林方不忍错失结交高人,追出去几步,高声问道:“敢问道长可是泰山张真人?”
万条柳枝垂挂的绿幕里传来:“贫道正是泰山张若虚,后会有期!”
那两个女孩退离之际,不约而同驻足回望林天鸿,回忆河中那濒死一幕,犹自心惊胆战,愧疚和感激之情在憔悴的脸上交替呈现。
一个如梨花带雨不胜春寒,一个似芦絮沾水轻柔绵软,泥头小子林天鸿定目仔细看去,嗯,赏心悦目之余怜香惜玉之情油然而生,不禁为自己救美未成反而险些同归于尽而深深自责,挥了挥手,惭愧一笑,心中暗自呢喃:下回你们掉河里我还救,一定救得上来!
回船取钱的管家回来了,大气磅礴,出手不凡,散发铜钱都是满把抓,发完一圈托盘里还剩几十文,干脆一股脑儿洒给了几个顽童。
围观群众们掂量着白捡的铜钱笑逐颜开,交口称赞:大气行大运,大善积大德!
当管家双手同时揭掉覆盖谢恩酬金的红绸时,几乎所有的围观群众都深吸一口气“哇”了一声。
金子,妥妥金元宝,满满两托盘,目测不低于百两,百两金千两银呀,这可就不是“大气”二字可形容的了!
金光入眼,乌鸦先生第一时间被震惊,扭头打了一个劲爆喷嚏,几乎喷掉门牙,半推半就接到手的铜钱被攥的咯吱响,咬牙切齿,懊悔不迭:他妈的,若早料到这一茬,老子就算把屎拉□□里,也得赶早跳河里去救人呀!
看着眼前的明晃晃金灿灿,乡村少年林天鸿震撼之余禁不住心中感慨:娘哎!眉头上挂钥匙——开了眼了!
啥叫有钱人?这就是了,啥叫财大气粗?也不过如此了吧!
见那福气贵气大气男人指挥着捧金盘的人向自己爷俩靠近,林天鸿觉悟:给我的?难怪刚才没给俺爷俩铜钱!
林天鸿心中涌起一阵莫名恐慌,冲口而出:“哎,站住,你想干啥?”
那男人说道:“略表老夫心中感激,烦请小英雄莫要推辞······”转眼望向林方,点点头,更为坚定了语气“······年轻人作善行义举理应嘉奖,更何况还是舍生取义之大善,在下半生商海浮沉,一直认为有功受禄乃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否则,如何弘扬世间的热血心肠,所以······”
林方抬手打断话语,笑道:“在下只是乡村武夫,不懂经商之道,只晓得行侠仗义不图回报的江湖道理,他有功没功且不去说,至于他受不受你的禄,我不管,让他自己拿主意。”
仅凭方才三言两语,林天鸿便听入耳了“小英雄”、“行侠仗义”、“热血心肠”、“江湖道理”等等一些很拽的字眼,满心里热切磊落的不得了,当即表态:“呵呵,我自也晓得无功不受禄的道理,可功劳是泰山张道长的,连我也是他救的,所以,您这金子跟我没关系!”
那男人颇觉意外,会心一笑,说道:“我都这般年纪了,权且自抬辈分称你一声贤侄吧,呵呵,泰山张真人曾言是贤侄你先行救人之举,老朽是必须要承你这份恩情的,所以啊,贤侄你就不要推辞了,否则,我一家老小实在难以心安呢!”
林天鸿笑道:“呵呵!老伯,说句玩笑话您别生气,小子眼窝子浅,看着您这金元宝,觉得扎眼、烫手、烧心,惭愧呀,不敢承您的谢!”
富贵男人略显尴尬:敢情还弄巧成拙了?小小一乡村少年真有如此胸襟气度?
尽职尽责的管家捧起元宝欲要硬塞:“小哥你别太客气,多少拿点!”
林天鸿挥手打断这和蔼老人的热情推销,一本正色说道:“这还能讨价还价了?跳河里救人还成了买卖了不成?更何况还没救得成功!”警觉如此语气有失礼貌,嬉皮一笑,又说道:“我抢着往河里跳是逞勇逞能,您老、还有您老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您想呀,我不自量力逞个能,就拿你家元宝往兜里揣,像话吗?即便别人不笑话,我自个儿心里也害臊呀,还怎么在这码头混,以后还怎么闯荡江湖?好了,就此揭过,我们走了,后会有期!”挥手招呼父亲和青尘,转身阔步而去,倍感豪气干云,心中想起了一句格外豪迈话: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哎!有些没羞没臊了哈,这话用到那张道长身上才合适嘛!
林方走近那男子,轻声说道:“老兄,你弄这么大排场可不好,你既是商人,岂不知财不外露的道理?”
时近黄昏,人群很快散尽,那富态男人望着一大两小模糊的身影,自言自语:“这样的人不多了,不多了!”
最后离开的人是乌鸦先生。
目送场面铺张的那伙人离去,若有所思的乌鸦先生久久僵立,归巢的乌鸦一声鸣叫,惊得他神魂归了位,眼神变得犀利深邃,身板硬挺雄武的许多,气势杀伐冷冽,就地吐了一口似乎可以落地砸坑的唾沫,挒开身子把在码头上混饭吃的物件扔了出去。那只罗盘像只极速飞行的乌鸦一样发出啸叫,噗通一声钻进了河里。
从此,乌鸦先生失踪了,就像没人知道他来自哪里一样,也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直到多年后,林青尘把他挖掘出来时,他以另一种身份终结了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