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少年是如何养成的》无鱼无鱼

15、第十五条鱼

　　二十九
　　我下界时候没告诉任何人。
　　猴子老猪知道，其他人管不着。
　　人世间沧桑变化，短短百年便和记忆中面目全非，曾经落脚过的村落不是毁于战火便是随着变迁或繁荣或湮没。
　　五行山下的那个村子还在，规模比百年前大了许多，我变作个青衣书生模样一路游荡，猴子以前给我带过烧饼的那家店居然还在，只是招牌经历了百年风雨，老旧了不少。
　　店家是个年轻小伙，算来大概是第三代了吧。
　　我寻了两块碎银递过去，咬了一口烧饼，心情大好，烧饼店的老婆婆坐在藤椅上闭目晒着太阳，脚下窝着只奶黄色的小猫。
　　我走过去，那猫盯着我炸了毛，想跑又不知道为什么，歪着脑袋急的喵喵直叫。
　　老婆婆睁开混浊的眼看着我，像是在努力思考，颤颤巍巍地向我伸出一只皮包骨头的手。
　　“还是你家烧饼好吃，猴子以前都舍不得给我。 ”
　　“猴……飞……” 她干涸而深陷的眼里突然湿润了，可是她实在是太老了，凡人活到这个岁数，几乎是不可能的。
　　当年的故人早就辗转天边，各自零落了。
　　“再见啦，小丫头。”
　　我摸摸她鬓角雪白的发，如是说。
　　猴子欠下的这段因，就此了结了。
　　现在想想，猴子还在天上处心积虑躲着金蝉子，可惜他绝对没想到金蝉子早就下了套等他往里钻。
　　啧啧，这如来教出来的徒弟一个个心机的不像个出家人。
　　这些年我在蟠龙柱上成天没事看戏，偶尔想起来了也往五行山这望望，有几次看到混沌了，也无非是他带着一帮山妖下山扫荡。
　　他还是那个想成仙的妖王，下山抓小孩炼丹，成了五行山住民们用来吓小孩睡觉的专有名词。
　　而我在凡间呆的越久，越觉得自己像个人。
　　碰到那小孩的时候他在被一帮山妖撵着玩命了跑，我手上扒拉着半株田七，另一半被吓得断在地里。
　　我气的半死，一挥袖把山妖们甩的老远，低头看到那小鬼扒着我的袖子不放，两眼睁的滚圆，一脸可怜兮兮。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一条尾巴在他身后晃啊晃。
　　……
　　要了老命了。
　　我觉得我可能要思考一下为什么大家好像都知道我的隐性正太控属性了。
　　事实上我把那小鬼带回我在镇上的住处后我就后悔了。
　　我又不瞎，这小鬼身上那么重的妖气又被一帮山妖撵着跑，要不是临时抱上我这大腿还不知道现在在哪口锅里呢。
　　果然是老了，干点事都瞻前顾后的。
　　小鬼睁着双黑乌乌的眸子，见我面无表情盯着他，腆着脸笑起来。

　　三十
　　小鬼在我那小药庐住了十来天，后山天天有山妖到了半夜就嚎，大晚上吵的人睡不着，被我一袖子扇远了，过会换个继续，嚎着嚎着那声音都在打颤。
　　我问小鬼到底想干嘛，他说他离家出走还没想好。
　　我让他走，他麻溜地抱着我的腿跟着山妖一起嚎。
　　真是要了老命了。
　　隔天下午天气好，我在后院的藤椅上晒着太阳补觉，迷迷糊糊就感觉着有人在边上，却又刚好魇着了，怎么也醒不过来。
　　然后我就梦到好多年前，皮相和小鬼差不多的混沌被我丢下来时候看着我的那双眼。
　　他在难过。
　　有着这样认识的我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摸他的头，却被突然变大的混沌一把擒住了腕子，死死压在榻上。
　　卧槽这背景转的也忒快了点。
　　彼此之间都不是第一次亲吻，只是时隔远的几乎忘记了动情的感觉，我心想着反正是做梦又没啥好害羞的，干脆躺平了爱怎么亲怎么亲。
　　梦里面的混沌果然深的我意，温柔的出奇。
　　我醒过来之后在藤椅上思考了半晌，觉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都特么累出春梦了。
　　后院的银杏树被风吹着沙沙作响，金黄的叶片打着卷落在地上。
　　秋高气爽。
　　适合补觉。
　　春梦除外。
　　我重新躺回椅子上，觉得心好累，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好歹现在也是个龙君了，混沌再敢到我面前发神经我绝对一个打他十个。
　　可我怎么还在下面。
　　重点是我还觉得很舒服啊这是要出事的节奏。
　　我堂堂西海玉龙三太子，八部天龙，三界颜值排行榜前十的国民偶像，怎么可以被个妖王压。
　　不行。
　　我在心里计划了一番。
　　这次我要提前出手。
　　我意气风发的冲进内堂，小鬼捧着壶热茶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眼神呆滞，脸上大写的生无可恋。
　　香木珠帘被一只莹白的手轻轻挑开，进来的人乌发黑衣，端的是一副睥睨天下的傲气。
　　我日。
　　小鬼这时候才转过脸，笑的比哭的难看：“恩，恩人……我舅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