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二少年是如何养成的》无鱼无鱼

14、第十四条鱼

　　二十七
　　事实上我醒过来的时候猪刚鬣那脸正对我，吓得我差点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猴子也在一旁看着，见我醒了，问了下身体是否有恙，便点点头不再多说。
　　我试着动了一下，浑身痛的很，但胳膊都接上了，其他地方也没多伤口。
　　见我捂着肚子低头不语，猪刚鬣一巴掌拍下来，疼的我龇牙咧嘴，“算你小子命大，人走了。”
　　我抬头看他，他有点不好意思，眼神左右晃晃，“小白龙啊你也知道俺和猴子把你带出来的时候砸了他的洞……”
　　我点头，“说人话。”
　　“我就看见师父和他说了几句，他原来准备掏你的手就停了。”
　　我就说嘛就你个战五渣能从混沌手底下逃跑就不错了还救小师父……
　　卧槽小师父？
　　“你是说小师父嘴炮赢了？”我表情有点扭曲。
　　他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
　　……我惶惶然不知所措，觉得世界观都碎裂了。
　　“小师父说的什么？”
　　“没听清楚，听到两句什么求不得什么顺其自然。”
　　所以混沌带了小弟过来找我们干架结果我龙珠没掏猴子脸没打老猪没揍就这么给一通嘴炮忽悠回去了。
　　这智商怎么成仙，唉。
　　事后我还是去和小师父打听了，小师父笑着问我，“何为执？”
　　我答求而不得。
　　他摇摇头。
　　“何为舍？”
　　我忽然不想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
　　小师父低垂眉目，两缕丝绦从肩上垂落，风一吹，轻轻地飘起又落下。
　　“因果有常，顺其自然。”
　　“多谢小师父。”
　　于是直至我随他们西行至灵山，终取得真经修成正果，我都再没有想过他。
　　世间八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五取蕴。
　　但若这本就写入因果之中……或许有些事情，只能顺其自然罢。
　　我在五行山捡到混沌是因，那么什么又是果呢。
　　我的因，又是什么？

　　二十八
　　老猪受封成了净坛使者，猴子当了斗战胜佛，小师父作为如来二弟子成功归位，封了旃檀功德佛。
　　我勉强领了个八部天龙，唯一的区别大概是从前在鹰愁涧找个山峰盘盘，现在规定了我只能在蟠龙柱上当吉祥物。
　　我倍感无聊。
　　猴子自从金蝉子归位之后如临大敌，每天就在偷偷瞄一眼四处打听金蝉子有没有想起了轮回的十世中度过，大概是自己都觉得有点羞耻，好几次学着我当年撞山一样抱着我的蟠龙柱猛磕。
　　我尾巴扫扫他，别把我柱子磕断了。
　　他瞪我一眼跑对面柱子磕去了。
　　过了几天我抽空回了趟鹰愁涧，然后回来找金蝉子。
　　他放我那的东西该还回去了。
　　我找到金蝉子的时候他正在莲池旁静坐，身边一池莲花枯荣开谢。
　　我拿出三世镜递给他。
　　“您之前托观音大士保管在我这的东西当是归还。”
　　三世镜可观三世，前世，今生，来世。
　　我闲暇之余曾从镜中窥探过后世千年的光阴，却未看清过前生种种。
　　我的前生是空白的。
　　这种事其实在神仙里并不少见，就比如哪吒当年自刎，太乙真仙后找了莲藕替他做肉身，哪吒还是哪吒，但前尘种种，他在三世镜中是窥不见的。
　　我又是如何？
　　我曾听老人们提起四海之内唯我这一条白龙，可我幼年时在深渊里看到的那条被锯角剥鳞的龙又是谁？
　　观音让我在鹰愁涧看守三世镜……真的只是为了等金蝉子吗。
　　金蝉子接过三世镜，大概就只一刹那的功夫，他向我道了声佛号，莞尔。
　　把三世镜扔进了莲池。
　　……这展开不对啊。
　　满池的莲花抖动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开花凋谢，短短几息之间已经开了三茬，三世镜落下地方慢慢悠悠冒出一株小小的茎芽，在疯狂生长的莲池中毫不起眼，却自顾自的长着。
　　等那株幼芽终于长大开出了花苞，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金蝉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花苞上，小小的花苞颤抖着打开花瓣，身后满池莲华瞬间化为灰烬。
　　唯余一株亭亭白莲在他指尖。
　　我竟是看痴了。
　　“因果自有定论。”
　　金蝉子指尖从莲上划过，白莲盛开凋谢，最后化成一颗小小的金莲子，他将莲子交给我，只说日后自有用处，我再问，他摇摇头不再多说。
　　那日之后金蝉子依旧装失忆，猴子依旧战战兢兢，我趴在蟠龙柱上看着下界沧桑变化，百无聊赖。
　　我的心里总有一个声音说，看一眼吧，就看一眼。
　　我被封为八部天龙之后前来奉承的人多了不少，一口一个龙君叫的欢，恭维之下埋着的又是着不可告人的龌龊心思。
　　我知道不少人对我被封一事表面欢喜，暗地里不知道怎么往死了黑我。
　　老猪他们落凡前终归还是有点身份，而我和猴子，在漫天神佛口中。
　　“不过是个畜生。”
　　那天我拉住想要上去揍人的猴子，那人见状赶快跑了，猴子眼角恨的充血，牙咬着，一言不发。
　　所以说成仙有什么好呢。
　　身后小道童软软的唤我龙君该歇着了，我却无端想起鹰愁涧的阳光下，曾经有个人摸着我的发顶，说小白快睡吧。
　　原来有些事情藏不住也忘不了，就像在记忆中蔓生出了思念，一点一点，直到淹没了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