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 五十一 章（熊） ...
-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坚持，最初的理由？
是从什么开始，停驻不再是因为你像他，所有的情感都只是因为，你是你？
****************************
“那，下午我会很快回来。如果时间过了点就先吃饭，晚上....舞绯，会有惊喜哦～”
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再亲她一下告诉他自己有多么期盼可以和她一起呢？
“晚上自己注意身体啊～～”
为什么，那个时候，自己没有再多嘱咐她一下让她可以更小心呢？
“咳——咳！”腥甜涌上，血的粘稠。
大概是因为，没想过，一眼会成千年。
至此，天人两隔。
生死的刹那间，最先感受到的，竟是后悔。
还有好多的话没有说出来怎么就要走了呢——要告诉她，要注意安全要注意休息要注意吃饭要注意加衣要注意.....太多太多的话，都还没说。
最重要的是，要注意幸福。
一定要幸福，哪怕不是因为他而幸福。
“朽木老师——您振作一点！”耳边的声音开始模糊，身体开始失去知觉。眼前的人影从隔着白纱逐渐到没有轮廓。
但是，还有必须要说的话啊！
嘴努力张了张，发不出声音。
怎么办？好象没法告诉她了——今天的夜里风很凉，别等门，我不回来了。
不要为我难过。
我最爱的，妹妹。
*************************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真央。
也是第一次，看女孩子看到了出神——而且，是自己的学生。
但无论是后来哪次想来，那深刻的记忆都鲜活得似乎只隔了一个浅眠的夜晚。
端正坐在角落中的女孩，披着的明明是鲜艳的红色校服和金黄色的阳光，但是，看的人只感到她黑眸的深邃和周身的冷清。
漂亮得移不开眼神、漂亮到让人不敢有亵渎。
如冷梅，如夜樱。
出奇像他。
于是，故意试探。
于是，特意照顾。
只是想把没有给那个人的都报给她，只是想在她身上可以看到那个人曾经也有过的但是却因为他的离开而失去的热情和快乐。
一开始，真的只是为了赎罪，而已。
**********************
然后相伴六年，不长也不短。
坦白而言，她的天分，确实不在顶级之列。
但是，她绝对是他见过的最努力的学生之一。
几乎可说是没有节制恍若没有知觉般地练习——不问理由不反抗不抱怨，默默地接受所有他布置下的“功课”。
重复性的枯燥的单调的甚至是他故意刁难的——这些，都不是她不完成的理由。
永远都只有“是”的回答。
曾经他也很失望，以为这是因为她不具备灵气，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
她的眼，清亮而透彻，不是不能看到眼前的事物，而是，选择了看向远方。
总是形只影单的一个人，沉默地看着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不是孤寂、不是湮灭——她的希望，仿佛热切到了再也没有其他的事物可以分散。
不是冷漠，而是只对太特殊的人才展现温柔。
有时候，最难得到的，不是千年坚冰万年寒，而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不得不说，有些羡慕那个幸运的家伙。
********************
“朽.......朽木....振.....”耳边的声音使劲地喊，打断了四处飘散的思绪。
皱眉,但连基本的力道都失去。
别吵——最后的时间,他想用来回忆。
当变成了灵子，是不是，关于她的所有都将忘记？
他不想。
*********************
接着又是什么？啊，是半强迫地让这个暂时弱势的人成为自己的家人。
不要说是朽木家的家训，连男人基本的风度都没有。
真是他这辈子第二次那么任性——不过想想，好象每次都是对同样特征的人呢。
但是，他已经不想再去等待那个人的主动。既然她不愿意自己走进他的世界，那就让他来拉她一把吧。
然后，又第一次，他那么直接地感受到舞绯寻找的决心。
比她在真央翻遍所有记录的毅力还强烈，比她努力练习追求力量的执着还强烈。
完全不顾身体，完全不顾周围。
径直而去。
那样的感情，他很渴求。
再然后呢？啊，是她承认了他的兄长地位啊～～
虽然只是比平时略低了几个音阶，虽然只是一俯首的温柔，但那声“兄长大人”，让他傻笑了整整一天。
只是，大概，是再也听不到了。
＊＊＊＊＊＊＊＊＊＊＊＊＊
“咳——咳咳——咳、咳”喉头再次被堵住，猛力地咳嗽，却连血味都不再有。
耳边已经没有任何的声音了。
终于可以让他安静地想完了。
＊＊＊＊＊＊＊＊＊＊＊
记忆继续前行。
继续想啊想，浮起的是她的回答：“族长是一个宗族图腾样的存在．．．．”对了，是她那次拜访。
让人惊叹的回答。
他的妹妹，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最棒的。
那天是深秋吧？樱花树下不卑不亢的少女，成为了他心头永恒的一幅画。
还有，后面的年会，翻了年后的樱花宴。
倾情绝艳以致无人能忘的一舞。
变成了记忆中闪烁的珍珠。
好多的事情，在这一刻开始变得那么清晰——她愣她哭她拉着他她吻他的脸颊她脸红叫他“哥哥”她愿意告诉他。
纵然有他也感到过沮丧他也感到过遥不可及，但是一路走来，太多的快乐都是由她带来。
他愿意照顾她的饮食，哪怕是下他从小被教育要“远离”的厨房。
他愿意顺从她的请求去现世，哪怕他最终还是没懂为什么。
他愿意先低头先道歉先承认错误，他愿意安慰她保护她小心地绕过她的禁区。
是不是，从这样的某个时候起，她就开始真正成为了“舞绯”，而不是和“白哉”很像的少女了呢？
*****************
大脑空前的清晰，高效地运转着。
眼前也开始出现光亮。
人影憧憧。
慢慢飞离的深蓝色的灵子，在已经黑透了的天空中格外显眼。
眼皮开始没有力量支撑。
努力支撑，半成徒劳。
他还想看，她最后一眼。
**************************
他走了，她应该没有问题的。
朽木清....应该会好好地对她。
至于白哉，总之是不会为难她的。
再不济，浮竹也是不可能不管的。
舞绯如果可以再对自己周围的事情关心一点敏感一点就好了。
要是他在，怎么可能有这些人来抢夺他的妹妹！
只是，以后，就没有他了。
看不到她穿上他买的那件白无垢了。
当那天她从里室走出，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纯洁无瑕。
还没有告诉她，她穿着，美到他都想杀了那个将夺走她的人。
但是，也没有机会了。
没有机会再完成和她共赏一季烟花的约定了。
没有机会再完成和她到各地走走的约定了。
漫长的以后，只能她一个人走了。
真的没想过会这样离开，她肯定接受不了。
但是，最终只能放手。
******************
担架还在向前。
但是，已经没有了力气。
眼前在几下抖动后没有了光明。
黑暗席卷。
“时间到。”
好象有人准时拉了号。
只剩下一点卯之花队长就会到。
但是，没有一点。
尘归尘，土归土。
终结。
对不起，我那么那么爱的妹妹，那场烟火，只能成为最后的礼物了。
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第 五十一 章（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