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十三 章(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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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理所当然，有因才有果，有付出才有收获。
莫颜还可以清楚记得，第一次听到这话是在开始家族教育的第一天，她被接回本家的三个月后。
那是在一个初春的早晨，天很亮，阳光透明而冰凉，偌大的书房里弥漫着馥郁的线香。在众多很高的书架包围中，身旁的莫逆眼睛半睁半合着，墨色如夜的长发披在身后，几缕垂下的被她绕在指头上，不多时候大概是倦了就这样轻轻地靠在了莫颜的肩头。
呵出带着体温的暖暖气体，散在莫颜的脖子后面，温湿一片。
慢慢，慢慢，随着血液润湿到心底。
虽然外面天气并不温暖，室内也没有任何取暖设施，老师的讲解更是让人昏昏欲睡，但是莫颜的脸上却不禁露出了很浅很淡的微笑。
幸福是那么简单。
“莫二小姐，您说是么？”老师停了下来，眼神瞥过熟睡了的莫逆，问出的话意有所指。
“.......恩。”尽量保持肩部不动，将那人的手放入自己的手中，莫颜抬头朝着老师微微一笑，“是的，我知道。”
晨光依然那么安静。
紧紧依靠着两个身影，在日光下形成很深浓的阴影——仿佛密不可分的半身。
莫颜的意志从来很坚定，而有欲望的人最强。
所以，是的，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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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从来不存在最聪明的人，也不存在最愚蠢的人，所以，你不用因为你比别人敏捷而感到骄傲，也不用因为你比别人愚钝而感到自卑。
因为我们都只是人而已。
而且，未来并不完全取决于我们的聪慧。
莫家是个盛产天才的地方——而这代，是莫逆。
莫颜的堂姐，莫颜最爱最爱的——莫逆。
莫逆有多聪明呢？形象地说，同时接受一种教育，但当莫颜还在奋战于老师布置的种种功课时，莫逆已经趴在一旁看她衷爱的漫画了。
莫颜并不笨，甚至可以说如果没有莫逆那她也将是莫家另一个“天才”称号的拥有者，确实资质上乘，但是也确实无法和莫逆相比。
莫逆真正是配得上“天纵英才”这四个字。
莫逆将在成年后登上家主的位置——众望所归，理所当然。
但是哪怕是这样，莫颜也希望或者悄悄发誓，最后坐上那个位置的，只能是她，不能是莫逆。
坐上那个坐上前需要努力坐上后需要忍耐最后可能是以不得善终结束的位置。
只能是她，不能是莫逆。
为此，莫颜付出的努力，超出了几乎所有人的想象——面对的是拥有真才实学的莫逆，面对的是严苛的莫家课程，面对的是没有任何人看好没有任何人理解也不能够告诉别人的孤独。
那段记忆，最后班驳成了灰白一片，如冬日里的雪花片，消融不见——医生很遗憾地告诉莫颜，这是大脑的自我保护系统自动屏蔽的。
莫颜只是微微笑。
莫颜从来不喜欢那个位置，或者说，莫颜没有所谓特别的喜欢和不喜欢，很多事情最前面是有原因地重复，因为没有人询问自己也没有问自己最后就变成了被默认为是自己喜欢的自己习惯的自己标志的风格样的东西了。
之于莫颜，比如说是努力，又比如说是沉默。
那为什么必须要这样强迫自己？哪怕是在最困难的时候莫颜都没问过自己这个问题。
因为答案实在是太简单。
莫颜没有关于父母的记忆，莫逆是第一个靠近她的人。
莫逆喜欢仰望天空，看着那白云软懦如棉花糖，看着那片湛蓝清澈高远，每当那个时候，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就会流转出琉璃样璀璨的光芒。
“要是可以像鸟一样该多好。”
莫颜还可以记得从来不做不现实的梦想的莫颜那么轻地叹息着。
那么向往地看着，望着。
侧影如画。
莫逆自己也许都忘记了，但是莫颜却记忆如新。
有人说，不管是出于什么感情，将别人的感情作为自己的感情，将别人的喜好作为自己的喜好，将别人的幸福作为自己的幸福，都是只有傻瓜才做的事情。
如果这个是真理，那莫颜一点都不介意做个傻瓜。
幸福是种很个人的感受，和旁人的观点没有关系。
最后的最后，当“莫颜”被长老念出的时候，莫颜很高兴很高兴，但是同时听到这个消息的莫逆却在微笑不能后抱着莫颜哭了一个晚上。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连那涟涟的泪水都是甜蜜的。
莫颜笑容很淡，拍着莫逆的背。
如果这是上天对我的回报，我只担心自己献上祭品不够让我多保有这样的美好。
对于莫颜来说，莫逆是什么？
这个问题就像是对着鱼问水对它来说是什么。
最后可以回答的，是很苍白很浅显的一句话，我是莫颜，而她，是莫逆。
回归到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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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为什么最后他会选了你么？莫颜小姐——你知道你凭着什么才得到那个位置的么？”
开始正式的家主养成第二年，莫颜记得，她听到这话是在长老的书房中，被拖出去的女人脸上有着很残忍很妖艳的笑，带着丝丝报复的快感。
和她在一起的，恰好有来找她的莫逆。
刚听到的时候，莫颜愣了愣。
“是因为莫家留不住莫逆，是因为你只是个替代品，你一辈子都只能活在他们没有得到莫逆的遗憾中你一辈子都——”
后面的话消失在了反应过来的影卫强有力的一记手刀的动作后。
但是那话里所包含着的意思，却如幽灵样盘旋在安静的屋子里，久久不散。
站在一旁的莫逆和书桌后面的莫颜都沉默了很久——其实，这样的话莫颜并不是第一次听到。在莫家，这个更像是秘而不宣的一个隐晦。
又或者说，一个从来没有人清楚说出但每个人都默默明白的事实。
“莫颜小姐虽然优秀但是距离莫逆小姐.....而且莫颜小姐在待人接物上实在是....”
莫颜听过很多次相仿的窃窃私语。但是，那么直接地和莫逆一起听到，是第一次。
很难说清楚当时自己的感觉——她本来就不擅长于对自己内心情感的表达，而不管是在家主的养成还是前面的启蒙教育中都没有相关的课程——似乎有因为某种长久以来无法说出的话被吐露的轻松，似乎有无法拂开的一些悲伤，似乎还有一种在心境平静后依然缓慢而不容怀疑地充满全身的坚持。
“颜......”
“逆，刚才不是说吃饭么？那走吧。”莫颜回头，微微笑着，走过去，很轻地拉着莫逆的手。
莫逆顿了顿后紧紧地回握住她的。
走在前面的莫颜头低了低，步子微停后再继续。
长长的走廊，分外渺小的两个人影，渐渐湮灭的脚步声，重合交叠的影子。
大概这就是自己可以继续坚持的理由——莫颜觉得只要有身后的那个人，好象就可以继续往下走。
那女人说的话很正确，也很错误。
对于莫家而言，也许对莫颜教育中最失败的一点在于——家族意识的熏陶，起步太晚。所以，对于莫颜而言，是莫逆拥有着莫家所以莫家同时也拥有了莫颜作为家主，而不是莫家拥有了作为家主候选人的莫颜或者莫逆。
如果莫逆不再需要，那莫家就不再有存在的意义。
所以，理由不重要。
只要手中的温暖还在，只要莫逆还可以恣意地看着漫画对她陶醉地喊着“XX好帅气XX我好有爱~”，只要莫逆在她的视线，就已经足够。
莫颜不需要待人接物很好，因为莫颜的世界中只有莫逆一个人的身影一个人的笑容一个人的任性——所有的一切，最后汇聚成了那个人。
她没有选择地完全拥抱。
所以莫颜不去管怎么区分两种不同的感情，所以莫颜不去管如何对别人表达喜欢，所以莫颜不去管除了利益之外结合的原因——和莫逆在一起，这些都是不需要。
莫颜以为就会这样一直一直下去，一直一直像是空气一样存在的人会和无数个昨天一样永远存在——她会一天天强大，她会给她越来越多的自由，她会给她想要的包括幸福在内的所有东西，或者如果莫逆更想通过她自己本身来获得那么她也可以在一旁看着。
她以为，所有昨天加在一起，就是明天。
但是，如果命运不开玩笑，那么就不会拥有如此众多虔诚的信徒。
分开不期而至，小心地维护羁绊戛然而止。
自己为自己打造的象牙塔，无声倒塌。
寻找从手段变成目的，前进的目标慢慢模糊，但是却依然保持着前进的姿态。
“如果为了爱而爱，那多可悲啊”莫逆曾经有感而发。
莫颜当时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但是有时候，如果连这个都停止，那生命中就好象已经没有留下的东西。莫颜现在却这样想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十三 章(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