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十二 章(熊） ...
-
在静灵廷，时光失去了它原本具有的价值。缠绵而悠长如一曲古典的和歌，在清脆悦耳的木屐喀哒声中，缓慢地移向未知的远方。
每天的晨曦亲吻着每天人声寂寂的回廊，每天的晚霞抚过每天静默无言的屋檐。
这样和缓而静谧，足以消磨掉所有的雄心壮志。
如同看不到尽头的无期徒刑。
一个月后某个清晨 朽木家别院
刚才还气息平静的莫颜猛然从软榻上坐起，眼睛迅速睁开。
仓皇失措地环顾四周，从精致而华丽的日式家具中发现自己仍在昨晚睡下的位置，紧张解除，莫颜一直屏住的呼吸才得以继续。
“呼——呼——”顺畅了呼吸，没有理会被冷汗浸湿的内衣，慢慢后倒，靠上柔软的枕头莫颜长长地吐了口气，疲倦地闭了闭眼，半晌后再睁开时眼中已经是清明一片。
慢慢把手伸出被子举向上空，将白皙无暇的手背面向自己，莫颜看着纤长的素手上隐约可见的青筋，想象着里面流动不息的鲜红血液，沉默片刻后一点点、用力地将手手拳起来，仿佛是要握住虚空中的什么东西。
平滑的指甲狠狠掐到的依然是娇嫩的手心。
还是，什么都没有。
分开后的第7年零4个月3天的清晨，有些平常地是由一个梦中的背影开始。
********************
收拾好了所有需要打理的，莫颜走到门口刚要操起瞬步，突然想到什么样又停了下来，安静地站在门口阶梯处。
“舞绯——今天晚上记得回来吃饭。我等你。”朽木源片刻后走了过来，穿着真央的教师服，对莫颜说完后有些期待又有些提醒地看着莫颜。
“我出去了。”无声叹口气，莫颜半是被迫多少有些别扭地小声说了句——朽木源坚持正常的人家应该具有这样的礼节，而明知是他假装伤心的脸莫颜依然觉得难以招架那样眼神的恳求所以只好答应下来——原因是什么，莫颜不愿意去思索。
“好——路上小心。”朽木源因为没听到最想听的称呼有些微的失望，但很快调整过来俯下身来让莫颜不需要抬头看他的脸，“明天你应该就必须回番队了，今天休息好吧。”
自从一个月后遇到了让莫颜心绪有些烦乱的浮竹后莫颜就在队上请假休息，所幸她所在的是纪律要求相对宽松的十一番而且她本身身为席官也得到了三席和五席的青睐所以没有多费什么周折也就被批准。
一个月的假期，本来是想用来完成临时计划的，没想到却意外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这是前面莫颜没想到的。
时间在有了短期目标后马上变得如在大嘴沙漏中流逝一样，今天就已经是最后一天。
“是。”莫颜点了点头，鞠躬后离开。
“那记得哦，我等着你呢。”朽木源笑了笑，示意莫颜先走，将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然后看着鞠躬后莫颜的身影消失在远方，闪进屋里鼓捣了半天确认了一次，掏出张纸条默念了下也就离开了。
虽然以前确实是没做过，不过应该问题不大吧？
*******************************
流魂街
莫颜轻车熟路地来到一座外表很朴素的房子面前，轻轻推开门走进去，稍微休息了下换了身衣服便走到空地中劳作起来。
这是很久之前的那个舞绯留下的。而且，莫颜第一次走进什么都没有的庭院时，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肯定见过。
并不大的庭院中有着很多极其茂盛的花草，参差错落，高低掩映，都被很仔细很小心地打理过，或葱茏蓬勃生机勃勃，或娇媚吐蕊芬芳四溢，一派无声中却透出活力点点。
中央的小潭清澈见底，隐隐的活水流动带出浅浅的涟漪，岸边是打着骨朵儿的银莲，细长舒展的茎蔓，轻风中柔柔地摇荡着。如果到了夏末花开，应该是浅黄色的一片，像是一条窄窄的带子，温柔地环抱着小小的绿潭。
银莲——漫长的期待。
这是莫逆最喜欢的花，但是当时的她是期待着自由，而现在的莫颜却是期待着那个喜欢这花的人。
随目可及的银莲、繁盛生长的灌木、白色微薄的纸窗、精致齐全的茶具。所有的所有，都和莫颜一起，默默等待着曾经喜欢它们的人。
不曾假手任何人，布置着忙碌着，渐渐地看着周围从荒芜到丰富，就好像当结束的那一天，远去的那个人就会在下一刻推门而入，笑着和她打招呼。
莫颜手边锄草的动作停了停，直起身头随意晃了晃，用手遮住直接面对太阳的眼。
果然，她是很喜欢欺骗自己的人呢。
莫颜休假除了休息和练习呆在朽木源那里日常的寻找什么外，在剩下的日子里只要是感觉自己心绪不定，那么这样的日子就大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今天是闲散的最后一天，莫颜想在这里整理好自己的思绪，明天可以回复正常的状态。
莫逆酒家在整个死神职业范围内统一发放出去的优惠券上有着醒目的“莫逆”小篆字体，几乎是从莫颜进入这个世界起就如雪花样放送，从来没有回音。
莫颜画在每个新魂魄到达时必经的入口的“莫逆”小篆体字样，没有任何人过问。
莫颜的足迹基本踏遍了流魂街的每一个街区，地毯式的搜索持续了快7年。
莫颜有信心可以在第一眼就认出那个人。
所以每次都承载着越来越薄弱的希望。
但是莫逆还是没有踪迹。
如果，可以再有力量一点就好了。如果她是队长，那可以做的肯定更多。
如果，可以耀眼到可以让人第一眼就发现就好了。如果她是天才，那逆是不是可以更快得到她的消息？
莫颜的手放下来，目光不由地凝滞在了一个点。
弱小，果然是一种原罪。
在日头快要隐秘在玫瑰红铺满的西山时，差不多在院里劳作了一天的莫颜有些疲倦地走出木门，反身插上门闩。
绚丽的霞光让她白皙的脸有着特别亮光。
“吼——吼——”刚走出那个街区不多时，正想着回去怎么对付朽木源的莫颜突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了震天响起的吼声。
五彩瑰丽的天空被撕开了个大大的口子，长如细剑的手指粗鲁地扒在裂缝的两边，巨大的面具遮盖住了大半张脸，仅仅由黑白两色组成的物体放肆地在天边嘶吼着。
是虚！
莫颜反射样地瞬间抚上腰间的剑鞘，一直被莫颜无意压抑的妖刀被莫颜难得的战意激起，好战的刀瞬间激动到发出愉悦的鸣叫。
莫颜简单判断了下虚的位置和即将袭击的人群，发现不会涉及到自己后手慢慢收回——简单瞬步到了周围地带，但是完全无视妖刀的跃跃欲试反而沉静而小心地隐匿在周围的阴影中。
这种程度的冲击很快就会引来当值的死神，而莫颜确实就只关心这和那比莫逆的行踪还飘渺的剧情到底是不是眼前这个。
希望出现的死神很有女王的感觉——最好，还有那个熟悉的笑容。
等了很一会儿，有个黑白死神装的男生才匆忙赶过来。
从莫颜勉强看到他的身影到他到达他应该在的地方，颇用了些时间。
他没有任何耽搁地就投入和和虚的战斗中，一旁的莫颜在仔细观察了他的动作判断认为他应该没有女王气质或者草莓特征后有些失望地准备等下混入救援人员中离开。
满头大汗+步伐虚浮+招式青涩，不用过多推算莫颜都知道这个死神和那个猖狂地四处喷射虚闪的虚有多大差别。
在战斗中，差距就意味着——死亡。
一旁的莫颜现在只是单纯地等待着结局的到来—每个世界都有它本身的规则，哪怕他是剧情什么的莫颜也只准备旁观，更何况他很可能还不是。
修长灰白的指甲插入了单薄的胸膛，溅起一阵血雾，浓郁的血腥味迅速在空气中漫开。以为自己可以从容坦白面对的莫颜在最后的那瞬间还是不由转身，闭上眼。
“碰——”救援人员完全没有来的迹象，而被甩开的死神在巨大的声响后在一旁的民舍顶棚上砸了个大洞而虚也彻底从那裂口中出来，换个方向就奔往了更多灵压聚集的地方。
莫颜看向虚去的地方——那个方向是.....是她刚离开的方向！
操起瞬步莫颜有些懊恼自己刚才的不周详，看来今天是必须插手了。
“破道之三十一 苍火坠！”还没有停下莫颜就看到那虚正准备来个虚闪到她的院里情急下只能先使用鬼道——漂亮的闪花在虚的手臂上绽开——“敖——”吃痛的虚转过头来就是激光样的虚闪——
“碰——”尘土飞扬中莫颜避其锋芒地翻身滚地躲开。
怎么救援的人还没过来！莫颜心底一边有些奇怪，瞬步小心挪动着，黑色的长袖在风中招展如地狱蝶翻飞的翅膀。
橘红色夕阳下，不调和的冷。
***************
在十一番队，莫颜的实力在大多数队员眼里是个很模糊的印象。虽然上席所耗时间很短而且也得到了诸如三席之类的赞扬，但是由于并没有热血上阵冲锋陷阵的热情，在实战中席官莫颜是比较微弱的存在，相比较她在静灵廷广为人知的“冰山美人”称号，莫颜的实力显得微不足道。
在很多的时候，美丽可以成为很棒的伪装。毫无疑问地，莫颜很明白。
“吼——吼——”银白色的虚闪如夏天落地的烟火，一簇簇放出刺眼的闪亮。
莫颜边躲闪边打算，面前的这头虚并不是非常强大，但是出于尽量让世界由它原本存在的人来推动的考虑，莫颜选择了只是缓慢引导那虚远离她的院子方向而并不消灭它。
莫颜的瞬步很不错，加上她娇小的身体，一时间虚只感觉每次靠近某个方向就会有剧痛袭来却看不到到底是谁，不由焦躁不安。
附近的整哭喊着四处逃跑。
糟糕！
莫颜一蹙眉头，“破道三十三苍火坠！”
“颜~”就在要瞄准那虚时，莫逆微笑的脸突然出现在莫颜脑海中。
莫逆笑得那么柔和。
如果这是剧情，那么如果因为她的出手而改变了那么莫逆会不会.....
原本准备拦截虚向整放出的虚闪的手伸出去了半寸，然后在失神后又踌躇着收回，放过了一次次机会。
这样的结果是非常明显的，血色渐渐汇聚，如浅浅的小溪一样从土路中央向低洼处流淌。
“啊——救命啊！”
“救命——啊不要过来——”
凄惨的呼声随着每次虚调转方向而响起，然后亮光后便沉寂。
莫颜握着腰间的手紧了又紧，用力到有些痉挛。
周围不断有不再动弹的整化成点点灵子，消散在空气中。
和她的妖刀一样的幽蓝色。
救援死神迟迟没有出现，而整个街区却开始变得安静。
虚调转方向离开了这里，而更远的地方，开始有同样的血色烟火在地面绽放。
莫颜从阴暗处走了出来。
脸色苍白。
莫颜以前进入真央求学,进入十三番队当死神,都可以说成是寻找莫逆需要实力所以必须这样做,答应了朽木源也是因为自己觉得可以付出相对的东西作为回报，但是对于这次死的整，莫颜却无法那么坦诚。
她是死神，但是却让应该受她保护的整在她面前被虚被杀。
哪怕有过挣扎，但是没有出手就是最后的答案。
那么多和她一样鲜活的生命——“颜，世界上确实有许多的不公平，但是我依然认为，人的生命是平等的。”莫逆曾经感慨。
她当时点了头的。
但是今天，他们只是因为她害怕影响到所谓的剧情，只是因为她的一时恐惧，而失去了生命。
莫颜蹲下身，地面上有着一滩暗红。
抚上那凹凸，还有些温热。
不对，莫颜却觉得那明明应该是滚烫的。
抬头，被她亲手闩上的门因为她的保护，没有受到一点损伤。
可以想见，那里面肯定也还是鸟语花香，平和安逸。
和她指尖的滚烫形成鲜明的对比。
恍惚了许久，莫颜才站起身来。
这里只是一个漫画的世界，而她是必须要找到莫逆的莫颜。
这些都不是真实。
而莫颜最重要的，是莫逆，是莫逆。
莫逆，莫逆。
莫颜站起，迎面是已经只有一息的夕阳。
夜晚的冷风呼啸过空无一人的街道。
莫颜原地呆站了很久，笔直地站在那里。
有原因的谋杀依然是谋杀。
很多事情，并不是1+1=2那么简单。
返回的时候，姗姗来迟的救援死神和莫颜隔着一条街道在屋顶上擦身而过，因为莫颜特意地回避，所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莫颜还有些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而她身后的死神却心急火燎地奔赴现场。
几个屋顶过后，领头的小女孩在看到那身影依然稳重而立时内心大大松了口气，眼眶一热，先是冲到那男人的旁边。
“队长！”一声有些激动的呼唤中含着女儿家对心上人的担心和放松后的安定。
那男人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没有变化，大手也是习惯样地抚上她的头，“雏森，怎么了？别担心。”
语调如此温柔而宽和，手掌如此怜爱而疼惜。
这个人，有着男人正值壮年时光所带来的成熟魅力。
仿佛泛着岁月沉淀后不再耀眼却更珍贵的金黄。
小女孩大受鼓励，大声回答：“是！”
男人的宽厚笑容没有任何改变，手收回来放在身侧，转过身若有所思地看向了虚来的方向。
四周的队员在雏森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善后工作，不一会儿，街道就如从来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地又变得干净而宽敞。
再一会儿，整们还有些余惊地从各处出来，街上再灯再次亮起后又有了热闹的喧哗声。
大概只有间或在某个角落响起低低的哭声和被毁掉了屋顶的残破房屋可以提醒着来往的人这里曾经有过的事情。
街道上活下来的人似乎都熟视无睹。
大概是因为，无法给予任何帮助。
“任务完成，蓝染队长。”整队后雏森恭敬汇报。
“那就归队吧。”一直面向着一个方向的蓝染再次转身过来温和地吩咐，完了却并没有如以前一样率先往静灵廷的方向走去。
“队长？”
“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看一下。”男人的话没有任何命令的意味，但是却让所有的人都低头应承。
站在最前面的雏森抬起头有些请求地看着蓝染。
通红的小脸上漆黑的双眼透着盈盈的波光，那份纯真的感情，让她显得格外得动人。
“雏森，队里还有许多只有你能够帮我处理的事情，可以请你帮下我么？”蓝染低头，直直地看着雏森，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不像是队长对副队长地请求。
对上蓝染的眼，雏森的脸更红了。
“是，队长。”低头，雏森满足地带领着队员离开回队上去处理只有她可以做的工作。
蓝染的笑容在那行人离开后整肃了下，然后失去了刚才那么醉人的温柔。
几个自如的瞬步，他来到另个街区，闲散地走了走，四周看了看。
那道小小的木门是那片暗暗的红色中唯一的纯净。
走过去，微用力推开门，院子里的风哗然吹来，分开有些遮住他眼帘的碎发，还没有盛开的银莲在风中如同欢迎地轻轻摇着。
白色羽织上里面的黑色衬，和夜色融在了一起。
眼镜在夜色中也仿佛消失了一样。又似乎反射着淡淡的月光。
他的嘴角，似乎带着点笑，但更多的表情，是在那浓黑中隐晦不清。
没有人知道。
******************
莫颜在外面流连了许久，直到自己认为能够控制住自己的心情才朝着朽木源的别院走去。
大概还有段距离的时候，那温暖的红光就已经清晰可见。
在魑魅魍魉似乎蠢蠢欲动的黑暗中，那光尤其微弱。风一吹，似乎就要被无情地吞噬，颠簸如狂风巨浪中的小小扁舟。
院里高大而浓密的樱花树在黑暗中是一片凝固的墨黑，而周围包裹着院落的白色外墙是惨淡的灰白。
莫颜刚走到门口正准备推门，刚好门从内里打开。
一个人“碰”地撞了上来。
莫颜反射地一推，在碰上的那刻就认出来了，是朽木源。
不过，很奇怪的，一向看到莫颜就表现得很热情的朽木源一时间表情变了变。
慌乱中双手把住门的两边，他怀里原来的东西掉了下来，霹雳啪啦一阵响。
“舞绯你回来啦~~”朽木源的身体刚好把门整个挡住，只有微小的间隙可以看见院子里面灯火通明。
莫颜很奇怪地抬头看着反常的他，他脸飞过一抹红，转到一边，飞快而警醒地看了下身后，回过头来又已是笑容如常，“舞绯，我们今天去其他地方吃饭吧~~~老在家里吃也没什么意思~~走吧~”
莫颜并没有马上答应。
只是先蹲下来，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拾起：锥子，榔头，琐碎的木材，全是些工具。
朽木源见莫颜蹲下来，也赶忙蹲下来收拾。
“舞绯我来吧~”他的手伸出来的时候，莫颜无意间瞥见，然后她的动作停了下。
朽木源的手对莫颜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从她握住剑的那天起，朽木源就担任她的指导老师。她看惯了那修长的手贴在木色的剑柄上，蜜色在灿烂的阳光中有着很健康和很活力的味道。
但是现在的这手，却有着红色和不正常的白。
只是短暂的一眼，就隐约可以看见有些许木渣刺在里面。
朽木源在伸手的那瞬间就感到有些不妥，而在莫颜的眼神凝在他手上的时候马上收了回来。
但是动作比他更快的是莫颜的眼神。
两双双黑匆忙中对视。
莫颜并没有开口问为什么，只是探询地看着对面的人。
朽木源先移开目光，保持住脸上表情地笑了笑，然后又看了看莫颜，有些犹豫，又有些期待和紧张，咬了咬牙，让开了门。
很不解的莫颜看进去，往常整洁的走廊上现在是狼籍一片，锃亮的地板上到处都是碎屑和杂物，留下些泥泞和污渍，很是凌乱。
而在那些上面，是一个类似扶手样的东西。
那是什么？
莫颜回头又看了下朽木源，他点了点头后迅速转过去，然后莫颜带着疑问走过去。
很粗糙的做工，坦然地说，莫颜从来没见过那么粗糙的。
面上简单的刨花都没有完成，摸着很不光滑，样子也很奇怪，东凸一块，西凹下一片。
不知道做的人到底想修个什么。
几张图纸散在一旁。
莫颜拣起来，刚入眼就愣住了。
那是，她。
正在看书的她，一身和服，捧卷而读，背面看去，宁静而悠远，似乎世间再无一物。
画画的人画功并不高，但是却很精细，一笔一划，格外细致。
因此那画中的少女，淡定和从容的气质似乎要随着那和墨的清香一起溢出来。
画动人的，是因为情感。
突然心头又涌上感触。
莫颜很喜欢读书，而最喜欢地是斜靠着看书，但是日式的建筑一般都没有那样的设计，要想坐在走廊斜靠着，基本不可能。
“我觉得，要是在那里有这么个东西很方便......”朽木源见她久久没有动作以为私画她让她不高兴了，只能转移话题在身后局促地解释，“而且也比较好看.....”
莫颜低着头，手里捏着的图纸被拧出了一条细线。
莫颜看书的时间一般都很长，一直保持着那样的坐姿难免在看完后有些劳累。她自己并不怎么在意，但是却被偶然撞见的朽木源记在了心上。
日式风格的回廊，却有个不伦不类的靠手，怎么可能好看？
而且朽木源并不喜欢在走廊里看书，怎么方便？
但是那一刻，莫颜真的觉得那靠手很好看也真的很方便。
“呵呵我明天还是叫人来做好了......”朽木源的声音多少有些打趣。
他自己做的？难怪他的手.....朽木源连下厨都没多少经验，但是却一个人做这个.....
“不用了。”莫颜将手抚过表面，然后试了试高度，“这样就好了。”
朽木源的表情一下有些呆滞。
“什——什么？”
站起来，莫颜没有看过去，故意直接转身拐进厨房，不再面对他，“我去做饭了，朽木大人。”
院子里的人半天没有回声。
而厨房里的人也半天没有动作。
一个是反应不过来，一个是再次有些沉思。
莫颜刚拿起做菜的厨具,又想到那个奇形怪状的东西,有些想笑。
但又笑不出来。
如果这里是虚幻，只是一个人的幻想而生成的世界，如果她只是拥有莫逆的需要找到莫逆的莫颜，那这样的好，这样的感动，难道就失去了意义？
难道，这样的情感，只因为是对舞绯的，那也就是一种臆想？
那天晚上，莫颜睡得很香甜，很安稳。
第二天，朽木源继续他的工作。不过后来还是找了帮手。
三周后，朽木源设计莫颜亲自监工的靠手完工。
莫颜记得，那天的阳光很透明，别人说完“好了”的时候倒是朽木源先冲过去试了试，靠着做个拿书的动作，笑得让透明的阳光闪亮到了一种极致。
如水琉璃样的璀璨。
如此美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十二 章(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