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我是罪人，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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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文件第一页，就愣在那里。我回到了两年前？上面标明时间是2014年。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往下看，看到最后猛地一抬头，看向对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现在你可以进行解释了。”对面的人还是原来的表情，丝毫未变，让人怀疑她的面部只有说话的功能。
“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现在发生的一切都让我疑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面的人似乎看出了我的痛苦，开始机械化询问：“这个老太太和你是什么关系？”
“我母亲。”声音有些干。
“你看了尸检报告，关于死因，你怎么看？”
“我母亲因我而死。”整句话更像一句叹息。
“怎么说？”
“我母亲，要不是因为我是她孩子，她会更幸福。”面前的桌子上突然落了一滴水，抬起手摸了摸脸，干的。我又眨了下眼，这次我的脸湿了。
“你是从什么时候意识到这一点？”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呢？应该是很早很早了。“我很小的时候吧。”
“那你有没有采取过什么措施？”
“啊？”什么问题！“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我有些生气了。
“可能这个问题比较突兀。你可以有很多种答案，比如努力学习，比如对你母亲更好一点，比如自杀。”
“你！”自杀！“我为什么要自杀！”胸腔里憋着一团气，连带着我的身体也有些抖。
“从你目前的表现来看，你应该很多次都想过自杀。那么，你为什么没有选择自杀？”对面的人没有因为我的怒火有任何改变，语调依然平静无波。
“自杀后，情况也许会更糟。也太不负责任。胸腔里的气一下子跑的无影无踪，对啊，自杀有什么用。
“你想用什么方式来洗刷你的罪恶？”
“不知道。”
“让你身体残疾？”
我攥紧拳头，竭力控制自己。我想说不，似乎我没有权利。“可以。”但是我害怕。
“或者让你一辈子贫苦？”
这个，我也不想。
“一辈子没有人爱你？”
沉默，怎么回答？我不知道。
“总不可能是死亡吧？”一个问句被冷冰冰的声音说出来，格外恐怖。“你自己都不屑选择死亡。”
害怕，犹豫，愧疚，痛恨，我脑袋很痛。
桌上又出现了那个沙漏。沙子一点一点漏下去，貌似还可以听到沙子流动的声音。
“妈妈，你后不后悔？”我躺在妈妈身边。好久没有和妈妈一起睡了，我也开始老了。
“嗯？”妈妈的声音还是那样，一点都没有变。
“后悔有我这个女儿？”
“为什么这样问？”妈妈转过身子面对我，灯已经关上，但是隐约中可以看到妈妈的轮廓。
“没有为什么，就是突然想问。”隔了一会我又说：“你看别人的孩子都那么优秀，我这么差，而且我还是女孩子，奶奶也不喜欢我。”
妈妈没有开口，手开始抚摸我的头发。眼睛看着我，我感觉的到。
“你给自己太多压力了，孩子。”手轻轻的抚过我的耳朵，“有时候，我觉得你太累了。你太敏感，是我和你爸爸的错，不该让你那么小就接触那些。但是孩子，有些事情不要去怀疑，你可以相信我们，就像我们相信你一样。你现在已经很棒了。”
“可是，”我的声音有些哽咽，“如果我是个男孩子，如果你的孩子不是我，不是会更好？”
“你是我们的孩子啊，我们的孩子只有你啊。”
我依然很难过，我没有明白妈妈到底是什么意思，她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至少我觉得。
妈妈应该告诉我，别人肯定没有我好，呵，这样我肯定是不信的。
我到底在气什么。
医院，刚刚医生告诉我，妈妈已经走了。我不明白妈妈不在了是什么意思。死了，是什么意思？妈妈不在了是什么意思？谁能给我解释一下，现在发生了什么？
我的妈妈已经不在这个世界？呵，怎么可能？我现在有些神志混乱，我应该好好休息一下。
我睡不着，不我要休息一下，我的思维打结了。我要睡了，我要睡觉。
但是我睡不着。我觉得我应该要打扫一下卫生，明天是妈妈的生日。我感觉我只打扫了几分钟，天就亮了。妈妈呢？我去叫妈妈起床。妈妈怎么不在，我记得我昨天回家看见妈妈晕倒，然后送到医院，医生告诉我“对不起，请节哀。”我记得当时自己没有听懂这句话的意思。我要去查一下“节哀”是什么意思。我去找字典，啊找到了，字典好重，拿着它我的手竟然在抖。我翻到那一页，字怎么就模糊了？“啪——”字典伤竟然滴了一滴水。真奇怪。我下意识抹了抹眼睛，我竟然流泪了。
我觉得浑身使不上劲，一下子坐在地上，眼泪怎么一直留呢。突然有些喘不上气，然后我的呼吸节奏变得很奇怪，我不能平静的呼吸，我好像在哭。慢慢的，我的脑海被妈妈占据了，我一直在想妈妈，妈妈给我做菜，给我说话。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在哭，我只是很悲伤。
审讯室。
桌上沙漏里的沙已经漏了一半，趴着的女人整个浸在悲伤之中，那已经不是一种哭泣。而对面的人似乎也被感染，没有表情的脸上却让人感觉到她很难过。她慢慢睁开眼睛，精致的凤眼里没有眼泪，眨了两下，仍是没有。然后她就静静看着那个趴着的女人。
妈妈走后的两年里，自己慢慢明白了妈妈的意思。生活并不像书中的故事一样，所有东西都可以改变，或者说，你可以察觉出所有改变的东西。很多东西是慢慢改变的，自己从来不孤单。也许奶奶真的很讨厌自己，但是生活不是加减乘除，有很多无奈，也有很多幸运。
自己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放下了很多，对奶奶的怨恨，对奶奶的愧疚，对爸爸的质疑。也许还有对假想中弟弟的各种自己现在看来很奇葩的感情。但是对妈妈的愧疚一直埋在心底，不能释怀。
审讯室。
沙漏又消失了。
“你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对面的人表情还是那样让人讨厌。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她带了多久，但是现在，已经觉得自己和对面的人已经相识很久。
“具体不知道，但已经猜到一些。”
“你还要认罪吗？”
“与其说是罪，不如说是债。”我感觉自己一直压抑的愧疚似乎可以见到阳光了。“我做了很多错事，对很多人。”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没有怎么想。”心变轻了，身体好像也在变轻。周围的景色开始改变，不再是那个封闭的房间，变得开阔，只是仍然很阴沉。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我是罪人，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