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这碗孟婆汤》沧海碣石

5、给我一个安静的童年，一

　　“记得自己怎么来这里的吗？”吴芊放柔声音，因为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十岁的小女孩。
　　女孩也不说胡，只是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吴芊的问题。
　　“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吴芊换了个问题，静静的看着对面低着头的孩子。即使身体上有疾病，回到魂灵状态就可以摆脱。这孩子是原先听不到声音，所以不知道自己是问问题？
　　吴芊很无奈，有时她并不想直接看资料。比起资料，人才是第一位。不，鬼才是第一位。
　　孩子还是低着头坐在那，纹丝不动。
　　“我以前上小学特别崇拜我们班的一个女孩子。她长的讨喜，一看就是乖乖女，穿的也是干净可爱。也很聪明，不论老师问什么问题都能回答的很好。”吴芊轻轻讲到，语气里还真带了点羡慕。
　　对面的女孩好像动了动。
　　“那时候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还装大人。班上就流行那种谁和谁是一对儿的话题。那个女孩子不再讨论范围之内，知道为什么吗？”
　　对面一直低着的头抬了起来，女孩的嘴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
　　吴芊觉得孩子真是可爱，眼里溢出笑意。“因为她是所有男生的梦中情人，是所有女生崇拜的偶像。不能用这种话题玷污她，是我们的共识。”
　　女孩听到答案没有吃惊。整个人就呆呆地看着吴芊。
　　吴芊看着那张呆滞的笑脸，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女孩子脸色苍白，没有生气，双眼呆滞，木木地看着前方，有些烟雾模糊了她的脸部轮廓，吴芊觉得有些面熟，但记忆中确实没有见过这张脸。感觉到对面女孩子的麻木，心里突然有点闷闷的疼。
　　“你印象中的，只是印象中的，是你自己建造的牢笼，你有钥匙可以打开牢门，你可以走出来，你却没有，为什么？”吴芊接着说到，整间小黑屋是密闭，但似乎封不住吴芊的声音，那声音并没有那么清晰明亮，掺着些雾气，悠悠地向远方移动。
　　“或者说，你喜欢在里面？”吴芊偏了偏头，眼睛不再看着对面。女孩子似乎什么都听不到，面部纹丝不动。
　　“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式与他们的喜好有关，有的人喜欢直接应战，因为他们享受杀戮，或者说，他们害怕被动，又或者他们知道自己可以打败对方，应战只是理性思考后的决定。有些人呢，喜欢逃避。逃是动物的天性，弱者遇上天敌，第一反应就是逃。人呢，稍微有些不一样。有的是习惯，他们习惯了逃避，面对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内。有些人享受逃避那种恐惧、安逸，事后可以安慰自己实际上比对方强的感觉，自己骗自己的感觉。有些人逃，只是因为没有力气再应战。你觉得呢？”吴芊的眼睛还是没有看着女孩，右肘撑在桌上，手拖住脸，左手手指在桌上不紧不慢的敲着。
　　“人的选择是根据记忆，记忆中世界上的人都很好，所以你在人流中就不会刻意去防范小偷。但是记忆是碎片，人经常会拼错，这些碎片有的会自己慢慢长大，有的会变小甚至消失。你的记忆整体看来光怪陆离，错误百出，你唯一刻意倚靠的东西是错的。”
　　“呵！”声音是从对面女孩子的嘴里发出，可速度太快，吴芊再看过去，几乎要以为那声音是凭空发出的。
　　“很好，有反应了。照我刚才的说法，似乎人唯一可以信任的自己也是不可信的。其实也不然。小时候的记忆是会变形，年龄到了一定程度，便可稳定。为什么？因为小时候的世界很小，放进去一两件事就已经满了，随着反复思考，那些让你耿耿于怀的事情会越来越清晰，慢慢变得更大。”
　　“如果你现在遇到小时候的事情，你会很痛苦吗？”吴芊直直的看着对面。
　　“不会。”女孩竟然回答了，吴芊有些诧异。
　　“人总是会沉浸再自己是受害者的痛苦中，这种痛苦让人上瘾，无法自拔。”
　　“我明白了。”女孩突然开口打断了吴芊。“我已经记起全部，可以喝孟婆汤了。我刚刚就已经想起，谢谢你说这么多。”
　　吴芊楞了一下“人死后其实是记不得生前最牵挂的事，我的职责不仅是让你们想起，还有放下，放下后才能喝孟婆汤，忘掉这一世，去下一世。你只是记起，还没有放下。”
　　两人静静地都没有说话。
　　空气中没有一点风，但是雾气仍在慢慢地浮动，两人静坐似雕像，都没有呼吸。
　　“我曾经十分讨厌我的老师，因为她带着全班同学骂我，曾经学校对我来说是黑暗记忆，只要与学校有关的梦境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