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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我是罪人,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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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审讯室的玻璃正对着的,是两个人,一个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娃娃脸,有些偏胖,穿着与体型相比有些偏瘦的制服。旁边站着的是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的姑娘,也是一身制服,不过体型倒是玲珑有致,前凸后翘。两个人都木着脸,抿着嘴唇,直直地盯着玻璃。
已经过了一小时了,貌似被审问的男人比他们更迷茫发生了什么。姑娘转头瞪了一眼旁边的小伙子,“都怪你。”
旁边的小伙子脸上没绷住,讪讪一笑。
审讯室里。
“我不知道什么老妇人。我一直是一个人住。”脑子里越来越混乱,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和你姐姐一起住吗?”
“姐姐?我没有姐姐,我是我们家的独子。我妈一直只有我一个宝贝儿子。”
“啪——”对面的人摔了一下文件夹,自己吓得抖了一下。
“好,你是独子。你找了一个和你专业不对口的工作,为什么?”
“没有啊,我的工作和专业是相应的。”
“你是什么专业?”
“我主修的***,在***工厂的车间上夜班,不久前调成了白班。”
“就你自己调成了白班?”
“我和一个女同事换的。她说想要白天帮忙看孩子,平时和我关系也不错,就和我换了。”
“6月25日晚上十点左右,你在干什么?”
“昨天晚上,我九点多下班后,去了趟超市,买了点零食和几瓶酒,然后就坐公交回家了。”不明白自己刚刚为什么说有姐姐,回答前后不一致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对面那人虽然仍是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可以感觉到已经有些生气。
“你的楼下的人说听到了楼上有男人在争吵,然后有椅子被推倒的声音。你回家之后,发生了什么?”
争吵?谁和谁?自己昨天回家之后吃了点零食,又喝了点酒。然后,“啊——”,头好痛,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昨天后来又醒过来的时候,好像自己是坐在地上。记忆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朦胧看不真切。争吵?是吵了,从刚才就觉得嗓子疼,说出来的声音还有点哑。可,和谁吵得呢?
“我们换个问题,你和你母亲关系怎样?”
“我妈很疼我,非常疼我。我们全家都很疼我,不过,我爸两年前得了癌去了,我们家就剩我和我妈了。所以我妈很依赖我。”
“既然你们家就剩你们两个,你也有条件,为什么不把你母亲接过来和你一起住?”
和妈一起住?自己不就是和妈一起住的吗?头更疼了。记忆好像更清楚,又好像更加模糊。自己好像是爸去世之后就把妈接来了。可是,记得自己昨天是一人住的,不,昨天到家的时候好像妈开着灯在看电视。头越来越疼,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自己刚刚不是在警察局接受审讯吗?为什么突然在家里了?刚刚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已经回家了,自己在床上,难道刚才是做梦?但是感觉很真切,又不像是梦。
从床上起来,到餐厅倒了一杯水,杯子刚到嘴边,对了,今天是几号?抬头看了一下电子表上的日期,6月24日,还没有到25,没有到昨天。不对,自己在想什么,那就是个梦而已。
回到床上,迷迷糊糊,自己好像回到了小时候。自己是一个小女孩。
照镜子的时候,镜中人真的很眼熟。妈妈叫自己吃饭了。到了餐厅,妈妈已经坐下开始吃饭。自己开心的走过去,突然奶奶和爸爸也坐在一起吃饭。自己停住了。
直觉自己很反感现在过去吃饭,因为爸爸奶奶在。他们不喜欢自己,因为自己是女的。要是有个弟弟的话,想到这里,弟弟突然从另一个房间里跑出来坐在餐桌前。直觉,这就是弟弟。爸爸奶奶看到弟弟立即和颜悦色,没有人注意到餐桌上少了一个人,少了自己。
吃过饭后,出了家门,弟弟突然和自己都长大了。弟弟是个小混混,穿的乱七八糟,至少在她认为。回到家里,弟弟还是先跑过去吃饭,她站在门口。这次大家注意到她没有落座,爸爸甚至起身过来拉她。她突然间不忍心弟弟这么不争气。
场景突然转换,她变成了男孩,有一个姐姐,很争气的姐姐,而自己很不争气。姐姐以前经常被家人忽略,但是姐姐没有怨气。姐姐很善良,而且很疼他。两年前,妈走了。只剩下他和姐姐住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姐姐突然要自杀,他去阻止,结果刀子扎进了他胸口,姐姐惊慌的尖叫。
他这次成了姐姐。她突然感觉家长重男轻女仍然抵消不了自己对弟弟的疼爱。那是自己的弟弟。
审讯室。
中间是一张长方形的桌子。一边做着一个穿便服的女人,做的笔直,好像在闭目养神。她对面趴着一个睡着的女人,女人胳膊旁边放着一个沙漏,上面的沙快漏完了。
趴着的女人呼吸声渐渐的平稳,沙子漏完的一瞬,她眉头突然动了一下。然后眼睛慢慢睁开,坐起来之后,看见了对面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在另一个梦里?
“6月25日十点左右,有邻居看见你提着东西回家,然后十点半左右,你楼下的人说听到楼上有女人在争吵,还有椅子被推到的声音,争吵了十几分钟后安静下来。26号早晨六点左右,邻居听到你们家有女人尖叫。昨天十点之前,你在做什么?”
“昨天十点之前?昨天我大约九点下班,然后去了超市买点东西。”
“都买了什么?”
“一些零食,还有几瓶酒。”
“你平时有饮酒的习惯?”
“不”连忙摇头,“我不怎么喝酒的,但是那天是我母亲的忌日,我就喝了点酒。”
“你们家还有谁?你有个弟弟?”
“弟弟?奥,对,我是有个弟弟,和我住在一起。”
“你弟弟和你在同一单位工作?”
“什么?为什么会这样问?我弟弟很厉害,名牌大学毕业,也不是我这个专业,怎么会和我一起?他后来去美国读的硕士,很厉害,现在在外企工作。”
“那是白天上班?”
“肯定的啊。”莫名其妙,问的问题很奇怪。
对面的人低下头又翻了翻资料。房间里静悄悄,没有人说话,甚至可以听到喘气声。
“问完了嘛?我是不是可以走了?”貌似已经问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自己坐了那么久,也不饿,也不累。
对面的人抬起头看了看她,“困不困,你睡会吧。”
“不困不困。”刚说完,就感觉身体不听使唤,开始困了。
对面的人看着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女人,刚刚因女人醒来消失的沙漏重新出现,上面慢慢沙,一点一点往下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