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暗涌之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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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深渊回廊的最核心地带，是一座沉睡的暗红色山谷。它总是被一种不同寻常的静寂气氛包围着，好像只是一个放大了数千倍的精密模型。
覆盖在山谷表层的植被非常茂密，或许也受到了浓郁魂雾的影响，这里的树木都像巨人一般，没有一棵是低于五十米的。
正如魂术师分了三六九等，魂兽也有自己的分级。捕魂者能捕捉到的那批魂兽是最次的，再往上是皇室贵族们能狩猎的那批，而能在深渊回廊中心地带生存的当然是魂兽中的“王爵使徒”了。
这里的魂兽恐怕已经共处了数十甚至数百年，彼此相生相克，极少产生摩擦。它们唯一的敌人，就是时不时光顾一下这片净土的魂术师了。
几十只眼睛正穿过枝叶的缝隙，虎视眈眈地盯着巨大山洞的出口——这是想到达黄金湖泊唯一的入口，也是这些魂兽狩猎乐园的入场口。
有几只对魂力感应比较敏感的藏目蛛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飞快调转了身子。头部的八只眼睛对准了黄金湖泊的位置，在浓郁的金色雾气中隐隐约约看见了两个人影。
魂兽好吃独食，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到达湖泊的，这几只藏目蛛对视一眼，还是选择悄悄地滑下树干，向着湖泊的地方爬去。
当它们进入黄金色的浓雾中时，好像触电一般，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却又察觉不出哪里不对。
洛七冷眼看着仍在朝着湖泊缓慢爬行的四只藏目蛛，它们将腹部紧紧贴在地面上，试图掩盖隐藏在绒毛中的第五对眼睛——也是它们最脆弱的地方。这几只丛林中狩猎的老手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沦为猎物。
化作细针的韧形紧紧贴着地面斜飞回了洛七的手心，它刚刚完成了一穿四的任务，虽然自觉是大材小用，但还是得意洋洋地在洛七手掌里跳舞。
四只被刺穿弱点的藏目蛛却仍然在缓慢前进，它们在进入金色浓雾时便中了时间缓速魂阵的圈套，还得过个三五分钟才能意识到自身已是濒死状态。
洛七回头看向已走到湖泊中心的漆拉。
控制水元素是水爵的基本功，洛七也体验过漆拉牌洗衣机的强大功能。即便如此，看到漆拉不脱衣服就直接走进湖里的时候，洛七还是在心里惋惜了一把。
他想起了坚持三十秒的任务，又看了眼因为浓度太高都凝成雾气的水元素，觉得这任务未免太过轻松。这是个能轻易做出阵的环境，就算是让束海和鹿觉来，也没太大问题。
如他曾经对黑暗祭司说过的，漆拉的天赋独一无二。只可惜生不逢时，如果在旧时代，他这第一王爵绝对当得名正言顺，谁敢让他降级。
就在洛七这么想的时候，身后忽然产生一股巨大的吸力，像黑洞一般将周围的黄金魂雾尽数吸去。
凝结成雾气的水元素也跟着消散，他们二人的身影清清楚楚地出现在无数魂兽的眼中。
“……”
洛七费解地想着，漆拉慢慢吸收也没问题，为什么要搞这一套？
看着从天上、地上、树上向他发动攻击的魂兽，洛七在死门关前忽然想通了。因为漆拉说要撑三十秒啊，如果不是用“撑”的，那不是堂堂一度王爵言而无实。
这么多的目标，而且都是强大的魂兽，减速要消耗的魂力他支撑不起。洛七往后一退，手中韧形化作一把□□扣在右臂上。
以这副身体的魂力，要用冰箭击穿这些高级魂兽的护甲十分困难。
相对的，这些魂兽要穿透冰箭确很容易。
可是猎物会主动往枪口上撞吗？
洛七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手中韧形发出剧烈的颤动，却没有射出任何一箭。
洛七又往后退了一步。
这一步花了一秒的时间。
向他奔来的数十只魂兽忽然发出巨大的悲鸣，轰然倒地。
而远距离发出攻击的魂兽虽然平安无事，但它们的攻击也被一面看起来十分单薄却无论如何也无法穿透的水墙化消。
剩余的魂兽停止了攻击，用算计和忌惮的眼神打量了一会，退回了参天古树背后，等待着下一次的机会。
水墙自然是漆拉布下的，洛七想说一句完美的配合，但离他的喉咙不到一毫米的地方架着一柄铂金色的细剑，剑锋薄如蝉翼，却有着切金断玉的本事。为了以后还能说更多的话，洛七决定先闭上嘴，无辜地眨了眨眼。
“将□□射出的冰箭传送到一秒钟后的未来，并精妙地计算出那些魂兽奔跑的轨迹，让它们自己撞在冰箭上。我不知道，你还有这个本事。”漆拉面色有些苍白，握剑的手却异常地稳。
洛七小心翼翼地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按在剑刃上，指尖有刺痛的异感，但并未见血。
见漆拉没有动作，洛七大胆地将剑推开了一些，总算解放了喉咙：“我有没有这个本事，王爵不应该最清楚吗？”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漆拉有些失神。
洛七刚成为使徒的那一年，特别喜欢用“王爵”来称呼他。当时束海藏河已经跟了他两年，兄弟二人将他当做亲人一般看待，也总是直呼名字来表达亲近。
但四年的时间匆匆过去，藏河已经在新的人生路上渐行渐远，最晚加入的鹿觉也和他相处了三个冬夏交替。洛七不知从何时开始唤他漆拉，另外二人却偶尔开始叫他漆拉王爵了。
“虽然你没教过我们天赋还能这么使用，但像我这么聪明的人，你不教，我还不能无师自通了？”
漆拉一时辨认不出洛七这段话是在解释还是在自吹，他将原本要用来救洛七的自由意志收了回去，面色仍有些阴郁：“什么时候发现的？”
洛七飞快回答道：“在哈卡特被前二度王爵追杀的时候——诶？说起来，现任的二度王爵还是贝雷尔吗？总感觉很久没有他的消息了，杀戮王爵没事干，亚斯蓝真和平啊。”
漆拉对他说着说着就容易偏题的习惯已经见怪不怪了，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
他是被蓝铎举荐成为前任大天使的，他有着与前一度王爵十分相似却又有些许不同的天赋，这本该是他们二人的秘密。连白银祭司都不知道的……他最后的底牌。
在刚才，看到洛七能使用他们真正的天赋时，漆拉的心情是非常复杂的。要能真正运用这项天赋，对时间空间的把握只是入门，最重要的还是超越惯性思维的强大想象力。
洛七果然是魂术天才。
为人师表，漆拉应该感到欣慰，但作为亚斯蓝的现任一度王爵，他又不得不感到担忧。选择洛七的决定究竟是好是坏，判断的标准他越来越难把控。
漆拉明白，这是自己在理性之外残存的情感在作祟。
但这股情感在不久后，恐怕也会消散吧。
洛七见他闭着眼睛半天了也没动作，反正自由意志也被收了回去，他就厚着脸皮蹭了过去：“王爵，漆拉，我好像还没撑到三十秒，你恢复完全了……吗？”
他的最后一个字间隔了一秒钟才喊出，并且有些破音，漆拉被这一嗓子唤醒，下意识揽住他往后看去——
身后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原本金黄色的湖泊忽然出现了一个墨点，并以极快的速度扩散着，流淌的湖水逐渐凝固，散发出阴冷的气息。
洛七被他挡在身前什么也看不见，努力地将脑袋探了出去，见到这景象瞳孔一缩，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原身跑了出来。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个荒唐的想法，这不是黑气，是黑色的魂力。
漆拉直直盯着湖心深黑色的漩涡，越看越像一只倒竖的瞳孔，要将万物生灵都卷进去撕碎一般。他的灵魂好像离开了沉重的躯壳，要向着自由奔去。
感觉到揽着自己的手逐渐松开，洛七下蹲蓄力，猛地跳起一个头槌狠狠地砸在漆拉下巴上，将这个失了神的笨蛋王爵撞回了神。
同时，快将温度降到零下的阴冷气息也消失了。漆拉抬手捂着下巴，有些迷茫地眨了眨眼。面前依旧是金黄色的湖泊，见不到一点深色。
他摸着隐隐作痛的下巴，发现自己像是断了片，好像前一秒他还在担忧选择洛七会造成的后果，下一秒他就被洛七顶了一个头槌。
他又甩了甩脑袋，勉强记起了那迅速变成黑色的湖水。
准确的说，是变成黑色的魂力。那湖水本就是魂力组成的。
洛七蹲着身子双手抱头，似乎意识到自己以下犯上，要被制裁了。
漆拉叹了口气：“站起来，我没怪你。”
洛七小声道：“站不起来，头疼……”
漆拉反应过来，他这么一头槌，自己的下巴固然生疼，洛七的脑袋瓜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将洛七的手拿开，观察了一下脑袋，除了头发还挺浓密以外，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漆拉想了想，听说民间有个叫“摸头杀”的手段专治头疼，便伸手在洛七脑袋上面胡乱摸了一把。
洛七果然立刻精神地弹了起来：“哎，不疼了不疼了！”
看来和艾欧斯不同，某人比较喜欢被摸脑袋。
洛七皱着眉头问道：“刚刚那是什么？”
“大概是黑色魂力。”
洛七愣了愣，没想到漆拉回答得这么快速：“魂力不都是金色的吗？”
漆拉看着金色的湖泊，放弃了再进去一次的念头：“我也只是听说，在很久以前的一次亚斯蓝与地源的战斗中，有过使用黑色魂力的魂术师。但只是昙花一现，在那次战役后就没人见到过了，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天格的记录吗？”
“皇室的记录，我当过一阵冰帝的贴身近卫，当然可以翻看一些机密。”
虽然漆拉说的理所当然，洛七还是觉得他是未经同意偷偷看的。
不过这个历史如果属实，倒是意外收获。既然是皇室的记载，那这黑色魂力一定和白银祭司脱不了干系。
洛七默默记下这段话，乖巧地问道：“那我们要把这件事汇报给白银祭司吗？”
“我会。在这之前……”漆拉看向之前被洛七横扫的战场，挑了挑眉：“你的战利品里，有中意的魂兽吗？”
“咳咳……我还是比较挑的，看不上轻易被我打败的魂兽。”洛七呛了一下，连忙摆手。
漆拉哦了一声：“看来你对【自由】念念不忘，要我帮你吗？”
“鹿觉这家伙……”洛七咬了咬牙，挤出一个微笑：“我开玩笑的，【自由】哪是我配收服的，真要收也是王爵你收呀，哈哈。”
漆拉面上有些不自然：“以后别乱拿四大魂兽开玩笑，哪天它们觉醒了第一个找你麻烦。”
洛七吐了吐舌头，不以为然：“天格不是每个月都有监视一下四大魂兽的动态吗？除了最弱的【诸神黄昏】似乎有觉醒的征兆，其他都睡得死死的。”
“最弱的那位光是叫一声，足够把你撕成碎片了。”漆拉顿了顿，“除非你成为一度王爵。”
“好啦，打住，这个话题太无聊了。”洛七比了个停的手势：“现在是要回别院吗？”
“我的魂力只回复了一半，但这个湖……在查清楚今天发生什么事之前，还是别进去的好。”漆拉边说着，边快速制作了一枚棋子。
“这么多年，我也没荒废天赋……至少对于其他国家的地形也算了如指掌。我们去火源的‘黄金湖泊’借点魂力吧。”
洛七低下头，一直张牙舞爪的小蜈蚣正站立在地面上。
“你点的【诸神黄昏】。”漆拉露出无害的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暗涌之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