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侵略如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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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杀戮王爵又教授了许多花样，最让伊凡感兴趣的还是炮制真人玩偶。老王爵年轻时候喜欢将美艳的女子炼制成他的玩具，不管是作为女仆还是假扮情人，他在各种社交场合玩的不亦乐乎。年纪大了之后，他的兴趣反而变得猎奇起来。
伊凡参观过他冷藏室里豢养的一只“宠物”，它有着兽的头颅、人的五官、丰满的乳|房、水蛇一般的腰肢下是粗糙的野兽毛皮，在伊凡想凑近些瞧得更仔细时，它发出凄切的哀鸣，上半身人类的手羞愤地捂住了脸，下半身长者倒刺的尾巴却毫不留情的甩了过来。
老王爵似乎很喜欢“美女与野兽”的题材。
伊凡对老王爵时不时带回家的或清纯或娇媚的女人不感兴趣，虽然他依旧会找女人解决生理诉求，但这些女人的脸丝毫没有点燃他的欲望。
老王爵对他越来越满意，终于同意让他离开城堡独自狩猎。
或许他已看出伊凡心中有所执念。
伊凡毫不犹豫地“拜访”了漆拉家族所在的府邸。再次站在高大的围墙前，他不再感觉到卑微和恐惧，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种今非昔比的快感。
如果漆拉向他求情，他或许可以放过那几个霸凌他的守卫。
伊凡感觉到一股血气从喉头涌上，他兴奋地咬咬唇，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因为【夺夜】而被大雪覆盖的庄园。
但他没有见到漆拉，就连他的亲人也不知道漆拉的行踪。
于是，失望至极的伊凡在被雪埋葬的府邸门口留下了一枝沾染鲜血的勿忘我。
不要忘记，找我报仇啊，漆拉。
本该狂笑的伊凡却忽然感觉到一阵来自灵魂深处的颤栗，冥冥之中，来自多年后的另一个灵魂似乎预见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发出了愤怒的吼声。
老王爵的癖好越来越古怪，伊凡隐隐感觉到白银祭司的不满，作为二度使徒，他决定送自己的王爵一程。
正好老王爵正苦恼自己越来越松弛的皮肤和一日不如一日的体力，伊凡便寻了一个“隐士”告诉他永葆青春的偏门药方——沐浴少女的鲜血，身份越显赫的少女越能让他恢复活力。古来也有一些关于此邪道的传说故事，在伊凡的推波助澜之下，老王爵决定对帝都的贵族少女动手。
伊凡冷冷等待着白银祭司派出制裁使者的那一天到来。
伊凡忍不住绑架了一位王族旁系的小郡主。
那一天，从不见光的城堡被神圣的金色光芒笼罩，一个个光阵在地面上、半空中闪现，伊凡气息奄奄地躺在地上，眼睛却死死盯着正和老王爵酣战的那抹身影。
这位不速之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正要下楼梯的伊凡背后，在伊凡没任何防备之时将他重创，但并没有杀了他。在伊凡不可置信的目光中，长大了一些的漆拉面无表情地将铂金色细剑轻轻一甩，上面的鲜血立刻化作箭矢冲向赶来救援的老王爵。
两人缠斗起来。
老王爵惊艳中夹带着贪婪的眼神渐渐变得惊恐，保养得当的一双手轻微地颤抖起来：“你到底是谁？”
他能确定【夺夜】压制感知的能力有发挥作用，但那铂金色的细剑脱离了漆拉的手心，像有自主意识一样在四周飞舞，时不时扰乱他进攻的节奏，甚至将他的衣服划破了好几道口子。
漆拉沉声说道：“白银祭司派来处决你的人。你作恶多端，我劝你自行了断，不要脏了我的手。”
“杀我，就凭你？”老王爵哈哈大笑，动了杀念。
就在他要祭出隐藏多年的魂器和魂兽时，一个巨大的光阵从地底升起，扫过老王爵的全身。伊凡看着老王爵狰狞的神色像翻画册一般一帧帧地变化着，他无比的愤怒和惊惧，却无法挣脱这个时间之阵的束缚。
那在黑暗城堡中熠熠发光的细剑在空气中发出低低的轻吟，又回到了漆拉手中，并跟着递送的动作穿透了老王爵的喉咙。
伊凡感觉到体内疯狂复制增生的灵魂回路，但并未对忽然获得的强大力量感到任何欢喜。他瞪大眼睛看着神态气质判若两人的漆拉，他刚才几乎是……瞬杀了老王爵。那停滞时间的阵是什么，那能脱离控制自己飞舞的剑又是什么？
恐惧和不安围绕了伊凡。
漆拉应该不知道屠戮他全族的凶手就是自己……
但是天格无所不知，或许白银祭司告诉了他……
就在伊凡快被心里不断涌上的绝望后悔溺死前，漆拉已经砍下了老王爵的头颅，转身看向他。
伊凡忽然发现，他的头发长长了许多，从黑色兜帽里流溢出的发丝闪耀着铂金色的光芒……不是黑发。
漆拉眼中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就在伊凡以为自己要赴了老王爵的前尘时，漆拉轻轻在空气中一按，一扇光门拔地而起。他好像要离开了。
伊凡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背影，一种被瞧不起的羞辱感代替了恐惧占据他的情绪，他低吼道：“为什么不杀我！”
“白银祭司没有下达杀你的指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漆拉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
伊凡盯着老王爵无头的身体，颓败地瘫坐在地上，良久，他低低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愈合了一半的伤口重新撕裂，他撕心裂肺地咳嗽起来。
“那看蝼蚁一样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漆拉！”
过了几天，他收到了白银祭司的传召，第一次来到了心脏深处的十字回廊。
白银祭司和他的对话相当直白明了。他们重视【夺夜】这个天赋，所以不打算将伊凡一起铲除，只要伊凡不像老王爵那样无法无天，他们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得知了漆拉现在的身份，竟然是亚斯蓝魂术界最高地位的一度王爵。
同时，白银祭司也给了他随意寻找使徒的权力。
伊凡便找了又杀，杀了再找，无一不是外表清纯可怜的美少年，玩腻了再找个新的。
直到一天，他路过一家收养被抛弃孩童的收容所，隔着简易修葺的围墙，看见一个令他心动的背影。少年微卷的黑色长发搭在肩头，听见有人叫喊后微微侧过了头，浓密的睫毛上挂着惹人怜爱的露珠。
少年叫做贝雷尔，伊凡带走了他。
在众多替代品中，他和漆拉最相像，而且贝雷尔特别听话乖巧，伊凡一直没舍得杀他。他们的关系在白天像是正常的师徒，只有在月亮躲在云背后时，古老城堡里才会传来甜腻的喘息声。
【亚斯蓝帝国·梦觉山庄】
“我知道你和伊凡的关系，但你觉得他可能是真心的吗？”
贝雷尔狼狈躲闪着卡罗拉的进攻，在躲避中他发现了卡罗拉的弱点，天知道不能离他太远，而天知道的感应范围并不大。他现在正依靠着【夺夜】不被追捕的白衣侍卫发现，藏匿在山庄的一个角落，不由得感谢起卡罗拉建造这座伏在山脉之间的山庄时的财大气粗。
卡罗拉找不到贝雷尔的位置，立刻明白了他想拖延战线的策略，开始改用嘴炮攻击。
“你知道伊凡把你当成什么吗？只是个卑微的替代品罢了。”
“……随时可能被抛弃，你当真觉得伊凡会来救你吗？”
“你有想过白银祭司为什么这么安排吗？为什么不是让伊凡杀我，而是让你一个使徒执行杀戮？或许他们不是那么想对我动手？”
“伊凡有什么别的安排？除非让他针对三度王爵，甚至是一度王爵，否则还有什么理由不让他对付我？”
前面的话题贝雷尔尚且可以无视，但卡罗拉越问越接近他的心理防线，他头上不由得涔涔冒出冷汗。
就在他绷不住的一刹那，伴随着一声尖锐的鸟鸣，浅褐色的权杖扫中了他的肩膀。
贝雷尔一惊，手心爵印处【追魂】佯攻向卡罗拉的锁骨，在卡罗拉格挡时往另一头的掩体躲去。
他逃离时特意将四周照明的物体全部打破，虽然会暴露他的行动轨迹，此刻却也帮助他暂时逃离了天知道的视线。他只要稍微拉远一些距离，天知道散发的追踪魂力就无法缠上他，这样一来卡罗拉又将失去他的行踪。
就在贝雷尔算盘打响之际，后颈却传来火辣辣的刺痛，疼痛感稍纵即逝，仿佛只是他的幻觉，贝雷尔的心却一点点往下沉。
他的脖子直到肩膀部分失去了知觉，权杖的树皮上还带着麻痹的汁液。
他猛地低下头，鲜血从鼻口处喷涌而出，贝雷尔睁大眼，反应过来这是卡罗拉又一次击中了他的脖子——因为没有了感觉，所以在他看来自己是忽然低下了头，然后吐血。
贝雷尔只好再次祭出【追魂】，这次不再是佯攻，但卡罗拉却伸手捉住了【追魂】的夺命勾爪，左手瞬间血肉模糊，而【追魂】饮血后便停下了进攻，软软地躺在了卡罗拉的手心中。
贝雷尔唇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卡罗拉一脸痛苦的神色，勉强勾了勾唇：“和情报说的一样，见血收魂，幸好我没用魂器挡。这下你逃不掉了，小贼。”
贝雷尔这下真是有苦说不出，他用来拖延战局的魂器反而成了连接他和卡罗拉的桥梁，而随着时间流逝，很可能会变成反噬他的凶器。
但更加困扰他的是从刚刚起就察觉到的违和感：“为什么……你知道【追魂】的发力点？还有之前，我想躲藏的方位……”
【追魂】有自己喜爱的攻击方式，它像一条蛇，优雅谨慎地挪动着身体接近对方，不停变幻着攻击姿态，直到确认猎物无法逃离后，才会发出最猛力的攻击，那一刻就是它的发力点。
卡罗拉赶在发力点那一刻抓住了【追魂】，既保证能捉住不断变化位置的【追魂】，又能把受到的伤害最小化。
“这个嘛，你家王爵没告诉你吗？我的天赋。”
“看来，不管是王爵使徒的关系，还是同床共枕的情谊，对伊凡来说，你也不过是个还没玩腻的玩具嘛。”
“我真心为你感到悲哀。”
贝雷尔没发现潜藏在卡罗拉眼底的一丝算计，只觉得胃酸伴随着头晕恶心以及愤怒一同涌了上来。
他听见耳膜里传来扩大的心跳声，甚至将卡罗拉的声音都盖了下去。
“我的天赋叫做【预读】，是不是简单易懂呢？虽然能读取未来大概十秒左右你可能做出的动作，但是对我魂力的消耗也是吃不消呢。说实话它很强，要不是有我王爵被杀戮的前车之鉴，我或许也会和他一样选择强大的魂兽和魂器，而不是辅助型的……但经过我王爵的事情，我明白了自保才是最重要的，你说呢？”
预读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
贝雷尔跪倒在地上，不断地呕吐着，只觉得全身上下曾经被伊凡触摸过的地方都开始瘙痒起来，他恨不得置身火中，将那变态王爵留下的痕迹全部抹除掉。
【亚斯蓝帝国·哈卡特】
伊凡正处在火海中。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忽然陷入了往事的回忆，当他回过神时，四周的水元素近乎干涸，亚斯蓝领土上本不该出现的熊熊烈火正在吞噬他的外袍。
“火源的魂术师？”伊凡冷哼一声，滔天魂力从爵印处涌出，将逼近的火舌硬生生推开，以他为圆心出现了一小片真空地带。
“嗬！”阿芙的身影从火海中显现出来，伊凡看他一眼，慢慢转过头。
在他背后，和阿芙同一条直线上，唐缓缓走了出来。
“两个火源的……王爵。”伊凡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惊讶和愉悦：“真是太有意思了，难道我不小心走进了弗里艾尔的小镇？”
“准确来说，哈卡特也曾是我们的国土。”唐笑眯眯地摘下了牛仔帽，装模作样地弯了下腰。
伊凡悄悄放出魂力扫荡了一周，没有发现第三个人了。他皱了皱眉：“洛七呢？”
唐赶在阿芙开口前，用吊儿郎当的口气说道：“是说那个快被你打死的小朋友吗？放心，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到时候还能再打一次。”
阿芙嘴角抽了抽，忍住了瞪他一眼的冲动。
伊凡沉默了一阵，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啊，湿热病的元凶。”
唐假模假样地鼓了鼓掌：“没错，是我们干的。为了不被英明神武的水源二度王爵发现蹊跷，我们俩也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你们还知道我的爵位？”伊凡倒是吃了一惊，他平时几乎不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多时间都待在城堡里，没想到火源居然还是有他的情报。
“那个小朋友是个使徒吧？你能瞬杀他……虽然丢了只脚，一定是个王爵。能直接追杀使徒的王爵……身份不是很明显了吗？”
听到“丢了只脚”时，伊凡脸上闪过一丝杀意。
“聪明。不知二位又是什么爵位呢？在知道我身份的情况下敢对我动手，少不了也要有上三位王爵的能耐吧？”
唐叹了口气：“这问题问得太门外汉了啊，水爵大人。看来亚斯蓝消息闭塞程度比我们这蛮荒之地还要严重啊，你们祭司没说过出门在外，小心火爵吗？”
阿芙冷笑道：“废话真多，要动手就上。”
话音刚落，四周被压制得安安分分的火焰又躁动起来，这次不再是形成火墙压迫，而是分裂成许多大火球砸向伊凡。
而唐在他的攻击范围外侧筑起一道单薄的火墙，结结实实地将空气中的水元素挡在了外围。伊凡从未见过这种战法，不由得有些错愕。
他能使唤的水元素越来越少，阿芙的火球并未瞄准他的身体，而是选择在半空互相击打，爆裂的火焰擦过他的皮肤和衬衣，将他烧得狼狈不堪。
空气中飘荡着甜腻的香味，伊凡开始抑制不住被卑鄙手段限制实力的怒火。
阿芙和唐对视一眼，中了【特洛伊】的伊凡将会失去理智，变为狂躁的战士。果然，伊凡从防御姿态变为了舍弃防御的进攻，他迎着火球冲向了阿芙，双手闪动着金黄色的光芒。
阿芙后退一步，却躲不开伊凡的攻击范围。
但一个白色的人影毫无预兆地出现在阿芙原本站着的位置，伊凡只觉得这身影似乎在哪见过，但他的攻击已无法停下，也不想停下。
他手中暗刃穿刺过白色人影的胸腹，却无法再进一步将他撕裂。相反，伊凡发出一声困兽般的哀嚎，浑身颤抖着往后退了几步。他的魂力一时难以维系，临时做出的冰脚立刻被火融化，一脚踩空，跌坐在了地上。
他何时如此狼狈过。
但胸腹被刺穿一般的疼痛让他无暇分心，伊凡低下头，洁白衬衫上是一道道焦痕，却没有被穿刺的破洞，他的皮肤也完好无损。
疼痛依然持续着。
伊凡反应过来，抬头看向那熟悉的白影，正是不久前他才杀掉的白银使者！
“原来……你们一开始就……”
他想思考些更深层的细节，却头疼欲裂。那“白银使者”跪倒在地上，正不断地拿头撞着地面，他的头也像被重物敲打一般，太阳穴突突跳动着。
“这是我的魂器【连接者】，是不是像一个真人呀。您杀他的时候，下手可真是太狠了。”唐揉了揉太阳穴，好像能感受到伊凡和【连接者】所承受的痛苦一般，可他的眉眼间却盛满了笑意。
“正所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从小就锱铢必较，伤害我的人啊，那一定要承受比我还重的痛苦。不知道是不是神灵听见了我的愿望，给了我这样一个天赋，还有这样一个完美配合的魂器。”
这句话不知哪里得罪了阿芙，他又冷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
“您啊，一看就是魂力很强，但见识太少。”唐边说边操控着【连接者】不断自残，伊凡跟着发出痛哼，他身上没有任何伤口，精神却临近崩溃。
看着他血红的双眼，唐悠悠地叹了口气：“说到底，还是水源的人们活的太|安逸了，不用从小战斗到大，更不用经历浴血斗场的优胜劣汰。”
在远处观察的洛七皱了皱眉，站在他身侧的冯立刻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洛七看着冯放置在地面上的小虫身上扩散出的光圈，光圈里清晰地出现了正在对峙的伊凡三人，这是从潜伏在火源里的风源魂术师手中得到的【借影】。此时的局面像是一面倒的优势。
但洛七的表情却愈加凝重。
“唐得势后喜欢多话的毛病还没戒掉。”洛七说道：“虎落平阳依旧是虎，更何况现在的境地还不算‘落平阳’，伊凡底牌还未尽现……”
他话音未落，冯垂在身侧的双手忽然绷紧，下一秒消失在了屋顶。
靠近伊凡的唐忽然满身是血，飞出了数十米远。
阿芙惊恐地看着眼前不复人形的伊凡，唯有那张脸还能看出他原本的身份，而脖子往下的部分，一根根尖锐的螳螂触角般的利刃正收缩着、反复切割着他的身体，把他武装得像是一个活生生的剑阵。
洛七倏地站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侵略如火（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