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裂变征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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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恩城因贸易而繁盛，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少不了生意，中央广场更是个车水马龙的小型集市。
洛七在各种摆着五花八门卖品的小摊前流连忘返，东挑西选了大半个钟头，也没决定好到底买个什么。
漆拉只看了几眼就丧失了兴趣，找了个荫凉的位置站着，来往的人纷纷驻足看他，又因为他身上高岭之花的气质太强烈不敢靠近，反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真空圈。太久没和这么密集的人群接触的漆拉暗自松了口气，目光越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时不时落在挑选礼物的洛七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洛七今天的小动作特别多，时不时要牵一下手、碰一碰胳膊，黏人极了。
不，好像也不只是今天。
漆拉蹙眉沉思，一时竟想不起来洛七是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样的。“乖巧”这个词，最开始他绝对想不到会用在洛七身上，但今天的确……
他又看了一眼在几个小摊之间犹豫不决的洛七，少年脸上热出一层薄汗，没有闲暇擦干，被汗水打湿的眼睫每眨一次就会抖落几滴水珠。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摊位上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好像每个都是人生初见的新鲜货一样。
也对，他从小在哈卡特这种“蛮荒之地”长大，到了帝都又很少出门，对这些东西感到新奇也很正常。
漆拉没意识到自己拧起来的眉尖已经舒展开来，眼看着洛七就要被一群东奔西跑的小孩撞到，他伸手一抓，把离自己好几十米远的洛七隔空拉了回来。他这一手，把周围为数不多还在犹豫要不要搭讪的人也吓跑了。
“你这样东逛逛西瞧瞧的，能挑出什么？”漆拉教训道：“干脆把这几个摊位全包了带回别院，让束海替你结账？”
洛七讪笑一声，忽然想起自己还欠着藏河拍卖会上的二十万没还。
见他没说话，漆拉叹了口气：“你想选什么样的礼物给艾欧斯？总要有个想法，才好选东西。”
洛七本来也就是挑了个理由来和漆拉上街，哪有什么具体的想法。现在街也逛了、手也拉了，礼物什么的根本不重要了。但为了不让漆拉看出端倪，他还是很认真地思索了一番。
“艾欧斯最近精神不大好，我想要不要买个安眠凝神的东西给他？”
漆拉想了想：“直接送药不可能，或许可以买个香料……雷恩的香料也是特产之一了。”
洛七默念了几遍香料，目光慢慢移到了一家卖饰品的小摊上。
洛七一眼看中了放在柔软垫子上的深蓝色镂空耳环，是悬挂式的，佩戴也方便。关键它内里中空，可以塞进香料。
他把想法告诉漆拉，漆拉的脸色有些古怪：“你要送首饰给艾欧斯？”
他不知联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艾欧斯不会戴的。”
洛七却下定决心要把它买下来了，王爵和使徒与皇室宫廷魂术师的体系独立，算是白银祭司管辖的势力，居然也有月薪俸禄可以拿。再加上在伏兽团时候分到的奖金，洛七现在也脱离了囊中羞涩的水平了。
这单只耳环竟然卖价六千，洛七不善砍价，肉疼地一口价成交，抱着精致的小盒子在其他人看土豪的眼神中逃之夭夭。
这一进一出，几乎把他半年所得的钱财花了一半。
等他终于从热闹的人堆中挤了出来，漆拉已经买好香料了。洛七从他手中接过香囊，闻了闻味道，一脸狐疑地看着漆拉：“怎么一点味道也没有？”
漆拉懒得和乡巴佬解释，高傲地挑起下巴：“回去了。”
临走之前，洛七又回头看了一眼仍然悬浮在蔚蓝天空中的那个数字，37天，说长不长，说短却足够发生太多事情了。
【亚斯蓝帝国·王宫】
艾欧斯生日当天是要设宴迎宾的，更别提这还是他继位以后第一次过生辰，不论是漆拉还是洛七都不想凑这个热闹。
于是，洛七在他生日前一天把耳环送了出去。漆拉选的香料虽然没什么味道，但足够细腻柔软，他用了点小手段，成功把香料加进了耳环里。
教学结束后，漆拉正犹豫着要不要对艾欧斯献上一句祝福，旁光瞅见洛七神秘兮兮地背着手走了过来，立刻掉头就走。
洛七伸手捞了个空，只好独自一人把礼物送了出去。
艾欧斯接过他的生日礼物，又惊又喜：“真的是漆拉送给我的吗？”
“是啊是啊，”洛七应道：“我提到陛下最近精神不大好，他就想到了买个凝神香囊给你。但是我说香囊带着不太合适，不如换成耳环，你看，我还特意选了个不用打耳洞就能戴的。”
艾欧斯同步打开了盒子，看见是个耳环时，脸色有些微妙的尴尬。送首饰一般是有些暧昧的信号，但洛七肯定不是这个意思。
而且洛七还记得他说过的话，知道他精神不佳，这让艾欧斯感到十分温暖。
他珍重地收起了礼物，向洛七道谢：“我会珍惜这个特别的礼物的，谢谢你，洛七。”
虽然耳环是个比较私人的礼物，他作为冰帝，肯定不能佩戴。不过洛七没必要知道这些，徒增烦恼。
艾欧斯有些遗憾地想着。
洛七忽然靠近了一些，小声说道：“盒垫底下还有一条银链，可以把耳环串起来戴上。”
他玩味地笑了笑：“如果做噩梦了醒不过来，把链子拉断，我会来叫醒陛下的。”
艾欧斯略微睁大了眼，听出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没等他问清楚这话的意思，洛七就挥着手离开了。
洛七从王宫步行出来，这似乎是个约定俗成的规则，非特殊时期，在王宫里尽量不要使用传送，准确来说，是不要产生太大的魂力波动。
漆拉正在当时马扎体罚洛七的走廊站着，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倚靠的柱子正是当时洛七被罚站的那根。听到脚步声，淡淡回望了一眼：“礼物送出去了？”
洛七停下脚步：“他很高兴。”
闻言，漆拉唇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湖水泛起一个细小的涟漪。
他还是很关心艾欧斯的，洛七心想。
不知为什么，他总是会想起艾欧斯曾说过的“幻听”，似乎有什么人觊觎着年幼的冰帝，所以他送了那个银链。但艾欧斯会不会真的戴上，遇到危险时会不会拉断，又不是他能预料的了。
“这是最后一次上课了，”漆拉忽然说道，他低垂着眼睑，神色有些淡漠：“之后除了任务，不要再接近陛下了。”
洛七知道迟早会到这一天，一度王爵和冰之帝王在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亚斯蓝魂力和权力巅峰的两个人，一者代表了白银祭司，一者象征铁血王权，当然不能私交甚密。
只是艾欧斯不过刚刚12岁，人生刚刚起步，就要学会告别了。
洛七微微皱着眉，抬头看向王宫顶上的天空，帝都的天空比雷恩多了几分冰冷的灰，也没有任何图形数字会浮在上空，带给人们等待和期盼。
距离漆拉所说的越城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
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邀请漆拉参加节日的话语，只有单调的一个字：“好。”
……
距离越城节还有三天的时间。
洛七期间偷偷做过棋子去过几次雷恩，每次看见的雷恩似乎都和上一次不同。今天的中央广场已经禁止摆摊，守卫们正辛苦忙碌着，将一个个表演的展台搬到广场里边。洛七注意到，雷恩城还涌入了许多外地居民，看穿着打扮都是比较富裕的，不知道是不是商人，应该都是来观看一年一度的节日庆典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雷恩城这鱼龙混杂的魂力织网中，有一瞬间感应到了一个和他同梯度的魂力波动。就在他想确认的时候，那缕魂力又像石沉大海一样消失了。
看来雷恩城也有贸易以外的秘密。
这一个月过得倒是平淡，结束了对艾欧斯的课程后，漆拉破天荒地带着束海和洛七出去历练了几次，都是颇有难度的练习。
漆拉似乎是发现了洛七修炼之余还偷跑，对他的练习格外“关照”，每次都差点逼近洛七的极限。但如果洛七真的受了伤，他又会把人带到哪处风水宝地调养，让洛七在束海羡慕的眼光中有苦难言。
白天他们去了一趟北之森，听说那里距离亚斯蓝最多数量的魂兽栖息的深渊回廊相当近了，洛七猜想再过几个月，漆拉就会让他们在深渊回廊浅层锻炼了。束海经过一天的毒打，早早睡下了，漆拉房间的灯火也没有亮着。
对于半夜摸打进漆拉房间这件事，洛七是相当轻车熟路了。
然而这次，漆拉真的不在。
而且走得还有些匆忙。
他平时离开，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魂力痕迹的。洛七摸了摸床榻，还有些温度，也不知道是什么事让他这么急着离开。
他正想凑合着在这张床上过夜，却看到床脚处已经凝固的漆黑液体，它们形状扭曲，沿着微微倾斜的地面肆意流淌着，在地板上形成了一行亚斯蓝历史上从未记载的文字，准确的说，更像是几个单词。
洛七顿了顿，眯着眼将这行象形文字读了出来。
“杀戮，哈卡特，围剿，保密。”
他嘴角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眸中是烈火烧尽后荒芜的旷野。
【亚斯兰帝国·心脏·十字回廊】
在十字路口最右边的房间里，二度王爵伊凡和使徒贝雷尔正跪在地上，他们面前的巨大水晶墙上，一名高贵若天神的女性正阖着眼睛，像沉睡一般安静躺在里边。
但她的命令却一点也不平静。
伊凡神情肃穆，眼中却闪动着嗜血的邪光。
这是他狩猎的前兆。
听完白银祭司的吩咐，伊凡舔了舔深紫色的唇瓣，邪邪地勾起了嘴角。贝雷尔却有些局促不安，但他不敢声张。
白银祭司却破天荒地关怀道：“贝雷尔，你有什么疑问吗？”
贝雷尔犹豫再三，还是说道：“尊敬的白银祭司，我并非要质疑您的决定，但您下达的杀戮对象……是否说反了呢？”
伊凡也道：“杀戮使命，王爵杀王爵，使徒杀使徒，一向如此。为什么今天却是让我杀洛七，贝雷尔杀卡罗拉？您如果担心贝雷尔铲除不掉洛七，那这两个人都交给我处理，请放心。”
白银祭司却用毋庸置疑的语气说道：“相信我的判断。”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裂变征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