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心脏密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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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斯蓝帝国·心脏·十字回廊】
漆拉也有算不准的时候。他们到达帝都，走过地底的奇异走廊后，踩着无数鬼手抬着的阶梯跨过狭长幽暗的漆黑水域，一名身穿白袍看不清面目的使者早早站在黑暗处等候了。他上前一步，做足礼数后恭敬却冷漠地说道：“您来了，一度王爵漆拉，还有您的地之使徒。”
洛七初来乍到，虽然刚才那段过桥的风景实在有些辣眼，但还是十分好奇地偷偷打量着四周，闻言才看了这个使者一眼。这个场合他不适合开口吐槽，只好在心里腹诽着怎么这些人都喜欢带着个大兜帽，难道亚斯蓝魂术界里长得好看的人大多不想露出长相吗？
“嗯，我们要进哪个房间？”
他们所站立的走廊已到了尽头，眼前是一个十字路口，前方以及左右分出三条道路，每条路的尽头都是一扇厚重的石门。漆拉所说的房间应该就是这三扇门背后对应的石室。
白袍使者一直低着头，他的样子看上去非常谦卑，但声音又太没有感情，洛七总觉得他不像是个活人。他又用同样的声调说道：“漆拉王爵请进中间的房间，使徒洛七走右边。”
漆拉顿了顿，缓缓皱起眉：“单独觐见？”
“是的。”
漆拉回头看了一眼不明所以的洛七，又看了一眼左边的石门，问道：“伊凡和贝雷尔在左边吗？”
“您多问了，这都是白银祭司的安排。”
空气中多了一丝针锋相对的火|药味。
洛七隐隐有些不安，视线在漆拉和白袍使者两顶大兜帽之间逡巡，忽然觉得自己也该准备一个斗篷了，这样看上去深藏不露似的。
察觉到他的紧张，漆拉率先收回对峙的眼神，摸了摸洛七的脑袋：“走右边的路，如果出来得早，别留在这里，去别院等我。”
洛七乖巧地点点头，进了右边的房间，漆拉目送他进去之后，才缓缓走向中间的小路。石门被推开的声音再次响起，白袍使者这才松了口气，却听见一道声音。
“希望下次再来的时候，站在这里的人不是你。”
这声音清晰得就像漆拉此刻正贴着他的耳朵说话，白袍使者四处张望，除了两侧石龛上跳跃的冰蓝色火焰，再没见到什么，他不禁冒了一身冷汗。
“难道，他留了一道声音在这里……在未来？”他越想越害怕：“原生天赋也能够进化成这样吗？必须禀报祭司……”
洛七进入右边的石室，很难想象这处在走廊尽头的房间还能够这么宽敞。他从进入地底就感到惊奇，明明没有阳光能穿透到地下，但之前走过的一段回廊却有着数十道投射灿烂光线的巨大拱形门洞。还有许多违反自然现象的情景出现在路上，但漆拉早就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他便跟着面无表情。
只有这个房间十分诡异，或者说和之前景象相比太过正常反而显得诡异了，沿途而来，洛七感受到的魂力翻涌越来越强烈，但站在这里时，却一点魂力也感觉不到了。寂静的可怕，只有正面对着他的一道巨大水晶墙壁隐隐发着紫光。
洛七紧紧盯着这座水晶墙，身体有些僵硬。
白银祭司会单独召见他这么一个小小的使徒，这件事情本身就难以理解。
水晶墙忽然泛起幽蓝色的荧光，极端静谧的氛围被“嗡——”的破空声打破，紧接着，一道身形曼妙的模糊身影出现在墙中，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墙中竖着一个女性的身体，她穿着白银的战甲，头戴精致的王冠，身上服饰的复杂花纹并不是亚斯蓝帝国中能找到的任何一种样式。她面容低垂，眼睑紧闭，看上去十分温柔，但她却长着四条手臂，上面两条伸展着与身体几乎垂直，像是一个拥抱的动作，下面较短一些的两条手臂则握在腹部，是双手合十的动作。
见到她的那刻，洛七才松了口气，慢慢跪了下来。
“洛七。”女祭司没有开口，房间内却回荡起她的声音。
“一别经年，您还是这么美丽。”洛七抬着头看她天神般美好的容颜，似乎这幅面孔从亘古时就一直存在，从未变更过。
“你代替藏河成为地之使徒，已快半年了，可有将漆拉的能力学到半分皮毛？”女祭司丝毫不搭理他的打岔玩笑，洛七嘴角笑意也缓缓收回，变得正经又呆板起来。
“您管理天格无所不知，我与王爵似乎只相处过四五天的时间，您何必多问呢？”
“管理天格的是四度王爵卡罗拉。”
洛七顿了顿：“那只是表象，白银祭司从不会将实权让给任何人，莉莉丝是不可复制的现象。”
女祭司良久没有说话。
“莉莉丝迟早会被捉回，只要她还在亚斯蓝的国土上。”
“她肯定不在，即使她是天格的前几任主人，也逃不过新天格的天罗地网。要是她在亚斯蓝，就算死了也能被找到尸体带回去吧，不过要个尸体也没什么用？”
“不，死亡永远不是结束。”
洛七愣了一下，沉默了下来。
“龙鳞漆是关键道具，这是艰难的一步棋。”
“那你们可要好好想了，我只是负责推动棋子的手，棋手的思考过程我可不想参与。”
“洛七，手和大脑是一体的，唇亡齿寒。”
“您放心好了，我的身体里流淌着最忠诚的血液，至死也不会背叛您的。”洛七单手握拳，放在左边胸膛心脏跳动的地方：“您来指挥，我来执行。其实没了手大脑还是能运作的，再换一只就是了，根本没有什么唇亡齿寒的道理。”
女祭司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浪费时间，很快她又起了个话题：“你住在边陲小镇，成为使徒后会越来越远离曾经的生活，可有想趁现在多回家看看？”
“家乡路远，还是不回去了。”
“天格传来消息，那些逃过一劫的湿热病患者似乎复发了，或者有你的亲人呢？”
洛七立刻改口：“是，那我还是回去看看，只是王爵那边不一定请得到假。”
“他另有任务，你回来后和他一起，教导年幼的冰帝陛下。”
洛七低下头看了眼自己矮小的身材：“年幼……”
“艾欧斯陛下才11岁。”
“哦，好的，也就是说咱们伟大的皇帝换人了？”
“到小陛下面前，莫要这般无礼。看来你需要上一节礼仪课了。”
【亚斯蓝帝国·帝都·夕岭别院】
“礼仪课？”漆拉回到别院后，脸色发黑地看着满脸写着“乖巧懂事听话”的洛七。
“唔……”
“你对白银祭司失礼了？”
这话听起来很微妙，特别他见到的还是个女祭司。
“她在水晶墙里面躺着，我怎么失礼呀。”
漆拉意识到自己一时嘴快，话有歧义，瞪了一眼洛七：“就是像现在这样口无遮拦。”
他从白银祭司那听到了一些追捕莉莉丝的计划，临走前又听见从另一处房间回来的女祭司说要给洛七准备单独的宫廷礼仪指导，以后和他一起教导艾欧斯的魂力课程。
漆拉一时半会也想不明白洛七究竟哪方面需要单独上礼仪课，但抓捕莉莉丝的事情也不容放缓，回来别院吩咐了束海一通事情后，还是找了一下洛七。
洛七正在小屋背后那曾闹出一番动静的魂力池里泡澡，四个月后，当初池里的魂力对他而言只是杯水车薪了。见到漆拉，他往下沉了沉，他现在可什么都没穿啊。
洛七本以为漆拉说完话就要走，没想到他收声后却迟迟没走，还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了好一会儿，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声。咳完他才想到，自己又不是什么大姑娘，被人看看裸体难道还要害羞？
于是他没事找事地说道：“王爵，你之前带我去的那个温泉溶洞是什么地方啊？就那个绿油油滑腻腻黏糊糊的……”
漆拉忍无可忍地打断他：“那是绿母浮萍，能提升你的愈合能力和抗毒性。”
“……哦。”洛七委屈巴巴地安静了下来，没一会儿又小声说道：“我觉得我该上的是亚斯蓝生物课，不是礼仪课。”
漆拉没憋住，嘴角上扬了一个优美的弧度：“不止，还有地理课。那个地方是埃尔斯帝国的一个地下溶洞，你没感觉到环境的差异吗？”
洛七听到有些陌生的地名，皱了皱鼻子，突然反应过来：“埃尔斯帝国？我们去了地源？”
“很奇怪？”
“……王爵，这世界上还有你没去过的地方吗？”
漆拉没有回他这句话，他似乎站的累了，缓缓坐在了池边的平地上，忽然认真地问道：“我的名字很难听吗？”
“啊？”洛七没反应过来，他眨了眨眼，干脆也转了个身和漆拉面对面。
“我发现你好像从没叫过我的名字，一直都喊我王爵，你看束海藏河都直接叫我漆拉的。”
“呃，我只是……”
洛七没想到漆拉还会在意这种事情，一时想不到怎么解释，说觉得这样太过亲密又好像哪里不对，因为王爵和使徒本该是亲人一般的关系。
漆拉似乎也不想听他的解释，只是往前倾了倾身子，幽深莫测的黑色眸子里跳跃着一丝愉悦的光芒：“没事，听久了还挺特别的。”
像什么难为情的话一样，他特意压低了声音，和外表相反的低沉声线更加磁性了。洛七不敢和他对视，只好低下眼，看着他全身最有男性特征的喉结一动一动。
“……王爵，我才十二岁。”
“嗯？”
“你连十二岁的小孩都不放过吗！”
“……”
“快把你过剩的荷尔蒙收起来！”
“……”
幸好漆拉也没真的那么无聊，很快他就离开了别院。洛七慢慢放出魂力感知，确定漆拉真的离开后，本想着继续泡着，却感觉到另一股魂力的接近。
他只好上岸，看见原本放着破衣服的位置换上了一套崭新的常服，愣了一愣，很快换上。
束海掐着点似的刚好在他穿上最后一件外袍时来到，只是短短四月没见，洛七总觉得他看上去长大了许多，身上气息也更沉稳了。
“有事吗？”洛七明知故问道。
果然，束海神色肃穆地对他说道：“多谢你，这四个月陪着我弟弟把亚斯蓝走了一趟。对他来说，这一定是继承家业前最快乐的时光。”
“没那么夸张，去的都是些偏远的地方。”
“我听漆拉说了，总而言之还是谢谢你，我这个做大哥的，总让他安分一些，不要太浮躁，不然会耽搁魂力修行，他估计也听烦了。和你出去历练一番，也算是圆了他见到漆拉后一直想实现的一个梦想。”
没想到束海还精通捧杀这套绝艺，洛七有些汗颜：“如果没有我，他迟早也会实现这个梦想的，和我一起出去可没有和王爵一起出门来得风光。”
束海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漆拉他对我们很好，但并不上心……大概是我的错觉吧。”他把后半句话吞回了肚子里，直觉并不适合说出来——有时候他会觉得漆拉是在等待什么人似的。
肯定不是你的错觉。洛七腹诽道。
他得了便宜还想卖乖，眼里挤出关怀的神色，安慰道：“你别多想，我和王爵才见过几次面，但我感觉他对我挺好的。刚刚他还来找我关心了几句，你看我身上这衣服还是他给我买的呢。”
束海憋了会，还是说道：“……这是藏河没拿走的衣服，不过的确是新的，应该还没穿过。”
“……”洛七平复了一下呼吸，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是吗，那也挺好的，废物利用嘛。”
“对了，漆拉说他要出门大约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任务，连我们都不能带上。他要我好好看着你上礼仪课，明天带你去王宫。”
洛七被漆拉的密切关怀呛到了，咳个不停，好半天才应了一声：“嗯，不过王宫那么容易进去的吗？”
“我们身份特殊，漆拉是皇太子的老师和特殊时期的贴身近卫，有御赐金牌的。”
“皇太子？”
“是的，不过最近传闻冰帝身体不好，可能……唉，咱们魂术界和王室关系有些微妙，这种事情还是少关心的好，总之明天进去你就安心上课，其他什么都别关心。”
洛七苦笑：“好像我关心有用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心脏密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