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 32 章 ...
-
时间很快步入了陆帅的预答辩日程。
黄荷把最新一版修改稿甩进课题组群里，附带抱怨：【自从群里多了一个人，组里的工作量成倍上涨啊。】
陆帅立即冒泡收买人心：【这段时间太麻烦大家了，预答辩结束请吃大餐！】
洪飞天真发问：【真的吗？】
蒋哥试图起哄：【大师兄发话那还有假？帅哥牛逼[赞][赞][赞]】
众人排队形：
【帅哥牛逼[赞][赞][赞]】
【帅哥牛逼[赞][赞][赞]】
【帅哥牛逼[赞][赞][赞]】
……
美食的诱惑下，捉虫改稿的积极性调动起来。
转眼来到预答辩当日。
办公室兵分两路。一路溜出校门打点下午评审老师的果盘和茶水，顺便采购晚上聚餐的食材，另一路留在学校调试设备。
顾江声打开摄像头，对着会议室正面的液晶屏调整角度和距离。
陆帅胳膊肘夹着论文初稿凑过来，迎面摸着三脚架问：“你不觉得挂腾讯会议很侵犯隐私吗，预答辩主打批评，批得太狠，以后还怎么在课题组混。”
“没事，”顾江声轻轻把他连人带手拨到一边，顺手拍肩宽慰，“主要谢老师想让野外采样的学生也能跟着学习一下，别紧张，就是个组会。”
旁边叠材料的师弟跟着附和：“陆师兄放心，预答辩不贴海报，就算丢人也就咱们组里人知道，权当是正式答辩的彩排了。”
想到三个月后的正式答辩，陆帅烦躁地薅起前额遮盖发际线的长刘海，“真的被‘翟博士’烦死，我这成果放前几届能直接申请免盲审，现在内审外审交叉审，全网直播和摄像存档也就算了，主要还得穿正装。”
顾江声终于侧过脸。
师弟上下打量，忽然灵机一动，“这身该不会是传说中从大创传到现在的答辩专用服吧。”
登时，会议室一片安静，所有学生齐齐朝陆帅转头。
陆帅伸着脖子清嗓，扯扯扣不上的前襟，挺胸直背朝众人看回去，“我这是长开了，不是发福，”随后立即转移话题，“咱们组新来的小师妹呢，下午过不过来？”
众人又把询问的视线转向顾江声。
环境地学，虽算不上和尚专业，但毕竟和野外挂钩，师妹这等生物绝对是一等一的稀有物种。
顾江声心里划过一丝不舒服，但面色依旧如常，“她不过来。”
前排复查PPT的师弟了然点头，“还没返校吧，大四嘛，开学能准时到校就不错了啦。”
拆遥控器电池的师弟跟着应是，又道：“苏哥太客气了，往办公室寄特产都寄了两招，等她来了我们请她吃饭吧。”
自然是要请吃饭的，她回家这段时间的存在感可一点没少，一会寄吃的，一会点奶茶，高原没回来的那帮人都听过她的名号了，嚷嚷着想见一面。
想到这，顾江声单手划开手机看了一眼。
发过去的会议提醒终于给了回复：【我在线上听吧？】
就在十分钟前。
这个点，难不成是刚醒？
又是饭点才醒。
顾江声的眼神变得柔和。
操场上，苏旻敏收到回复松了一口气。
发消息之前她已经在操场上逛了三圈了，等回复又不知逛了多久。八月底的秋老虎，又是正午，直到刚刚她才发觉眼睛都被大太阳给晒绿了。
完了完了，别刚瘦下来又被晒黑了。
苏旻敏跑回寝室，稍作整理后爬上了床。
戴好耳机不多时，院长落在了会议室前门的座位上，“我看老师们都来齐了，也别等了，早点讲完早点讨论。”
由于已经在小组会上预演过一遍，这一次苏旻敏完全跟得上，甚至还有空跑神，所幸老师们也早看过了论文初稿，直接让陆帅快进讲重点。
来到批评环节，老师们展开提前准备好的折角打印纸，但几个问题过后，陆帅的表情就明显放松下来。
因为，跟小组预演相比，正式预答辩反而有点毛毛雨，好多问题都被顾江声押中过，剩下的那些不是过于细致的语言表述问题，就是领域不熟悉引发的纯科普性讨论。
预答辩在老师们的频频点头中划上句点。
院长拍拍陆帅的肩，严肃道：“把细节再弄弄好，搞三个优秀回来推荐你上校优。”
然后他转向谢老师，“你这个学生很优秀啊，有机氯可算给他玩明白了。”
谢老师笑着摇头，“学生可不兴夸，他还差着点呢，得继续学习。”
回办公室的路上，陆帅越想越郁闷，“你说谢老这，整个答辩会没说话，结果临到结束给我来这么一下，什么叫我还差着点？说这话的时候他还看着你，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比我强吗？”
“陆师兄，”顾江声轻啧一声，“你这话让我不好接啊。”
“哈哈，”陆帅笑着把胳膊架到顾江声肩上，“那咱们跳过不说了，吃饭吃饭！”
五楼办公室已然陷入欢乐祥和的氛围。
预答辩刚落下帷幕的时候国重小分队便三俩勾搭、分批撤退，齐聚办公室，再由探子确认谢老师坐上了校车、You know who进入了食堂，便立即偷渡食材，张罗摆桌。
【锅借到了没，找423问问，他们有个鸳鸯锅。】
【他们那还有个制冰机，一块搬回来。】
【关门！开窗！注意别把烟雾报警器给引爆了。】
【采购组在不在，筷子杯子不够了，多买点，台布、纸巾，还有饮料！】
【黄哥说想吃菜，你们顺路买点菜回来。】
【洗菜洗肉组注意啊，用箱子罩住，避开摄像头。】
【茶水间的摄像头好刁钻，我建议下次直接去麻辣香锅那买洗好的肉和菜。】
【怎么不建议直接把麻辣香锅打包回来呢。】
【因为我们要吃椰子鸡~】
【报告！椰子组求助，椰子水放完了，椰子掰不开。】
【采购组怎么回事，不带处理好的椰子就算了，还不带个工具回来，等会再出去一趟，让老板把椰子弄开。】
【再出去一趟汽油要烧不起了，谁认识一楼搞岩矿的，问他们借个锤子。】
【我去吧，之前室友在那边做实验，我找他问下号码。】
【不用了不用了，顾哥来了，椰子开了。】
【顾哥牛皮！怎么弄开的？】
【他有杠铃。】
【杠铃？】
【是哑铃吧，四十斤那个，顾哥桌子底下的健身器材可多了，不然你以为他怎么练的？】
留在办公室拌调料的几个围在了哑铃了周围，跃跃欲试上手举，但多数只能单手拎着，推举弯举很难做出来。
黄荷靠着窗子翘腿，认真瞎胡扯：“不知道了吧，我们顾哥都是边看文献边拉的，打字没手的时候便用脚勾着，左脚勾半小时，右脚勾半小时。”
“别信啊，没有的事，”顾江声笑着摇头，坐回座位上看电脑，课题组群名不知道何时改成了椰子鸡火锅连锁店加盟群，他靠靠后面黄荷的办公桌，“怎么又改群名了，要不是放在置顶都认不出来。”
“文献都要追新，群名怎么就不能与时俱进了，”黄荷笑了一阵，忽然问，“你们谁还记得这个群最开始叫什么名。”
“好像是……什么论文什么本科生？”一个人迟疑着回答。
“关键词对了，全名是本科生论文指导，”黄荷说，“群是我拉的，为了改顾哥的论文给他专门拉了个群，结果哦豁，直接拉进来一个大佬，好端端的本科生论文指导变成了本科生指导论文。”
“本科生指导论文？这群名妙啊，改回去改回去。”
“我不要面子的吗，”黄荷双眉扬起，佯怒，“再说了，现在顾哥可不是本科生了。”
众人围着火锅忆往昔话未来，黄荷一句“好像熟了”，酒杯满上，众杯高举，合影，盖子一掀，办公室正式开始庆祝。
椰子鸡没能挺过第一波席卷。
在等待火锅的间隙里，男生们酒意渐酣，话多了起来。喝酒不谈正事，剩下能聊的八卦无非就男女关系那点事，黄荷以“我是女生角度说不定能给你们提点建议”为由，挖出来不少师弟的哭笑不得辛酸史。
蒋哥直接被挖哭了，“不说了，不说了。”
他一杯灌下去，又满上，朝顾江声举起，“要说还是得说说我们顾哥，顾哥不谈恋爱，牛皮！但你们知道吗，不谈恋爱也是有等级的，共有三个等级。”
他竖起三个指头，高深莫测地晃了晃，“第一，物理阉割，第二，化学阉割，第三……”
又一杯啤酒灌下去，他高举空杯，口朝下摇了摇示意全部喝完，答案才终于揭晓。
“顾哥！”
“我们的顾哥，最高级顾哥，服不服！”
“牛——皮！”一个师弟顿一下，仰头干杯。
“蒋哥牛皮啊！”几位师弟跟着干杯捧场。
“没想到咱蒋哥浓眉大眼的这么会说话。”
“会说话就多说点。”
“再来两句。”
“再来两句，再来两句！”
“靠……”顾江声轻轻爆了句粗，把橙汁干了，退到墙边。
早已退出混战圈的黄荷朝他挤眼，举杯，“夸你呢，不来点？”
“不了，十点半还有个短会。”
“cochair不好当啊，”黄荷自己干了剩下的底，和顾江声一起续了橙汁，问，“对了，怎么没把小师妹叫过来一起？”
“苏旻敏？她不是在家？”顾江声话刚说完。
“她在学校啊。”洪飞一手拖着椅子，一手端着刚抢到的肉从圆桌包围圈冲出。
顾江声愣了愣。
黄荷看看顾江声，又看看洪飞，“欸是嘛，你怎么知道，”她朝洪飞别了一眼，“你是不是……对小师妹有意思，嗯？”
“怎么会！”洪飞张嘴摇头加摆手，接着低头把脸几乎怼进纸碗里，“是我上午找谢老师签报账单的时候碰到的。”
顾江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默默抵住杯沿。
黄荷呷一口橙汁，忍不住谴责：“失职啊，你师兄怎么当的，都碰到了怎么不邀请师妹呢？”
“当时谢老师还在啊要我怎么说，而且我们不是在群里发了吗，”对上两张笔直盯住他的脸，洪飞夹起一片肉又默默放回去，双手合十，“对不住我错了，苏哥应该是没看群，我晚上太激动就给忙忘了，这就给她打电话，嗯打电话。”
洪飞把手机架到平搁在纸碗的筷子上方，唤醒屏幕，“咦”一声，默了一秒才悄悄问：“九点半多了，现在叫苏哥过来合适吗，我们最后一锅也下进去了，剩菜剩饭的，要不……算了？”
“是有点晚了，但是咱们往群里发了那么多照片，唯独缺了一个群员没来好像也不合适吧，”黄荷飞快环视起办公室来，最终视线定在咖啡机旁边的纸盒子上，她伸手一指，“把小蛋糕送过去吧，让师妹一起分享下陆师兄的快乐。”
“行！”洪飞抹抹嘴，正要起身。
“你继续吃，我去送，”顾江声把洪飞按回座位，回头把手机捞进衣兜，朝黄荷说，“我等下直接去开会，太晚的话就不过来了。”
他在电梯里整了整衣服，还没出楼门，就看到洪飞把他送蛋糕的消息发在了群里，还贴心地帮他艾特了被送对象。
苏旻敏回复了一个“好”字，加一个感谢的可爱表情包，和一段恭喜陆师兄预答辩通过的喜庆祝词。
顾江声原地停住，无奈地笑了，手指在屏幕上摩挲一会儿，只得也往群里发消息。
顾江声：【你在寝室吧？】
苏旻敏：【是的，我在寝室，感谢顾哥！顾哥辛苦！】
顾江声：【五分钟。】
他抬腿继续，正要把手机重新熄屏，忽地，新的消息从顶部横幅弹了出来。
是私聊。
苏旻敏：【顾师兄】
他等了等。
苏旻敏：【你把蛋糕放在阿姨桌上吧，我一会儿再下去拿。】
顾江声的心不知为何忽然慌了一下。
他定定神，强行压住没来源的心慌，往可能的原因方向猜测。
苏旻敏不方便下来，在洗澡？在换衣服？在忙着看漫画？打游戏？
【好……】
他想了想，没发，把字删掉，重新写：
【不急，你需要多久下来，我可以……】
这回还没写完，新的消息忽然出现在了对话框。
一条，
两条，
三条。
时间好像被拉长了。
短短的几个字像凌迟一样，尖锐，锋利，疼却绵长。
苏旻敏：【顾师兄】
苏旻敏：【我们】
苏旻敏：【暂停吧】
顾江声立在昏暗的梧桐树路上。
心脏像被人紧紧地攥了起来，说不清具体哪里不舒服，但每一次呼吸都很难过。
女生公寓楼射过来的灯光那么近，却也那么远。
脑中空白了好一阵才渐渐能运转。
他早该察觉的。
不视频、不拍照、不再说那些让他胡思乱想的话。他以为是看文献太辛苦的缘故，却不敢猜这本来就很不苏旻敏。
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有了会分开的预期，但是，这太快了，实在太快了。
他闭上眼，努力平复，手指僵硬地敲字：【为什么？】
回复很久才到：【别问了，直接答应我。】
顾江声感觉脑袋里嗡嗡乱响。
他握紧手机，抵在胃部，慢慢仰头往一片漆黑里看。
总是看不到星星的A市夜空今夜依旧看不到星星，这天上连月亮都没有，最近的光源来自两栋建筑。
一个是公寓楼，一个是国重楼。
——暂停。
他打开打卡清单。
两个月。
才刚刚过两个月！
不……
等等！
是暂停！不是结束！
他好像……好像，好像又可以呼吸了。
手指翻了好久才找到X宝。
点进每日运势，按下。
是个平签。
……不算坏。
【每日签：多给他人五分钟。】
顾江声看了签文好一会儿，切到消息栏，回：【好。】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第 32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