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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二卷 宛若天堂 第三十三章 柳洞寺攻防战 ...

  •   树木在古朴的石阶上投下幢幢鬼影,摇曳之间沙沙作响。几缕烟云将月光隐蔽在纱幕之后,使得通往寺庙的长长台阶一片昏暗。
      微风吹动Assassin的衣角,清凉的温度灌满了他的衣袖。即便手臂被紧绷的护具所包裹,他也仿佛能感觉到那清风渗入他的皮肤。随着清凉而来的还有林中野花的芳香以及青草泥土的气味,周围除了树木摇曳的声音外没有任何活物发出的声音,Assassin的嘴角不禁因这清幽的环境微微上扬。
      若是有酒就好了,他忍不住心想。有点月光最好,这清静地方也不必如此鬼影幢幢。
      这么想着,天空中那几缕烟云忽然就缓缓散开,银光如轻纱般飘落在石阶上,给每一块石板都撒上钻石,给每一片树叶都镀上银边。武士睁大了眼睛抬头望向天空,惊讶地凝视着那夜幕之中忽然出现的一轮玉盘。月光照在他垂落肩头的紫色长发,清雅脱俗,有种令人窒息的美。
      “这可真是……”Assassin自顾自地惊叹道,“天原来是可以听到凡人的心声的吗?还是月亮,亦或是风……?不过,是了……既然老天给了我一点运气,那很快就要取走一点了吧……”
      脑中回想起五天以前看到的场景,小次郎脸上的笑容敛去,细眉微皱,清眸中流露出一丝厌恶的神情。
      那个正宗的暗杀者将黑衣的少年扛在肩上,魔女一言不发又似乎心情愉悦地进入寺中。从那以后他没再见过那个身为Saber的Master的少年,但这几天来,Caster的情绪愈发恶劣。若是那少年已被剥夺了御主的权力,Caster不会如此焦躁,Saber也不可能毫无踪迹。那孩子仍然在这圆藏山中,那么……
      想起少年带着剑之英灵第一次与他对峙的情景,Assassin心中默默对那孩子表达了赞许之意。落到那魔女手中,想必这五天来他都生不如死,可他却依然设法保住了与那金发剑士的契约。这等意志,这等忠心,不得不令人敬佩。
      如此一来,他与Saber的决战,想必也不远了。那位英灵有了这样心意相通的御主,更是会拼死相救。这几天她怕也是万般准备,到了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
      当遮掩月光的最后一缕薄云也尽数散去,Assassin的视线捕捉到了熟悉的金属反光。
      武士勾起一抹清澈的笑颜,飘逸的长发肆意飞舞,宽松的衣襟随风摆动,水晶般的紫眸反射这炽热的战意。即便如此,他却依然随意地将武士刀扛在肩头,丝毫没有如临大敌的紧张。
      世间又有几人,能似佐佐木小次郎这般洒脱不羁。
      “终于来了吗,Saber?”

      她们花费了五天的时间才准备完全。
      Caster依然在城市中猎取灵魂制作魔力,凛在这几天时间里将所有这样的地点全部找出,并带她们一一拔除,足足除去了七十五个之多。有数次,她们在消除的过程中魔术突然发动并开始抽取灵魂,同时涌现出早已布下的龙牙兵,现场一片混乱;再有数次,她们到达指定的位置却发现根本没有吸取灵魂的魔术阵式,直接踏入了埋伏;更有数次,现场的普通人类遭到Caster的远程暗示,失去理智对她们发起攻击,造成了不小的骚动。这一切甚至都不一定都发生在无人的黑夜,有的甚至是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发生,令她们措手不及。
      当然,她们都没有受到什么伤害。毕竟全程都没有Servant级别的对手出现,即便造成了许多骚动但不可能有什么实质的威胁。有时甚至无需Servant出马,凛和樱两个人出手就解决了所有杂兵。
      是的,凛和樱。
      士郎在被抓之前的几天几乎是没日没夜地为樱清除体内的刻印虫,导致即便他本人不在,樱自己也具有了恢复自己原本属性,消除刻印虫痕迹的能力。她的魔力不再被体内的虫子消耗掉,开始成倍增长,并且已经在这五天里达到了行使一些大型魔术的程度。虽然十一年里她基本上是在遭受折磨,但魔术的训练也相当严苛。即使远不及凛,也是可以被称之为强悍的程度了。
      这几天,她带着Rider,跟着姐姐,就像一个真正的Master那样战斗着。
      然后,终于,在城中所有的魔术阵式都被拔除,破解圆藏山空洞结界的各个可行方案也成功制定出来了以后,她们对柳洞寺,正式发动了全面进攻。
      作战是极其简单的一对一制。
      Saber一步三台阶跑上柳洞寺的山道,在接近山门的时候放缓步伐,毫无遮拦地在月光下露出自己的身形。
      “终于来了吗,Saber?”
      武士微笑着向她发出挑战。
      “没错,佐佐木小次郎。我来继续上次的决斗了。“
      和上次一样,Saber仰望着他。
      “你的Master就在我身后这圆藏山中,Caster关押他已有五天之久了。”没有立刻开始战斗,Assassin这么说,“然而你依然安然无恙,并且还能以己身的意志到此与我决斗,想必他这数天来是一刻不停地保护着与你的契约和令咒。啊,真是羡慕羡慕,此等赤诚忠义的主人实在是千载难逢,你此刻也必定在为那少年的安全而焦躁不安吧。”
      Assassin话语中的赞许之意不加掩饰,Saber难以抑制地为身为自己御主的那位少年感到一点小小的自豪。可那一番话却又说到了她心坎里,即便不至于令她心急如焚,却也让她的心又沉下去几分。
      “吾之御主正身处于危难之中,身为从者我必当前去营救。”她将看不见的圣剑举在身侧,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但在这圣杯战争中,与你的决斗不是可待他日之事。我将在此将你击败,佐佐木小次郎!”
      “打算速战速决吗?无妨,真正的胜负瞬息之间便可见分晓。不过……”
      Assassin眼珠一动,瞟向金发剑士身侧那一片扭曲的空气。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你也不愿亮出你手中之剑的形貌吗,Saber?”
      “很遗憾,你无法目睹我圣剑的真容。在此之前,你就会倒下。”
      “是吗……?”Assassin一声轻笑。
      原本随意搭在肩头的长刀被他执在手中,银色刀刃缓缓滑出剑鞘,发出一声澄澈的清鸣。月光流泄在锋口刃面,跳跃着秋水般的银芒。
      三尺野太刀“物干焯”,备前长船长光。
      “……那你便静待追悔莫及吧,Saber。”

      Caster悬浮在空中,宽大的黑袍在背后展开,像是蝙蝠的翅膀。
      她独自一人守在柳洞寺的庭院中。
      先前葛木宗一郎的参战,只是一个临时决定的诱饵计划。这次是真正的战斗,她不可能将自己的Master第二次投入实战的战场,所以她依然是独自战斗。
      在山门处的Assassin只可能拦住一人,Saber此刻已经在与他缠斗。那么对方剩下的就只有Archer,以及Rider。
      在得知Saber在门口与Assassin正面对峙时,Caster还是对敌人的计划感到一丝疑惑。Saber理应是她的对手,在对方的三位Servant中属她的对魔力最强。即便这几天来Caster在城市中布置的魔术阵式被全部拔除导致魔力不能持续供应,她也已经存储了许多魔力。除Saber以外,其余的两位不论任何一个都无法在与她的战斗中占得上风。
      间桐的Assassin不是只由现代的魔术师就能轻易抗衡的英灵,那么与她战斗的只可能是其中一个英灵。
      ……会是哪个?
      一点银光乍现。
      尖锐的破风声并没有让黑袍的女性有丝毫慌乱或惊讶,Caster的嘴唇轻轻颤动,但发出的声音却无法用人类的大脑来理解,亦无法以物理基础上的速度来解释。
      高速神言,神的语言,神的速度。
      紫色的魔术阵式在Caster身前展开,飞来的银光大炮一般将其击碎,但同时也失去了继续飞行的力气。
      银线轻甩,灵蛇似的锁链有生命一样回到Rider手中。
      “……!!!”
      空气凝固。
      在她实体化的那一瞬间,一切就都开始凝固了。视野中的景象映在方形的灰色瞳孔中,像是那灰色一样逐渐僵硬,石化。
      Rider的眼罩从一开始就没有戴着,魔性的裸眼暴露在空气中,让女神的诅咒化作攻击袭向漂浮在空中的魔术师。
      但是,石化停止了。
      像是被阻挡在了另外一个世界一样,魔眼的诅咒撞上一度看不见的墙壁。
      ……也不完全是看不见。
      Caster的右手平举在身前,在魔眼的视线到达之前架起了一道空间障壁,紫色的魔力肉眼可见地翻滚着,流动着宝石一样的晦涩光芒。
      “……原来如此,高速神言吗?确实,如果是赫卡忒的咏唱,比视线还快是可能的。”Rider低声喃喃道,用提起一个认识的人那样的语气唤出一个女神的名字。
      “石化的魔眼,果然是你,美杜莎。”兜帽之下,Caster的眉头紧皱起来,“只用探查的阵式我就能闻到你那股血腥味儿……这诅咒的气息,果然是你的魔眼。”
      锁链仿佛从明亮的银白变成晦暗的银灰,Rider将原本缠绕在手臂上的它舒展开来,尖端的棱形短剑在空气中前后摇晃,锋芒随着诡异的摇摆忽明忽灭。
      “我来做你的对手,美狄亚。”
      魔女的嘴角勾起一个轻蔑的微笑:“就凭你那被诅咒得来的魔眼?别逗我发笑了。那个魔眼根本不是你的东西,只是被加诸于你身上的诅咒而已。我的魔术是赫卡忒本人传授,并且得到她的祝福的。你拿什么与我对峙?”
      “哦?”Rider饶有兴趣地微笑,“你是说,你觉得你的魔术能胜过雅典娜的诅咒吗?”
      Caster的笑容僵在脸上。
      “嘁……别以为我不知道,美杜莎。你是以女神的形态现界的吧?那么身为Servant的你,必然不可能带着神格,否则任何神明都不可能被直接召唤。你的诅咒不仅是魔眼,也让你的□□变成了怪物的形态。然而你并没有以魔物的形态现界,所以就连你的诅咒都是不完整的,你的魔眼也必定没有你身为魔物时那般强大。你现在既不是女神,也不是戈尔贡,只是一个普通的从者。你的劣势已经足够明显了,更何况,这里可是我的神殿!”
      “……Rider,快躲开!”
      少女的厉喝惊雷一样在耳边炸开,Rider毫不犹豫曲腿起跳,离开了自己所站立的那片空间。
      在她的脚尖离开的那一瞬间,那一片空间就被宝石般的魔力做成了牢笼。
      “嗯?”Caster疑惑地抬起头。
      ……竟然感觉到了固定空间的魔术?
      然后,少女的身影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好像是凭空出现,又好像是一直在那里。
      “在那里吗……这个魔力……哼,是被现代称为‘虚数’吗?”
      虚数,被称为‘虽然有可能,但物质界里没有’的属性。Caster一直都能够感觉到她的存在,但却无法真正地以魔术探查到她的位置。现在看来,她怕是让魔力流动在她的全身,于是就造成了大脑可以感觉到她,利用魔术手段也能感应到她的魔力,却无法定位她的现象。大脑可以理解,但并不以物理形式存在,就是这个原理吧。
      漂浮在空中的魔女看不见的视线让樱打了一个寒战。
      “我对大空洞的结构更加熟悉,Archer也对解析构造这方面更加擅长……而且,樱,你还没有做好与脏砚对峙的准备,那个老家伙现在对你来说依然是危险的存在。总之,Rider的对魔力本来就比Archer要强得多,让她来当Caster的对手绝不会落入下风。脏砚和他的Assassin就交给我,由你来指挥Rider与Caster战斗。你能做到吗,樱?”
      樱很清楚,她不会是一个好的Master。
      可是姐姐的计划完美无缺,她不想仅仅因恐惧这种理由就置身于这场战斗之外。她的学长正在承受着更大的痛苦,她没有办法说服自己退缩。而且,她不想让姐姐失望,不想让Rider失望。
      仅仅是被Caster这样注视着,樱就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被黑袍遮掩的脸庞让樱无法窥探到她的目光,但那杀意毫无疑问是真实的……
      ……不,不对。
      连杀意这种东西都没有。那道目光根本没有在注视一个人,只是瞟着某个即将被轰碎成渣的‘东西’。
      ……会被杀掉。
      冷汗溢出额头,从下巴上滴下。
      ……绝对,会被杀掉……
      “樱,我在。”
      Rider挡在她的身前,温润低沉的声线抚慰着她的耳膜。
      “接下来我会和Caster战斗,请你保护好自己,樱。我并不擅长防守,但我会竭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Caster是个强劲的对手,我可能很难再抽身去面对其他敌人,虽说有凛和Archer监视着脏砚和Assassin,但也请你务必提高警惕。”
      或许是因为魔眼的缘故,Rider没有转身面对她。但不知为何,那个背影的每一抹颜色仿佛都在诉说着关切之情。
      一股暖流涌入四肢,樱的肩膀停止了颤抖。
      恐惧并未减弱分毫,但已经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我知道了,Rider,我会保护好自己的。可以的话,我会用治愈的魔术支援你。”
      “非常感谢。”
      在两个来自神代巅峰的希腊英灵对峙的小小寺院里,空间都因魔眼的诅咒和魔术的侵蚀而扭曲,但樱却感到四周安静得可怕。不,与其说安静,不如说是寂寞吧,极度的空虚攻击着内心,仿佛要在那里开出一个洞来。
      姐姐,请务必把学长带回来。
      “锵——”
      身后隐约响起刀剑碰撞的清鸣。
      “Archer和我一再强调,Caster的Assassin是不可绕过的对手。既然是日本的剑豪,那么就是技艺的问题了,跟魔力没有半毛钱关系。虽然我并不认为Archer的技术比他差劲,但是我要亲自去解救卫宫君,我不打算在那种时候让他擅自行动。守门的就交给你了,Saber。”
      远坂的家主如是说。
      “加油,Saber小姐……”

      重剑自上而下地斩落,Assassin流利地弯腰侧身闪避,一剑斩向Saber的脖颈。Saber猛地收剑,将武器架到身侧的同时甩开了Assassin的剑击。Assassin的手在剑柄上一拍,歪倒的剑尖就指向了她的喉咙,由斩击转为突刺,在常人眼中就像是一只白鸟飞掠而过。或是冬日的雷鸟,又或是尖尾的雨燕。
      来不及格挡,只能躲避,Saber以她的□□所能做到的最灵敏的反应向侧面跃去,即便如此脖颈上的皮肤还是被袭来的锋刃擦出了一丝细血。
      两人拉开距离,互相瞪着对方。
      “……比上次更加熟练了啊。我本与你交手片刻就能找到七次斩首之机,虽说你都一一逃过但那毫无疑问是破绽。可你我二人已经缠斗许久,我竟没有看到一丝胜机。仅仅是第二次交手就能做到这种地步,真是佩服。”
      Saber紧绷着脸庞,一言不发。
      见那表情,Assassin轻轻一笑:“不过……你也知道吧,就凭这种程度,你是过不去这道门的。”
      “……”Saber抿紧了嘴唇。
      “……还是不愿意亮出你的剑吗,Saber?”Assassin的眼神扫过圣剑所在的位置,即便在常人看来那里空无一物,但少女身体的姿态已经告诉了他一切,“这种程度的隐藏要耗费许多魔力吧?以烈风扭曲空气从而使光弯折,还看不出丝毫歪曲,对魔力、控制力、以及精神力都有极高的要求。光是支撑着那个隐藏的结界,就会占用你两成实力。那样的话,你是绝不可能战胜我的。”
      “……”
      “还认为我不是值得你全力以赴的对手吗?我展现实力至今,你想必也没有轻敌之念了。”
      “……”
      “既然你还在犹豫不决,那我就用这把剑来打破你的信念吧!”
      明明是细细的银光,却如排山倒海一般朝她倾泻下来。
      突然猛烈的进攻让Saber的瞳孔骤然收缩。Assassin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高处的阶梯上俯冲而下,与她站在同一水平面上,手中的刀刃只剩下一片绚烂的银芒,留下星辰般的轨迹。
      Assassin他……放弃了高地的优势?
      不!
      这只说明一件事,他已经有意要对她使出那无从躲闪的魔剑了。
      Saber毫无畏惧地迎上那剑刃的海潮,每一次暴雨般的攻击都接下躲开,直到Assassin的速度快到他的身影仿佛有无数个,她也毫发无伤。
      ……圣杯战争才刚刚开始。
      眼前的Assassin无疑是一位劲敌,但今后他们还要面临更加可怕的敌人。不是只有一把剑,只能斩杀一人的武士,而是拥有着毁天灭地力量,一击就能让大地为之震颤的英雄。
      Lancer,还有Berserker。
      她丝毫没有蔑视眼前的武士的念头,Assassin的每一次攻击她都全力以赴地应对。
      但是,如果此刻暴露圣剑……
      Assassin的长刀横砍过来,Saber一挺剑将其架住。
      战斗陷入僵持。
      ……在这里解放宝具是不可能的。
      但是,如果只是单纯的剑战,难道她真的要撤去风王结界……?
      “这个距离……”Assassin眯起眼睛注视着死死抵住他的长剑的Saber。
      Saber将他的剑压得更紧,他后退一步,她赶忙跟上。
      两把剑的锋刃一刻也没有分开。
      退开就正中Assassin的下怀。
      分开的话,Assassin立刻就会使出那杀人的魔剑。三把利刃,同时袭向她的不同要害,封锁她所有的退路,Saber对那场初战仍记忆犹新。如果能够躲开,那么她就能一击必杀。可如果不能躲开,她就必死无疑。
      ……活或死,没有别的结果了。
      可即便她死去,士郎仍是Master。
      他的坚忍无可置疑,但他终究只是个魔术师。只要还有成为Master的可能性,在圣杯战争中没有Servant护卫,他能活下来吗?
      ……凛内心善良,但她也是魔术师,也是圣杯战争的参加者。她会杀死他吗?Archer会杀死他吗?
      “为何迟疑,Saber?”
      Assassin平静地发话。
      “那位少年为保你周全遭到数日折磨,毫无疑问是位坚强高尚之人,你此刻想必也是护主心切吧?然而在下若使用秘技,在这里就只有或死或活。如果死了,今后就不能守护Master了,你是这样想的吧?”
      Saber保持着沉默,但蹙起的眉头出卖了她内心的想法。
      “这场战斗必然要分出胜负,并且必会有一人倒下。我们的时间都不多了,Saber。在下是虚假的暗杀者,只是借用这一职阶的名号,那位漆黑的武者才配得上刺客的称谓。我现界的唯一目的就是守护这山门,从开始到消失都会一直如此。本来在下就没有战斗的意义,自然,也没有作为英灵的荣耀,和理应追求的愿望。要说为何,只因此身亦非佐佐木小次郎的真身呐。”
      “什……”
      惊讶让Saber流露出不解的神情。
      “不必如此惊讶。诚然,佐佐木小次郎确实存在过的吧。手持被称为‘物干竿’的武者,也应该是存在过的。然而,那并非指同一人。为了陪衬某个剑豪而被人口相传的,名为佐佐木小次郎的剑士,是不曾存在的架空人物。”
      “架空英灵……”
      “正是,在下只不过是最适合冠上佐佐木小次郎之名的剑士而已。我本无名,只是因能够使用出,记录上的佐佐木小次郎的绝技这一点,而被召唤出来的亡灵罢了。”
      Assassin毫无波澜地说着,面上甚至还带着一抹微笑。
      “看吧,意义什么的原本就没有。对于虚无的在下而言,一切都没有意义。但是……”
      那个轻柔的尾音突然严肃起来,Saber抬起了眼眸。
      “……对于在下而言,还有唯一的意义的话,那就是现在。如果说默默无闻而死去的在下,也有愿望的话……!”
      他的语调愈发低沉而激烈,嘴角那一抹不羁的笑意也渐渐散去,锋利的唇勾勒出冷厉的线条,紧皱的眉头让那柔和的水晶般的瞳孔带上一抹凶狠,以及强烈的战意。
      “Assassin……”
      心中豁然开朗。
      Saber最后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没有迷茫。
      这将是最后一战,不论胜负,他都会毫无意义地消失不见。他最后的愿望,不过是和一个互相认可的敌人,酣畅淋漓地一战罢了。
      ……身为不列颠的骑士王,怎能畏缩不前。
      “方才失礼了。确实,这是你我二人最后一战了。”
      青风回旋,爆发的气浪将Assassin弹开。
      站稳身形,他抬起头来。
      “……”
      霎那间,世间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美得摄人心魂的一幕,让他无法自控地深吸一口气。
      ——真,美。
      ——啊啊。
      ——光是看到这幅景色,这一次,就没有白活。
      佐佐木小次郎微微一笑,架起了手中长剑。
      紫晶的眼瞳中,倒映着黄金的光辉。

      “……他们来了啊。”
      切嗣平静地对他说。
      士郎抬起头来,注视着虚空中的某处。
      “恐怕是全员出动吧。虽然这边的Servant都并不是极为强大,但危险程度都是不可小觑的。Saber不用说,远坂家的姑娘不会坐视不理,但如果Rider也在,那就只说明了一件事。”
      ……樱,也来了吗?
      “她想必并不害怕吧。仍然给她造成恐惧的只有间桐脏砚,但虫子带来的阴影早就已经麻木了。再说,脏砚为了让她能够更加长久地忍受折磨,应该很早以前就让她朝着习惯痛苦的方向发展了。她的姐姐不会逼迫她,Rider不可能离开她的身边,那么驱使她前来的就只有愤怒了。那孩子,是真的把你看得很重啊。”
      ……好感动。
      他明明无视了她的痛苦那么久,即使是近在咫尺都不曾察觉她的绝望,而她却为他以身涉险。来到这里不知道有多么危险,光是这份恩情,他就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喂,现在不是感慨的时候吧?”
      ……没错。
      远坂他们这次全体出动,目的必然不仅是救他出来,更是要一举摧毁Caster的联盟。就算是完整的救援行动,也需要救援者和被困者的紧密配合,更何况这只是半个救援行动,他绝不可以就这样按兵不动。
      “已经可以活动身体了吗,卫宫的后人?”
      ……哒,哒,哒。
      拐杖存在的目的仿佛就是发出声音,而不是支撑身体。
      间桐脏砚缓缓走来,站在斜靠在石壁上的士郎面前。
      士郎抬起头来看着他。
      “果然。不仅是动作,就连五感和意识都已经恢复了吧?不愧是拥有神代体质的身体,短短五天就能恢复到这种程度,要是普通人的话情况就只会恶化而不会好转呐。不过,在这等境地下,清醒反而更加痛苦吧?”
      “……
      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是真的。
      “感官清晰的话,痛苦就更加剧烈。即便如此你也选择了恢复意识吗?为了你的Servant还有樱,你选择自愿受苦吗?真是……你这种做法,倒是和雁夜有几分相似。”
      Kari……ya……雁夜?
      是了,那是间桐家的次子。
      慎二的父亲是间桐鹤野,上一代间桐家的长子,但是没有魔术天分。间桐雁夜是鹤野的弟弟,他……
      “……!”
      “嗬,你听过雁夜的名字吗?并不令人惊讶呢,毕竟是卫宫切嗣的儿子啊。那个废物,年纪轻轻就背弃魔道离家出走,十年前竟然自己回来了,还说要老朽让他参加圣杯战争!这倒有趣了,你猜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间桐雁夜,第四次圣杯战争中七名御主之一。虽然切嗣一直都积极地帮助他准备圣杯战争,但却反常地很少提到第四次圣杯战争的事情。他理应是掌握了许多资料的,但不论是Master还是Servant都只字不提,留下士郎独自疑惑。
      “……嗯,我是为了不让你发现我曾是Master这件事才隐瞒的呢。”
      说到老爹,他的幻象好像还在这里啊。
      卫宫切嗣仍然站在原来的那个位置,对士郎微微笑着,旁边的间桐脏砚丝毫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士郎心里不禁生出一股奇妙的优越感,尽管他知道任何人都不可能看见虚假的切嗣,但他仍然为了只有他自己才能看到切嗣这件事感到了莫名的骄傲。
      ……他的精神果然还是错乱的。
      “那种事情先不要管它啦。”切嗣在他身旁蹲下来,笑眯眯地看着他。切嗣生前,只有在饮酒略猛有些微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神情。“不过,我确实告诉你了一些第四次圣杯战争里Master的名字吧?”
      没错。
      创始御三家中的两家,切嗣唯二告诉他的御主姓名。
      远坂时臣,间桐雁夜。
      至于爱因兹贝伦,切嗣告知他的是他们请了外来的魔术师参战,却并未告诉他姓名。
      “不过间桐雁夜和他的兄长一样,是基本没有魔术天分的后裔。”切嗣一手托着腮。露出沉思的模样,“如果他真是自愿参加,那么为了能达到和其他的Master一样的程度,那必然是要遭到脏砚百般折磨的。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痛恨魔道的他心甘情愿地承受这样的痛苦呢?”
      “……是为了樱啊!”
      脏砚用无比愉悦的语气沙哑地说道。
      “那个废物,居然是为了解救樱才来找老朽。真是可笑,间桐的后裔居然为了远坂家的女儿战斗。那家伙,一直都宠爱着远坂家的两个女儿,为了她们去死都愿意啊!那家伙,以为只要他获得了圣杯,老朽就不再需要樱。虽然是事实,不过以他那种程度怎么可能在这样的厮杀中存活,最后当然是以失败告终。那小子跟你一样,是愚蠢透顶的,樱的解救者啊!”
      这么兴奋又猖狂地说着,脏砚抬起了手中的拐杖,用杖尖狠狠击中士郎左腿的关节。骨骼内的虫子因突然的重击躁动起来,凌虐着他的神经末梢,让士郎无法抑制地发出痛苦的□□,然而因为喉管的堵塞只能发出气声。他的身体绷直眉头紧皱,皮肤上暴露的青筋清楚地有活物经过的痕迹。 (此处致敬F/Z第一集)
      “哼哼哼哼……哈哈哈哈哈哈!!!”
      脏砚放肆而喑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士郎痛苦的闭上眼睛。
      间桐……雁夜。
      是吗……你也曾试图解救樱吗?
      你……失败了吗?
      但是,嗯……谢谢你。
      谢谢你,曾试图救樱。
      原来,我不是一个人。
      于是士郎毫无痛苦地睁开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
      那笑容让脏砚的笑声猛地僵住。
      “嘁。”脏砚嫌恶地停下手上折磨的动作,“愚蠢的小子。”
      几乎是不耐烦地,脏砚转身离开,走了几步还直接化作了四窜的虫子,好像是受不了作为人形时糟糕的行动能力,只想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终于走了。”切嗣长出一口气。
      ……终于走了。
      可以继续思考了。
      既然是数量均等的Servant战,那自然是一对一的制度。那么,就需要思考究竟是谁来救他了。
      他现在仍是Saber的Master,远坂为了防止她落入他人之手,必会设法救援。Rider是第一个需要排除的选项,因为这意味着樱也要一同前来。即便是有着Rider护卫,但脏砚对于樱的控制不是她能够抵御的。
      Saber,如果是她过来那必然是单独行动,但为了防止意外,远坂不会冒险让她独自深入柳洞寺腹地,所以她的对手最有可能是山门处的Assassin——既保护了Saber,又铲除了一名劲敌。
      剩下的只有一个。
      远坂……亲自来救他……?
      “恐怕是了吧。”切嗣点点头,对他的推测表达了认可,“远坂家的姑娘从小就在为圣杯战争做准备,柳洞寺大空洞她必然是调查过的,除了你以外数她最熟悉冬木的地脉。Archer也有着极为不俗的实力,至少就凭那双鹰眼,他与Assassin作战就不会落入下风。来救你的,十有八九就是那对主从了。”
      远坂,和Archer。
      如果他之前的假设成立,Saber在山门口与Assassin战斗……也就是说,Caster的对手是Rider?!
      “真是乱来,姐姐倒也是舍得啊。”切嗣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这恐怕也是最好的选择了。Archer的对魔力极低,Saber虽强,但不能让她冒险深入寺内。Rider的对魔力虽不及Saber,但也是相当强悍了,况且她本人也对魔术有着丰富的经验。不过,这样一来,那个女孩儿就有些危险了。”
      没错……远坂他们不知道。
      不知道Caster的宝具。
      ……他,不能留在这里。
      必须……赶紧想办法自救,或者是做些什么!
      樱现在很危险!
      “冷静,士郎,冷静。”切嗣的语气带上了几分斥责的意思,那恐怕就意味着他自己在训斥自己的冲动。
      ”……士郎,你把所有的战力都算进去了吗?“
      ……
      所有的……
      所有的……战力……?
      某种感觉袭上心头,那样浓重的危险意识几乎是逼迫着士郎抬起头来。
      高挑的人影出现在不是特别清晰的视野内。
      没有脚步声,也没有空气的流动被搅乱时的躁动,那个人仿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
      “醒了吗,卫宫?”
      如果绝望有声音的话,或许听起来就是这样的。
      男人,葛木宗一郎站在他的面前,低头注视着他。
      士郎对上他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活物的温度。
      “到此为止了,卫宫。”
      他,是来……
      “理由无需我多说,你的存在于Caster是巨大的隐患。”
      我,该怎么……
      “死在这里吧,卫宫。”
      到底,该怎么……
      “我只有一个愿望,就是实现Caster的愿望。”
      该怎么,该怎么……
      “你是障碍。”
      切嗣用平淡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武运昌隆,士郎。”
      ……
      ……我该怎么,救樱?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二卷 宛若天堂 第三十三章 柳洞寺攻防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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