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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赌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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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房间,天已经破晓,天边有丝丝光线一点一点的把大地照亮。季君把包袱里的东西放回原处,就躺到了床上。
不知道哑娘有没有发现她逃走过,至少她并没有大惊小怪的满世界找她来看,应该是没有发现。即使发现了,现在她也已经回来了。这些都不重要了。季君甚至有点期待看到哑娘发现她好好的躺在床上时,目瞪口呆的表情。胡思乱想中,季君睡着了。
再次睁开眼,天已经亮了。哑娘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等候她起床。季君自己简单的梳洗了一番,就坐在窗边老位子不动了。
说也奇怪,也许是昨天太紧张了,今天反而不再紧张,心里一片平静。也许这就和她学生时代跑800米那样?(季君的体育成绩总是徘徊在60分边缘,其他成绩即使再差,痛苦也只是一瞬,800米是她的噩梦。)老师没说开始跑之前,心里既紧张又担心,情绪甚至在‘跑’字响起之前达到巅峰。可真的跑了以后,反而什么感觉也没有了,除了自己的呼吸声,就是身后其他同学同样疲惫的脚步声。
现在,她,没有其他同学,甚至没有同伴,她是孤单的,可仍保持着心情的平和。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快2个月了,从初始的迷茫,不信,害怕,到慢慢地接受,最后慢慢的开始为现在新的自己打算。朋友?她不是没有想过,可这里,完全陌生的古代社会,男权至上,周围的人都是伺候她的人,想从这里找到友情,除非先打破他们的主仆观念。说来,现在照顾她最多的人也就是哑娘了,但,哑娘?可能吗?如果是一个身份简单的丫头,那季君还有把握,可如果是派来监视她的,她就完全不作她想了。
不知过了多久,季君听到推门进来的声音,哑娘像平时那样,拉着她来到镜子旁边,为她重新梳头,眼里不见任何波澜。难道是她多心了?
“现在什么时候了。”
哑娘比了一个十,这是她教给哑娘的方法,从午夜开始,每半时辰算一,依次累计。古时那些计时方法,季君到现在还没搞清。十点了,平时她7点多就会来叫她,今天故意那么晚,看来她还是知道了,只是不知她会怎样告诉那对父子呢?
昨天晚上她出去的时候,她应该没有被跟踪,否则那个拿刀架着她的人肯定是知道的。她那么放心的放自己走,是知道门外都是守卫吧?
“行了,就这样可以了,你去忙吧。”季君打断了她继续往她头上插头饰的打算,自顾自的站了起来,走到平时下棋的地方,一个人下起棋来。
和自己对弈的时间过得很快,其间,哑娘拿过一次中饭来,就没再出现,直到下午三四点,哑娘又进来了,示意她,她的父亲大人,要她去前厅。
季君,不紧不慢的放下了棋子,象征性的拉了拉衣服,跟着哑娘一起走出这个院子。
她知道,她等的结果来了。
跟着哑娘走过一段又一段熟悉和不熟悉的路,季君第一次来到传说中的前厅。厅里已经黑压压也站了一排人了,个个都面带严肃表情,穿着正规,举止合宜。
季君在这群人中间,看到了一个手拿黄色丝绸的官吏,他头戴一顶嵌金三山帽,身上穿一领簇锦蟒龙袍,腰里系一条玲珑白玉带,脚下穿一双文武皂朝靴,一看就是职位很高的那种人。
他的身边站着原氏父子,原氏父子旁边站着一位中年美妇,秀金淡蓝色长裙,把她丰满的体形衬托得恰到好处,五官不是让人晃眼的艳色,眉目之间却流淌着妩媚成熟的气质,看着她的眼睛仿佛她不存在。想必这位是明哲和□□的母亲了,只是不知这位身穿朝服的官吏是什么来路。
不远处,站着仅见过一次面的全叔和一大群老老少少的奴隶丫环。全叔依然是低眉顺眼,恭谨的站在那里。下人们也是站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看到季君走进来,下人们让出一条道。季君走到原氏父子身边,慢慢拜倒行礼。
“父亲,母亲,哥哥。”
“嗯,萋萋你来了,有劳曹公公久候了,现在开始吧。”父亲大人象征性的看了季君一眼,就把目光转向了那位官吏,也就是那个曹公公。曹公公?宫里来的?
“是,咱家这就开始了。咳咳。”
“唰。”曹公公展开手里的黄色圣旨,季君随着大家一起埋首跪地。
“奉天承运,原氏联合原家父子,谋弑皇子于卧所,凶恶悖乱,经查属实,罪及当死,依律当凌迟处死,今念及原家世代忠良,为国为民,免其死罪。原氏父子,系此事之主谋,发配充军于沧州,立刻执行,原氏二女,赐白凌。原秋氏收于风词庵。原氏长女,怜其幼年丧母,今择其入长乐坊。原氏所有家产,收入国库,其族属,如参与其中,逐一查出,着民军拿送法司,依律处决。其他相干人等,充军为奴。钦此钦遵。”
随着曹公公的话语,原本镇定的原氏父子,脸色逐渐苍白,季君离他很近,听到他们不断的嘟哝:不可能,怎么可能。原秋氏更是在宣布她女儿赐死的时候就昏了过去。圣旨读完了,一时间,人们仿佛从梦里惊醒,哭叫喊冤的声音慢慢响了起来,好多人相继着原秋氏昏了过去。原明哲更是大叫着:
“爹,怎么可能?!爹!!!妹妹。。。。。爹!!!。”
“父亲大人”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看着原明哲的眼睛从迷茫到毫无生气。
“原大人,得罪了,来人!给咱家绑了。”“父亲”拉着还不相信真相的原明哲跪下,领旨谢恩。只是接完旨以后,两人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蜂拥而上的官兵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季君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曹公公读完圣旨以后,只是退到了一旁,脸上带着冰冷的笑容。悠悠转醒的原秋氏看到丈夫和儿子被粗鲁的拉了起来,仿佛一下子从目中苏醒,拉着季君的手:
“萋萋,救救你父兄,萋萋!萋萋!!!他们好歹是你至亲,救救他们。”季君傻眼了,这原夫人怎么会觉得她有能力救他们?
“萋萋,你是她的女儿,只要你去求皇上,他。。。。”原夫人还想说什么,只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原明哲被官兵拉出了门。他口中不断大声嚷嚷着:“我要见皇上,爹!!!娘!!!!爹。。。。。。。”
原夫人猛地放开季君的手,“哲儿!!!”只见她想冲上前去,却被官兵死死拦住,她又转向身边,拉扯着准备给“父亲”上手铐的官兵,“你们放了老爷!”
“老爷,老爷!!!”
无力回天,“父亲”也被拉了出去,要不是下人们拉着原夫人,想必她早已冲了过去。
季君静静的站在一旁,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这个场景。这是原萋慧的父亲,兄弟,继母。不是她的,所以她不可能伤心。
昨天他们还想要牺牲她保全自己,现在想让她同情他们也难。
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原氏父子的身影消失于那赤红色的大门之后,原秋氏仿佛一下子老了,匍匐在地上,低低的哭泣,原来中年美妇的形象荡然无存。官兵们在这座豪华的府第穿梭搜查,奴役们蜷缩在角落互相安慰,哑娘还是站在她身边,和她一起成了这幅画面的路人。
“原小姐,下官依皇命来带原小姐去长乐坊。”机械化的声音打断了季君的冷眼旁观。
最后看了一眼原秋氏,哪知这时候,原本泣不成声地原秋氏也恰恰抬头看向了她,目光中充满着愤恨,怨毒。季君愣了一下,就不再看她了,对身边的官吏说:
“这位大人,前边带路吧。”说完就跟着官吏向前走,眼角的余光看到哑娘毫无表情的侧脸,看到原秋氏已经低下了头,看到家仆们有些怜悯,有些幸灾乐祸,有些麻木不仁的目光,季君却莞尔一笑。
终于。。。。她终于要离开这里了!离开这‘原七慧’的一切。
宣布圣旨的时候,季君异常的冷静,直觉已经告诉她,这场赌局她会赢,果然,她赌赢了。迈出天凌府的时候,季君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在那个官吏的搀扶下,她爬上了马车。坐定后,打开窗帘,最后看了一眼这即将辉煌不再的天凌府,这辈子她是不会再回来了吧。。。。
这原夫人真是好笑,自己的女儿差点弄死原萋慧,风风光光的进宫享受荣华富贵,居然还指望原萋慧去求皇上,她的身份很高么?皇上是说见就能见到的么?
马车慢慢的前进,带领着她走向迷茫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