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城（完结）》学号22

4、逃跑

　　“哥哥，我能不能到书房拿些书再回去？”从‘七七’房里有书这件事看来，她是识字的，这样问应该不会唐突。
　　“你要看书？”
　　“嗯，整日呆在房里怪无聊的。想看些书打发时间。”季君低下头，谦逊的说道。
　　“你以前可不喜欢看书。。。”‘哥哥’转头看了她一眼，只一眼，却无比锐利。
　　“以前的事，我记不清了，我。。。。房里的书都看完了。”
　　“书房里没有女子可看的书，过些日子我会让哑娘给你送去的。”
　　谈话结束，小白脸哥哥继续往前走。
　　送季君到了她所在的小院，哥哥只交待要她好好休息，过些日子来看她之后就转身走了。

　　所谓的过些日子送书来，是10天之后的事了。这10天之中，季君发现小院上的锁已经拿走了，他们不再怀疑她了？相信她真的失忆了？不过季君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丝毫不动。她还是下棋发呆，偶尔假装翻翻那些本来就在房里的书。
　　10日后，哥哥让哑娘送来了她想要的书，其中有两三本，还算有用，季君就把发呆的时间用来研究这些书了。
　　所谓有用，就是方便季君了解这个时代的背景。从他们的衣着，房间的装饰，花园的布局来看，他们和电视里面演的哪一个朝代都不完全一致。季君对古代服饰什么的也没有什么研究，只能靠这些书了。
　　这个国家叫丰国，建国100多年，国姓李，现任的皇帝刚刚继位3年，年约20。而那天她听到那个王爷叫老头左天凌。相当于前世古代的的宰相，二把手。当然还有个右天凌，比左天凌的官位稍高。
　　怪不得那天老头可以那么信誓旦旦的说，□□肯定能封妃。一国的宰相之女，虽然是庶女，但如果他的地位够高，对朝廷的影响力够大，成为贵妃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这一切的荣耀和她是没有关系的。季君已经打定主意要逃了。她之所以要借书，收集背景资料，除了无聊，最主要的还是为逃跑作准备。那个老头已经说要帮她找户好人家了，被嫁掉是早晚的事，要说季君对回到古代最不满意的，就是婚姻不能自主了。幸好她不是那种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千金小姐，要不她连逃出去以后的谋生能力都没有，那她也只能接受这里无奈的命运了。
　　逃跑的第一要则：背景资料。她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如今虽然也不能说风平浪静，可好歹也是次和平年代。（边疆上有另一国小规模骚扰，不过远着呢。）
　　第二要则：钱。这个问题让季君很伤脑筋，作为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古代小姐，银票之类的好像是用不到的，无奈，只能用东西换了。可为了逃跑方便，不能带很大件的东西，更不能带很贵重的引起怀疑。最好是最轻的重量，最高的质量。
　　第三要则，也就是最重要的：时机。这也是季君目前为止最无奈的。因为她的生活根本毫无变化。只有变化了，才会有时机。她想过把哑娘敲晕了，乘夜逃走，可是她怕自己会迷路。上次被明哲带回来的时候，她又记了一下路，在路上曾看到一个像是通往外面的小门，可是她不敢肯定。只有等那个爹再找她的时候，她再观察地形了。
　　书看完了，日子又变成了发呆，和自己下棋了。随着梅雨季节的来到，季君的心开始烦躁了。如果在她被许配之前，都没有机会，她怎么办？难道她要等到婚礼上逃跑吗？
　　哎，季君重重的叹了口气。
　　正在这时，季君听到了远处熙熙攘攘的脚步声混合着人声向这边传来。哑娘似乎也听到了，季君听到她匆匆忙忙跑出去探查的脚步声。于是，季君也站了起来，准备到门口看个究竟。
　　嘭！门被推开了，走进一排人，近看，为首的几个是侍卫打扮，后面还跟着明哲，全叔，还有些没见过面的丫环，奴役。明哲的脸色现在很难看，本来就白的脸上，此时更显得灰白了。
　　“这里是谁的房间？”为首的大胡子侍卫问。
　　“是在下另一位妹妹的寺院。小妹尚待字闺中，大人也要搜查这里吗？这传出去，恐怕会毁了我妹妹的名节。”明哲说。
　　“我等乃是奉了皇上的口谕彻查贤贵妃谋害皇子一案，原大人也别为难小的，查完我们马上就走。刘非，搜。”大胡子强硬的说完，也不给明哲开口的机会，就一声令下。
　　季君看到一排侍卫得令后横冲直撞的走进来，展开了地毯式的搜查。她不得不让到一边，慢慢挪到明哲旁边，问：
　　“哥哥，这怎么回事？他们在搜什么？”
　　“这。。。。埃。”明哲颇有点一言难尽的味道。
　　“大人，未有发现。”某侍卫说。
　　“那，走吧，原大人，打扰了，可否请大人带我们去令尊的宅院？”大胡子说。
　　“既然大人一定要查，请给我来吧。”明哲看了一眼季君，眼神复杂的走了。
　　一帮子人一窝蜂的又走了。
　　“哑娘，你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回来的时候，带个丫环过来。”
　　哑娘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自己会命令她做这种事。
　　“快去，别耽搁了！”季君把语气变得更严厉一些。隐隐约约的，季君感觉的这次发生大事了，而且是可以给她提供机会的大事。
　　哑娘走后，季君微微一笑。她的机会来了！

　　哑娘去了很久，傍晚时分才回来，随她来的是一个12.13的小女孩。季君叫她来，是因为哑娘口不能言，怕她解释不清楚。有个小姑娘就好多了。
　　“怎么样了，发生什么事了。”季君喝着茶，故意慢慢悠悠地说。
　　“小姐，今晨儿，一大伙人冲了进来，先搜了二小姐的闺房，后来又搜了少爷，小姐，老爷的宅院。详细的情况奴婢也不是很清楚。”说完看了看哑娘。
　　难道他们不愿意让她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哼哼，有意思，肯定是大事，小姑娘，连说话都要看哑娘的意思。
　　“不清楚情况？那你去找一个清楚地来说。”小姑娘听了她的话，为难得看了一眼哑娘。
　　“哑娘，我相信你知道我要你带一个丫环过来是什么意思。如今爹爹和哥哥有了麻烦，我这个做女儿的又怎么可以置之不理。你这样是陷我于不孝！今天这件事，我一定要知道。”说到不孝的时候，季君狠掐了自己把，眼睛立刻变得水蒙蒙的。让别人以为她非常担心哥哥和爹爹的安危。
　　哑娘看看，又看了丫头一眼，点了点头。
　　“小姐，是这样的，二小姐好像在宫里犯了什么事，害了。。。。。害了一个妃子的孩子，然后，皇上很生气，好像就。。。找人来查我们天凌府了。奴婢只知道这么多了。”小丫头怯怯地说。
　　“那结果呢？查到什么了吗？”这才是关键！
　　“这。。。。。奴婢只知道他们走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盒子。奴婢是远远看着的，实在看不真切。”
　　“行了，你走吧。”小丫头给她行了个礼，跟着哑娘出去了。

　　谋害皇子！这□□怎么这么蠢！拿着个盒子出去了，看来是拿到证据了。这可真是件大事。弄不好就是抄家，或者集体发配充军。想到这里，季君的一身冷汗就被吓出来了。
　　似乎把什么漏了？刚想叫哑娘去找“爹爹”，说她要见他。灵光一闪。
　　贤贵妃！
　　这么说，她的“妹妹”已经在过去的几天中封妃了，还是贵妃？那照理说，即使对皇上分配不满，也不会立刻发作，不应该现在就做这种蠢事的。所以。。。。这应该是一个阴谋。可能是一个妃子间争风吃醋的阴谋，更可能。。。。。。是想铲除左天凌的阴谋。
　　如果是有人想要绊倒整个天凌府，能够做这种事的人不会很多。而每一个能做这种事的人，又必定非富即贵，权势滔天。
　　走还是不走呢。
　　不走，万一那个爹罪名成立。连坐。。。那就是要她陪他们死？
　　走，先不说外面可能有侍卫看着，这里也有可能有那个爹安排的人。她能走得出去吗？
　　不管了，走，不走的风险更大一点，走的话最多被抓回来！

　　这天夜里，季君一直在策划着明天的逃跑计划，就算明天走不了，探探路也好。打定主意，季君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可这一晚，她睡得并不好，总是被各种各样的梦打扰。
　　第二天一早，季君就叫来了哑娘，说她昨天晚上一夜没睡好，要点安神的药。哑娘可能是看到季君面色苍白，眼下带着大大的黑眼圈，就信了。不多时变拿来了安神的药。
　　这天过的风平浪静，有点山雨欲来的感觉。季君嘱咐哑娘今天不要吵她，让她好好睡觉，就假装把药吃完，躺下了。
　　深夜，季君带着她准备好的所有东西，穿上一套深色不起眼的衣服，准备出门。她轻手轻脚的走到哑娘的房间，在门口细听了一下，听到哑娘浅浅的呼吸声才放心的走出小院。在小院的门口，季君又躲在旁边的阴影处。她怕哑娘是装睡，故意听她走了才出动。
　　等了多时，仍不见风吹草动，季君才放下心来。
　　匆匆的沿着记忆中的路走着，虽然晚上不好认，但这条路线，她在心里已经描绘过很多次。总算找到了那个小门，推开门，季君有点失望，因为她进入了一个更加偏僻的小院。幸好小院后面黑乎乎的一片，似乎是连着山的。
　　可能有出去的路。
　　一咬牙，季君走进这个完全陌生的小院。穿过小院，目标小山，她丝毫不敢停留，总觉得，这个小院给人的感觉怪怪的。远远看着，小山上似乎还有个小亭子。好，再一个转弯就到山顶了。
　　“爹，九王爷这次可是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了。我们千万不能坐以待毙啊”
　　原明哲！
　　熟悉的声音响起，季君差点惊叫出声。捂住自己的嘴巴，季君尽可能的把身体藏在树的阴影里。
　　“你以为我不想吗？唉！他们已经搜到了我们谋害皇子的证物，这件事，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是这证物明明是假的，是他们自己带来的！”
　　“不管它本来是不是假的，现在也是真的了。”
　　“爹，我们现在怎么办？妹妹还在宫里呢，要救出妹妹阿。早知道当初就让那个女人的女儿去了，何必和她抢！”
　　“现在说这些太晚了！唯今之计，只有丢车保帅了。”
　　“爹，你想到办法了？”
　　季君一边听他们说，一边在考虑怎么走，走回去？等他们走了再来？
　　“嗯，这也是万不得已的办法。明天我就进宫面圣，指明是萋萋一人所为，然后再以教女无方辞官。”
　　“爹，你是说。。。。。就说这是萋萋嫉妒明儿，把有问题的糕点故意送给明儿？”
　　刚想转身的季君一下子愣住了。越听越心寒，越听越心惊，如果她今天不走，明天不就莫名奇妙的变成杀人犯了？这对父子！对‘原七慧’毫无亲情可言不说，甚至为了自身安危，把她推向火坑。到时候，身边都是他们安排的人，她不是百口莫辩了？！
　　“不错，这也是他们李家欠我们的，现在该是他们还我们的时候了。”
　　“爹爹好计策，恐怕那个九王爷怎么也料不到我们会出这一招。”
　　冷汗一滴滴冒出来，季君知道他们快要谈完了，准备赶在他们之前下山。转身之际，撞上一个东西，还没等惊叫出声，就被人捂住了嘴巴。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人的另一只手臂环上自己的腰。嗖的一下跃起，把她带到了树上。
　　“不想让他们发现就别动，也别说话。”身后的人在她耳边以只有她才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
　　季君点了点头，嘴上的手撤开了，季君还没来得及为嘴巴的自由欢愉，颈上突然一凉。凭直觉，她知道那是一把匕首之类的武器。
　　季君没有动，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一次直面危险。他是谁？凭声音知道是一个男人。他听了多久？是不是她来了以后就一直在了？为什么要偷听？最重要的是，他们走了，他会放过她吗？这种时候，一般都是要杀人灭口的。
　　季君感觉自己的心跳从来么有那么激烈过，一声胜过一声，心脏或者是其他什么东西好像就要冲出耳膜。她很想大口呼吸，可又怕引起原氏父子的注意。怎么办？怎么办？！
　　正在这时，原氏父子结束了谈话，朝这边走来。
　　“爹，明天就这么定了，未免节外生枝，我会派人盯着萋萋。”
　　“嗯，就这么办吧。”
　　两人的声音慢慢远去。

　　直到再也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季君才敢正常的呼吸。颈上的刺痛提醒着她，危机还没有过去。季君颤抖着声音说：
　　“这位大侠，你能不能把刀挪开一点，我绝不会反抗的。我保证。”
　　“料你也不敢反抗，说，你是谁。”脖子上得刀稍微拿开了点。
　　“奴婢是竹园照顾夫人的丫环。”
　　“丫环，一个丫环深更半夜的跑山上来干吗？”
　　“这。。。”季君故意停顿一下，装出为难的样子。立刻的，颈上的刀子又回到了刚开始的位子。
　　“说，否则。。。。”
　　“大侠饶命，我说，今天早上来了很多官兵搜查，我偷偷听其他人说。。。这次天凌府可能要倒大霉了。我家里还有我弟弟，我爹娘要照顾，我一定不能有事的，所以我才会想要逃走。”季君用哭音娓娓叙述着她的“原因”。
　　“噢？。。。。”身后的人好像在分辨这话的可靠性，停顿了下说道：
　　“你是逃不出去的，这里已经被禁军包围了。这府第就算有什么事，和你们下人应该没有关系。你回去吧。记住，你今天晚上都像平时一样睡觉，没有见过任何人。”
　　脖子上的刀收了，季君连忙点点头。只觉得背后一麻，身后的人一下子跃出很远，而她。。。不能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身上的冷汗被晚上的风吹干，季君感到身上渐渐不麻了，慢慢的手也可以动了，静呆片刻，全身都能动了。
　　虽然明知到这里被包围了，季军还是不死心的继续前进。因为她知道如果她回去，明天，最迟后天，她就要成替罪羔羊了。想到这里，想到原氏父子的那番话，她的脚步不由得加快。
　　不！决不！一定要走！！！
　　好不容易走到一个像出口的门边，季君伸手开门。
　　“我说徐大哥，这次皇上派我们包围左天凌府，到底是为何？”
　　“上面的事，我也不清楚，管他呢。。。。。。”
　　季君听到人声，伸出去的手停了下来。
　　真的有人守着，季君依着墙坐了下来。她把头埋在双膝中，努力的叫自己冷静再冷静。
　　九王爷要他们父子干一件事，他们父子没答应，九王爷开始报复，先是栽赃嫁祸给原□□，说她谋害皇子，进一步查抄府邸，发现是原氏一家策划的，并找出了”证据。”这一切，顺理成章，但季君总觉得有些不对，她总觉得事情太过于简单了。
　　对，表面上的线索都指向了九王。
　　季君又把线索理了一遍，封妃，陷害，罪证。。。。封妃？！妃是皇上新封的，这次包围也是皇上派人来的，证据也是皇上的人拿走了。这一切，难道皇上就是那个黄雀？如果是这样，这个原氏父子，应该是逃不掉了。这明显就是皇帝就等着他们被人陷害，坐收渔翁之利。
　　跑，原氏父子一定会把事情都赖在她身上。到时候，她就是畏罪潜逃，是主犯。何况她跑得掉吗？不跑，她就有可能从主犯变成无关人等，情况虽然不会太好，但也不会太糟。
　　越想越有可能，季君的心慢慢定下来了。拿起被扔在地上的包袱，脚已经有些麻了，季君扶着墙，勉强站了起来，一步一步走了回去。

　　这个局，她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