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转蛾眉（唐穿）》沈临谙

19、路尽隐香处

　　过了一刻左右的时间，寺里的主持普光大师连忙赶来，此刻他的神情十分凝重，同他一道赶来的还有武延基。

　　甄梦觉得此事觉得诧异，好好的怎么会发生一起命案？而武延基的出现更加深了这种疑虑，之前他说来香山寺处理政务，这桩案件又如此凑巧的出现，两者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

　　事情来的突然，武延基在来这里之前已经派人去大理寺找仵作，一番简单的勘察后，他让众人移步另一间屋子，进行盘查。

　　当时在茶苑的一共是九个人，死去的贤乐师父，以及贤乐师父的徒弟慧心，煮茶的陆天青，裴光庭，薛相均，贤云师父，加上后面才来的甄梦，银筝和慧范。

　　“是谁最先发现贤乐师父的尸体？”武延基开始询问。

　　“是我。”答话的是贤乐师父的徒弟慧心，语气十分悲伤。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他的尸体的？”

　　“师父喝完茶说他要进内屋休息一下，我见他久未出来，于是打算进去找他，没想到……，这个时间约莫是他喝完茶后的一刻。”慧心想了想才答道。

　　“当时喝完茶的时候贤乐师父有什么异样吗？”武延基又问道。

　　“没有，刚喝完茶的时候，师父一切如常。”慧心断言。

　　“慧心我问你，今天早上你一直同你师父在一起吗？”武延基问道。

　　“是的，今早师父听说有茶会，十分高兴，一大早就让我和他一起过来。”

　　“那他来之前，都吃了些什么？”

　　“和平常一样，在斋堂吃的白粥，我也吃了一碗，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慧心回道。

　　“你师父平日可有什么隐疾？”在一旁沉默已久的裴光庭忽然开了口。

　　“师父有消渴病。”慧心思考了一下回道。

　　“消渴病……”武延基和裴光庭对视一眼，都似乎想到了什么。

　　薛相均不解，问道：“这消渴病是什么病？”

　　“消渴病者，血热气虚，津耗口渴，咳嗽不止，善食而瘦。”裴光庭沉吟道。

　　武延基则是拿起那壶装有导致贤乐丧命的茶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

　　甄梦急了，忙说：“别喝，那不就是刚才煮的茶，你不怕有毒？”

　　武延基笑了笑，一饮而尽，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凶手断不会在这茶里下毒。”

　　这时，仵作走了进来，递给武延基一张纸条，上面写的是贤乐师父的尸体和茶水的检验情况。

　　武延基看了一会儿，向各位说道：“茶水里没有毒。”

　　“可师父看上去并没有被利器所伤，如果不是中了毒，还有什么原因？”慧心辩驳道，一旁的裴光庭像似早已料到这个结果一样。

　　“不管是茶壶，还是他的那只杯子，都没有毒。”武延基回道。

　　“这就奇怪了，那他怎么暴毙的？”薛相均问道。

　　“目前还不得而知，需要进一步的检验。”武延基轻轻蹙起了眉。

　　“好了，各位先回去吧，我和主持商量过了，贤乐师父暂时秘不发丧，我会将他的尸体另外安置，还有为了尽快的破案，这几天不管什么原因，大家在没有洗脱嫌疑之前，都必须住在寺里，另外最好不要乱跑，可能我随时会传唤大家。”

　　众人默然，然后各自离去，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甄梦让慧范先跟贤云师父回去，而她也打算离开。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武延基在身后问道。

　　甄梦迟疑着，问了一句：“刚才你怎么知晓茶水无毒？”

　　“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只不过仵作早就给了我检验结果证明无毒，我当时之所以喝下那杯茶，是想试探下大家的反应。”他笑着说道。

　　“有什么收获？”甄梦这才明白他在故弄玄虚，早在那仵作进来之前他已经知道了尸检结果。

　　“有，在场有两个人一点也不惊讶，也不担心。”

　　甄梦努力回想当时众人的反应，却毫无印象。

　　“别想了，一个是贤云师父，还有一个是太常寺丞裴三郎。”武延基回道。

　　甄梦心下一惊，若说贤云师父，她觉得有些可疑之处，但若说裴光庭她觉得完全不可能。

　　“你别紧张，不惊讶不代表他就是凶手，也可能是因为他推断出凶手不可能往里面投毒。”

　　“我哪有紧张？”甄梦掩饰自己的失态，忙说：“那么，现在最重要的事找出导致贤乐师父暴毙的东西？”

　　“不错，我想裴三郎和我想的一样，贤乐师父很有可能是因为顽疾消渴病而亡，唯有知道他今天吃了什么才能证明猜想，事不宜迟，我得去斋堂看看。”武延基站了起来，在旁的侍从忙跟上。

　　“我也去。”甄梦想了想说道，银筝拉了拉她的衣袖。

　　“此事有些危险，本不该让你也掺和进来，但是如今也许你在我身边更会安全，走吧。”他点点头，于是两人前往斋堂。

　　来到斋堂，武延基另寻无人处，询问上午负责做白粥的掌厨师父。

　　“早上的白粥都是你做的？”

　　“是的，请问郡王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厨子有些紧张起来。

　　“你不必太紧张，只需如实回答。”

　　“今日的白粥里有放入什么其他的佐料吗，譬如蜂蜜之类的？”

　　“没有，近来拨给斋堂的钱本来就不多，要是再往里加蜂蜜，哪里吃的起？”厨子苦笑着回道。

　　甄梦想，怪不得昨日贤云师父给端碗蜂蜜，隔座的人都好生羡慕，原来如此。

　　“那么今早贤乐师父应该来吃过斋饭吧，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没有，贤乐有消渴病这一点我们都知道，吃不得甜，但他管不住那张嘴有时也会向我偷偷讨点蜂蜜，但我顾忌他的病情，所以从来没答应过。南阳郡王，难道是贤乐出事了吗？”厨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恩，”想了一下，武延基说道，“贤乐师父死了。”

　　“什么，怎么会？虽然他有肺痨，老是咳嗽，肠便也不甚通畅，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气色已经好了许多，怎么突然就……”厨子看似和贤乐很熟，一副悲痛的样子，还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如果你还有其他关于他的信息，希望及时和我说明，我也希望能够早日查出真凶。”

　　走出斋堂，两人皆在思考案件。

　　“等进一步的结果出来，我再去拜访一下他。”武延基说道，“今天也不早了，我让人送你回去，我换了个房间，就在你的隔壁，有什么事你可以叫我，以后的饭菜我会派人亲自给你送来。”

　　“恩。”甄梦应允，心想他挺心细，然后在护送下回到了房。

　　武延基说当时贤云师父一点也不惊讶，这让她想起那天贤云师父和陆天青说话的事情，难道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吗？

　　“县主，不然我们还是回去吧。这寺里发生了命案，你呆着这里到底不安全。而且南阳郡王和你关系这么好，你和他说一声，他会放你走的。”银筝劝道。

　　“银筝你不别太担心，既来之则安之，而且我明显不是凶手的目标，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既然南阳郡王下了令封锁寺庙，我这个时候离开，岂不是让人生疑吗？”

　　甄梦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她觉得这件案子可能没有表面那么简单，为何武延基如此凑巧的出现在香山寺，而案件又没有交由大理寺处理？这其中必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话这样说不错，但是凶手还隐藏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万一发生什么意外……”银筝愁眉紧锁。

　　“别想那么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甄梦说道，然后便决定再出去走走，找找线索也比坐以待毙的好。

　　银筝拦不住她，只好同她一起出门，而出来便由两名武延基的侍卫保护她们前行。

　　香山寺很大，甄梦没有走远，只在西苑里闲逛。

　　“我小时候来过一次香山寺，记得往西再走一点有一片优昙花海，不如县主我们去那里看看。”银筝回道。

　　“好，带我去看看。”甄梦说道。

　　银筝凭着稀薄记忆带路，令人喜出望外的是，向西走到路的尽头，记忆中的那一片花海竟然还在。

　　一片又一片的花皓白如雪，像美人颈脖般颀长玉立，如荼盛开在这一片山坡上。

　　清风袭来，满圃的花如同一场花雨纷纷落下。

　　果然优昙心系佛门，寺中的昙花比那日在霜质园里看到的要清婉绚烂许多。

　　“县主，你看！那里好像有个人。”银筝惊呼，拉住甄梦衣角。

　　甄梦看过去，花海中确实有个人，而且看样子是个男人。

　　“走，我们去看看。”

　　甄梦和银筝走近，发现花海中站着一个三十出头的僧人，他昂藏七尺，膂力绝伦，只是神情看上去有些落寞。

　　甄梦愣住了，原来还有长得如此好看的僧人，一边的银筝认出了僧人的身份，小声对甄梦说：“这是怀忠大师，侍奉陛下左右的大红人。”又忙说道：“拜见怀忠大师。”

　　甄梦没反应过来，但是看银筝如此紧张，也给他施了个礼。

　　怀忠大师好似罔若未闻，摘下一朵花，而那花上还停着一只正在采蜜的蜜蜂。

　　他轻轻叹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妍。这优昙开的如此漂亮，惹来无数蜂蝶停驻。但只要是尝过它花心的人就知道香雪海的花心是苦的，采它的花酿出的蜜根本不甜，也只有傻的可以的蜜蜂才会日复一日不辞辛苦地采蜜。”

　　“优昙酿出来的蜜不甜？”甄梦诧异地问道。

　　“甜不甜，你尝过就知道了。”说完他竟自嘲似的走了。

　　待怀忠大师走后，银筝才小声说：“怀忠大师是怎么了？近来也没怎么看他进宫，从前见他都是意气风发，如今说出来的话像疯话，我一句也听不懂。”

　　“疯话也好，真言也罢，我来试试这优昙的花心。”甄梦摘下一朵，将花心放在嘴里细啜，居然真的是苦的。

　　“银筝，你知道哪里有卖优昙花蜜吗？”甄梦心里一动，立马问道。

　　“像这种不甜的蜜，怎么会有人卖呢？县主你该不会也在说傻话吧？”银筝说道。

　　“但是这件事至关重要，不行，我得立刻去见武延基。”甄梦说道，她觉得武延基也许有办法弄到优昙花蜜，如此一来也许便可以证实一件事。

　　“县主，这个时候想必南阳郡王还没回房，不如我替你去传话，你先回屋吧，这种时候在外边走动不安全。”银筝说道。

　　“……恩，好吧，你就说让他想办法弄到优昙花蜜就可以了，其他的不用多说。”甄梦吩咐道。

　　回到房，经过隔壁房间，武延基果然不在房间，甄梦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于是让武延基的侍卫出去接应银筝，自己在屋里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又过了一小会，夜幕降临，银筝却还没回来，甄梦在房间里坐立不安，正打算出去，不知何时一股香无声无息地吹进她的屋子里，她毫无察觉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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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首先安利大家《大明王朝1566》，最近根本停不下来。然后感谢明月小天使捉虫。最后，本来是说文只从女主的视角来描述的，但是现在发现了多人视角描述一件事的好处，正在尝试，多多包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