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不愿意再做西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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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范蠡的计策，她果然顺利离开密宫。
南阳城外，他一身青色布衣，早已备好车马接应。
“来，施施。”他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他挥鞭，策马向前。
他曾说，苎萝村那样的地方，我们可以一起去找……
那样的话言犹在耳，但她始终不能相信。
或许，他是真心，但这份真心不足以令他背弃越国。
他是古代著名的，忠心耿耿的谋臣范蠡，只要越王勾践被迫入吴国为奴的历史变成事实，他纵然再情深，也一定会回头。
而她，不愿意再做西施。
接连几天马不停蹄地赶路，那晚趁着夜，她不动声色，悄然离开。
两个人的路，走到这里就足够了。如果再继续，结果不会是她想要的。
她回头看了一眼借宿的茅屋——那里一片漆黑，范蠡正在熟睡。
他们这两个异世的人，已经牵扯得太多，三年时间，是时候走回该走的路了。
她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范蠡，从今往后，你仍是你，而我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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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吴王夫差再临越国。
文种为隐瞒西施逃走之事，传令各地官兵停止搜捕，只留暗人追寻踪迹。但因避忌吴国耳目，进展十分缓慢，多方追查之下，仍是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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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无所获，因为她早已潜回南阳城。
她一身农妇装扮，藏于闹市之间，甚至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座曾经死死围困她三年的越国重镇，看似守卫森严，却在夫差驾临之后，成为搜捕她的力量最受拘束的地方。
这里最危险，亦最安全。
天空细细地飘起雨丝，她撑伞走在街上，看行人匆匆，两旁房屋破落。
自出宫后，亲眼见过太多的不平事。战败之后越国，在吴国的苛政下苟延残喘，活得猪狗不如。
但是，那又如何？
战国乱世，不是胜为王，就是败为寇，如果当初战胜的是越国，他们对待吴国百姓的方式也不见得会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战争，不值得葬送一个西施。西施舍身为国的大义，在她身上根本行不通。
或许这个吴越争霸的故事，在她取代西施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早已发生了变化。
雨越下越大，路上行人渐稀。走到转角的时候，视线里，忽有一片绿纱轻轻扬起。
那绿纱轻如翼，柔软而清透，是女子的裙衫。
那绿纱质料之稀，她只在密宫见过。
乱雨中，她瞥见一抹再熟悉不过的身影。
是，郑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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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郑旦，正迎面走来。
视线相接的一刹，只听见哗哗的雨声，落在地上，溅在空中。
密宫里的女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文种的人已经找过来？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脑海中闪逝，但她没有作声。她面不改色，脚下的步子没有停顿，眸中的冷意却越来越深。
她做了这么多……甚至利用范蠡费尽心机逃到这里，难道一切努力，就要功亏一篑？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
他们就这样擦肩而过，平静得就好像是不期而遇的陌生人一般。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她微微地松一口气。
或许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
西施与郑旦就当作从不相识，她做她的宠妃，她做她的百姓，云泥之别，各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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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
“……还记得那个告示吗？二十天了，明天就是三月初八，那个死犯，不知道在哪里斩首？”粥铺里，有人窃窃私语。
“记得，好像叫郑旦的……当初告示上没写出地方，真是奇怪……”
手中的碗滑落，哐当摔得粉碎。
她一时发愣，回过神来时，满座的客人正奇怪地看过来。
“抱歉，手滑了。”她淡笑了一下，掏出几钱碎银，放在桌上。“老板，这是赔碗的钱，够吗？”
“够了！够了！”粥铺老板眉开眼笑地跑过来，刚要拣起，却被她一手按住。
“不过，刚才他们在说的什么怪事，可以跟我讲讲吗？”她抬起头，问。
＊＊＊ ＊＊＊ ＊＊＊
她在市集看到了那张告示。
——罪女郑旦，决于三月初八，斩首。
寥寥十二个字，没有案件，没有罪名，甚至没有行刑地点，就这样模糊地宣判了一个人死刑。
还是说，它的模糊，只是为了让一个人看清楚。
她脸色发白。这是文种的手段，二十天前，告示张贴的时间，正是她逃出密宫后不久。他发布这样的命令，是要在吴国的重重耳目之下，用郑旦的性命作威胁，逼迫她回到密宫。他昭告天下，让人们交口相传，却只让她一人听懂。
但是……郑旦怎么会成为阶下囚，她不是该做了吴王宠妃，享受荣华富贵？
她手微僵，抚上那张泛黄的纸。这告示张贴在城里最显眼的位置，日晒雨淋，已有半个多月，她却从没留意。
今天，如果她不是偶然听到，如果她永远都不知道……郑旦，你打算怎么办？
心口好像被什么堵住，她忽然想起两天前那一次擦肩而过的偶遇。
那该是一次机会，郑旦能出现在密宫之外，周围一定有文种的人跟随。那时候，只要郑旦开口认她，哪怕只是一个眼神，她就不可能安然离开。
但是为什么，郑旦什么也没有做。
一个曾经背叛她的人，怎么会为了她放弃最后的生机？难道，一切竟然是她错了吗？
她眼前忽然飘过郑旦的面孔，在临走之前那天，一遍一遍地叫她，泪如雨下。
……西施姐，你带着我三年，难道一点也不信我么？
她听见烟一样的哭声在耳边回响。
……西施姐，你为什么……恨郑旦？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不愿意再做西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