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梦》沉颠癫

10、当归

　　承欢殿内贵妃难得气色好，正让贴身的贴身婢女南星染指甲，见夙添孩子气的欢欢喜喜坐在榻上，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去哪里闹腾了，这几日都不曾回宫。”
　　“我今日给母妃带了好东西。”说罢挥挥手，一个婢女呈了盘奶糕放到几子上。
　　贵妃睥睨，一双蓝眸如一汪清泉，有些无趣，“膳房做的不合我口味，算不得好东西。”
　　“母妃尝尝看，”夙添玩着手里的金玉扇，“一定喜欢。”
　　贵妃翘着手指拈起块奶糕咬了小口，皱起眉头细细咀嚼，难得又将整块放进嘴里，片刻开口是笃定的语气，“这是北疆的奶糕。”说完却叹了口气，“北疆远在千里之外，难道是膳房新来了北疆的御厨？”
　　夙添合上玉扇，“我知道母妃喜欢，母妃喜欢我自然有办法。”
　　“就你主意多。”贵妃笑道，“方才就瞧见了，这折扇金丝穿面白玉为骨，精致的很，倒是能与你之前那把玉扇媲美，可这白玉扇面有些清冷出尘了。”
　　“母妃也觉得了？”夙添“啪”打开折扇，掩住半张脸，露出一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这是送人的，我倒是很喜欢。”
　　贵妃抿嘴笑道，“你也大了，过不了几日便是你的加冠礼，也该给你选正妃了。”似是有些欣慰，接过婢女呈上的药，蹙着眉头喝了两口放下，叹口气，“这些时日，时常梦到少时在北疆的场景，也时常梦到故人。”
　　“母妃时常想念，之前父王说让大将军护您去北疆为何回绝了？”夙添拦下婢女，将药又递给贵妃，“良药苦口。”
　　“快了，会回去的，”贵妃轻笑，“许久未曾见你舞剑，今日难得有兴致，不如让母妃瞧瞧可有进步？”随手放下药盏，撑着婢女的手到院中。
　　夙添有些讶然，吩咐了几个侍从将贵妃榻挪到外头，取了剑立在院中。
　　剑出鞘如游龙出海，潇洒酣畅，转势间似追云逐风，却又势如破竹，剑招处处俊秀却带着四两拨千斤的雷霆之势。
　　一套剑法耍好堪堪站定，转头见贵妃已在榻上撑着额睡着了。夙添走近，接过婢女递过的披风为贵妃披上，恍惚间见她嘴角竟淬出了黑血。
　　“太医，快去加太医。”捧起贵妃，夙添有些失措，“母妃，母妃你怎么了，母妃......”
　　身旁的侍婢乱做一团，很快有几人跌跌撞撞的跑出去，夙添拿着帕子拂去贵妃嘴角的血却越抹越多，锥心之痛刹然袭来。
　　“卿涟”外头传来梁王着急的脚步声，“嘭”一声推开门，却见夙添从里头出来跪倒在梁王脚下拦住了他，“母妃说有话想说，请父王在外面不要进去。”
　　梁王脚下一顿，贵妃声音自屏风后悠悠传来，“卿涟自知已到弥留之际，面色昏暗，实在不雅，看不见陛下有些话更容易说出口......”
　　“我在，你说什么我都听，说什么我都做，让我看看你好不好？”梁王竟像是在哀求。
　　“我伴陛下二十五年，只有夙添与旦绛两个孩儿，政局险恶，希望陛下保全他们。”贵妃声音平淡柔和，不带起伏，宛若是话家常一般。
　　“这是自然，他们是我们的孩儿。”梁王任由夙添拦着他，只愣愣的答道。
　　贵妃摩挲着手中的红玉桃花簪，“这几日我时常想起在北疆的时日，想起那年难得北疆微暖，竟开了许多桃花......”屏风后的声音越发轻柔，“那日在北疆王府的院中，若是知晓你是梁国太子，我定然不会，将那枝桃花递予你......”
　　屏风里头“啪”一声轻响，侍婢南星跪在地上轻声道，“娘娘走了”
　　梁王倒退两步，似站立不住，摇晃着撑着身旁大监的手坐到屏风外的椅子上，耳边传来南星低声的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