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笔记同人各CP中短篇集》冰雪双鱼丢丢

9、第三章 走还是留（一）

　　这世界上的爱有两种，一种是不求回报的，一种是求回报的。
　　在去杭州的时候，张起灵一直觉得自己是前一种。即使是在冲动之下，千里赴杭城，还是认为一切都是可控的。
　　可是接下来，他却无法控制了。
　　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也有欲望，也有贪念，也有幻想。
　　他所有的欲望，贪念，幻想，都来自眼前这个人。
　　——吴邪！

　　以前，尽管他为吴邪做了许多，他都坚持认为这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无论再多的牺牲，也无需吴邪来偿还一分一毫。他们又不是在做生意，他付出根本不是想要吴邪来还的。
　　他也以为，这是完全做得到的，他向来是个超脱的人，看多了生死，什么财富，利益，都是空的。
　　可是他现在才发现自己错了。
　　这世上有一样东西，原来是这么贪求的。
　　只要是人，就是躲不过了。

　　他还是人，不是神。
　　他付出了，原来是如此渴望回报。
　　尤其是当吴邪这样一路跟着他，像个孩子般的固执的跟着他，没有任何理由的，宁可有去无回，也要跟着他。
　　他说，仅仅为了多看他一眼，多陪他一秒！
　　比起他的坦白来，自己的掩饰是多么的虚伪。
　　吴邪在用行动告诉他，他可以要求回报的，甚至可以得到很多。他们之间的互动，比单方面的付出更有意义。
　　意义这个词，放到了这里，竟然变得如此有意义！

　　于是他忍不住说了，他怎能忍住？
　　违备了自己最初的想法，告诉了吴邪。
　　——如果你还记得我，你就来找我！可能还会见到我！
　　多么卑微小心翼翼的假设，如果！还！可能！
　　可是，如果，不记得了呢？
　　他知道吴邪一定听得懂，所谓的“记得”，不仅仅只是“记得”。
　　而是——爱！

　　吴邪看不出他平静表情下波澜起伏的心情，只是紧紧地抓着鬼玺，追问：
　　“那门后面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进去？”
　　“我无法告诉你那是一个什么地方。我只能告诉你一个约定。在很多年之前，我带着一个秘密找到了当年你们所谓的老九门。在张家的祖训中，一直以留存为最大的目标。张家从最开始就获得了这个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在中国的历史长河中运行，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我们只知道有这个秘密本身，秘密有一个关键的时间节点。这个节点现在已经到来了。在张家最后留存的希望破灭之后，我找到了当时的老九门，希望借老九门的力量帮助张家，共同承担这项义务，使得这个秘密不要被发现，但是老九门中，没有一个人赖行诺言。”
　　“然后呢？”吴邪盯着他，“他们不肯，你怎么做？”
　　“我只好自己来守护的这个秘密的，就在这扇青铜门后面。守护这个秘密需要时间，我会进人青铜门之后十年，等待下一个接替者。”
　　“为什么说他们没有人履行诺言呢？”
　　“因为之前的近一百年时间里，所有守护这个秘密的人，都是张家的人，张家的力量由此被削弱。在我们之前的诺言里，老九门中的人必须轮流去守护这个秘密。”
　　“他们没有一个人去？”
　　他点头：“我已经是张家最后的张起灵，以后所有的日子，都必须由我来守护。不过，既然你来了这里，我还是和你说，十年之后，如果你还能记得我，你可以打开这个青铜巨门来接替我。”

　　吴邪一时没有言语，他在努力消化这段看似简洁却蕴含着极大信息量的话。
　　但他很快抓住了话中的要点：
　　“你是说，老九门是要轮流的。你们张家已经轮流了好几辈子？”
　　他点点头，手上已经暗运起了劲。
　　果然，吴邪下一个问题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
　　“那如果不是这种情况，按照承诺，老九门到现在，应该是轮到谁？”
　　“你。”

　　说话的同时。他出手如风，按住了吴邪的后颈。
　　吴邪在晕倒之前，脸上的表情是如此的不信，惊疑，以及
　　——心痛。
　　只是他没法表达更多的情绪，立刻倒在了地上，闭上眼睛，完全没有反抗能力，就像一个沉睡的婴儿。

　　张起灵将吴邪的包裹拉好，放到了他的身边。并且忍着手腕的疼痛，将他抱得远离了火堆一些，以免火苗太旺让他不舒服。并且调整了一下他的躺姿，不压到手和腿。
　　他很清楚自己右手的力道，知道吴邪这一晕，大概五个小时就会醒过来。这五个小时，足够他离开了。
　　他甚至还有时间仔仔细细地注视着他很久，将他的模样清楚地印到心里去。

　　吴邪脸上的表情，还定格在晕倒之前那一瞬间无以言状的痛苦与醒悟上，如果现在他是醒的，一定会拼命地阻止他进去，那时候，除了打晕他，也再没有第二个办法。
　　而且他也不能确定那时候还狠不狠得下心来。

　　弯下腰，他终于可以伸出手，轻轻地抚向吴邪的脸庞，用指尖感受到皮肤的温度，也不用担心会发觉了。
　　不过，其实他不仅仅是想轻抚他，还很想拥抱他，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然后张起灵站了起来，最后一次深深地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背起包，走向石璧。
　　石璧处有一条可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他走了近二米后，这才启动机关，石璧无声地合上了
　　他和吴邪之间被一道石门紧紧地封死了，再也不能相见。

　　可是，石缝合上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
　　进青铜门还剩一点时间，他并不急着进去。
　　靠在石璧上，他从包里拿出一些烟叶，放进了嘴里慢慢地嚼着，让又苦又涩的味道燃遍整个身心。

　　他的身子是侧的，右手扬起，在石璧上抚了一下，手指触动了些什么，那石璧微微一颤，出现了一条裂缝。这是一条里窄外宽的缝，从他这个角度望出去，恰好可以清楚看到温泉边的情形。而从外面看进来，却什么也看不到。
　　他看到吴邪还是晕着，火烧得很旺，包裹就放在旁边
　　等吴邪醒了，必然不肯死心，不过他是绝对不可能发现机关走进来的，所以只等他绝望就会走了。
　　他想等他绝望了，走了，才能放心地走进青铜门。

　　五个小时后，吴邪醒了。
　　如他所料的，在吴邪清醒了一切以后，开始疯狂地在石璧处寻找入口。可是，缝隙已经完全合上了，他根本无法进去。他又怒又急，可是无论怎么做，甚至想了许多匪夷所思的办法，又打又踢，用水泼，用火烧，用石头砸，最近不住地开口大骂，也根本无济于事。那石璧根本纹丝不动。
　　最后，吴邪累了，他喘着气跌坐了下来，面对着石璧，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疲惫。

　　虽然这早就在意料之中，但张起灵还是好几次都不忍卒看。不过最终到底还是没有任何行动。他闭上眼睛靠在石璧上，听着外面吴邪疲累的喘气，和几乎是哽咽的呼吸，觉得自己喉咙口也像被什么堵住了似乎，难受得几乎透不过气来！

　　然后，他听到吴邪说话了，声音很哑，因为刚才一翻又踢又骂的，他已经不能够发生响亮的声音来了。
　　他说：“张起灵，我知道你在后面，我也知道如果我不走，你是不会走的！好！你瞧不起我是不是？你认为我进了那门里必死无疑，所以你就扮伟大，装高尚！我告诉你，我吴邪不领你这个情，该我做的，我自己会做！就算我死了，也是我技不如人！与你无关！”

　　他说完，就走到火堆边，将火拢了一下，用从温泉里舀了些水，放进锅子里煮了起来。
　　他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难道是累了想要吃东西了，然后再继续寻找？不过不管如何这是好现象，只要吴邪肯吃东西，就会有体力，也不会因为过于冗奋反而导致身体受损。

　　只见吴邪又拉开登山包的拉琏，从里面拿出五包压缩饼干和三包泡面。他把泡面拆开来，分成了四份，将其中一份放进了水锅里，然后抬起头，对着石璧面无表情地道：
　　“我检查过了，总共还有这些食物。如果我每天就吃四分之一泡面，然后还可以吃压缩饼干，我想我大概够再撑个把月。这里有水，所以我不担心会死得很快。反正我当时在蛇沼陨玉下面等你，没有食物也熬了很多天。你当时是失忆的，可是你最终还是会从陨玉里出来回到我这里。你今天没有失忆，我和你打个赌，看是我的耐心好，还是你的毅力好！如果你就是不肯出来，那就这样吧，我的事，也不用你管了！”

　　吴邪这一翻话说得极为平静，也一点也不像冲动的样子，像是早已考虑好了。他脸上的表情并不是绝望，却是坚绝。
　　这一点，却是张起灵万万没有想到的。
　　说完话，吴邪已经很从容地小锅里拿出了一筷子都夹不满的泡面，放了一点调料，就开始慢慢地吃了起来。

　　张起灵却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等个把月以后，冬天已经来临，长白山大雪封山，就算吴邪改变主意要回去，以他虚弱的体力，估计连这个山洞都出不了了。
　　怎么会有这么……倔的人呢？
　　简直让人不知如何是好，他可以面对一百只粽子而无所畏惧，可是就是不知道该对吴邪怎么办。不过他很清楚，此时就算自己出去，也完全解决不了问题。吴邪只会逼着他一起下山，要么二人就在这里永远拖着。
　　可是无论哪一种方法，吴邪都是必死无疑。这里一点物资也没有，越到后面情况会越来越惨。

　　他慢慢地嚼着烟叶，强迫自己去思考。知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趁吴邪不注意的时候将他弄晕。然后把他送到山下的小旅馆里，再通知胖子来接。
　　这样一来一去虽然要浪费许多的时间，进青铜门的时间也会有所耽误，但这总比现在这个情况好。
　　只是他必须等到吴邪睡着以后才可以动手。现在吴邪已经完全有戒备心了，如果他冒然出去，不但制服不了，反而会自己也控制不了局面。

　　其实张起灵心里很清楚，真要制伏吴邪，还是很容易的。但他知道终究还是不忍心。别说动手了，他甚至都不敢保证出去后自己能不能硬下心来说出违心的话。事情倒现在这个地步，他只要有一丝丝的软弱，就前功尽弃。
　　他抬起头，看过去，吴邪已经把面吃光了，正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面汤。只见他垂低着头，左侧的刘海挡住了他的眼睛，可是，他分明清清楚楚地看到一颗大大的眼泪从头发后面滴落了下来，落进了面汤里。

　　他转过身，强抑止住心里一阵阵的隐痛，用力地握紧了拳头。

　　外面吴邪并没有再闹，他吃了东西便躺了下来。为了要在这里待上更长的时间，他必须最低限度的消耗体力。他闭上了眼睛，一开始还辗转反侧，思虑万千。但刚才这一折腾实在是太累，再加上只吃了一点点东西，完全不能补充所需，因此他很快便安静了下来。慢慢的，他半天不再动弹，胸口平稳的起伏，睡了过去。

　　张起灵等了一会儿，确定他真的睡着了，这才调整好呼吸，将手放在机关上，打算出去实行刚才所想的计划。
　　但没想到他刚刚打算开石璧，却猛然听到洞外传来了有人说话声。当这个声音一映入他耳帘，他立刻大喜。

　　因为这个人正是在这世上，除了吴邪以外，他最熟悉的人和最信任的人。
　　太好了。
　　他将手放了下来，没有再打算出去，因为他知道，吴邪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