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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三章 走还是留（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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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洞口有人走了进来，还不只一个。
走在前面的人，穿着厚厚的雪地登山服，戴着雪帽和雪镜，脸上也戴着口罩，从头到尾都被保护得密密实实，看得出这一身装备价格不扉。不过虽然看不到脸，但他肥硕的身材上就完全可以断定他是谁。
更何况，他更是一路说着话进来的。
“我说他娘的，这电视台天天说什么气候变暖，胖爷我怎么觉得越来越冷了。上次来这里也没这么冷！”
他的身后随之也跟进一个和他一模一样装束的人，不过身形要养眼的多。
“那是你变老了！”那人调侃而轻松地回答，声音极为的温润好听。
“切——”胖子刚想分辩，突然一眼看到了温泉旁躺着的吴邪，立刻转而叫了一声：“天真！”
他一边说一边冲了过去。第一个反应便是探向了吴邪的鼻息，马上，他松了口气，道：“天真你看你又调皮了,胖爷我可经不起吓，你能不能不要睡得像死了一样？”
他说着一边扯下了口罩，巴乃的阳光让他比以前更加黑了，尽管仍然福相，但脸庞似乎也小了一圈，也没像以前般神彩飞扬。不知道是因为旅途疲劳还是仍未完全恢复过来。
另一个人自然是小花了，他也摘下了眼镜和口罩，露出一张一如既往让女孩都妒嫉的脸庞，在胖子旁边蹲了下来，还未说话，吴邪却已经被惊醒了。
他本来就睡得不是很安稳。
吴邪乍见到二人也愣住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胖子已经迫不及待地四处望了望：“小哥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不提还好，一提之下吴邪的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小花盯着他：“怎么？遇到危险了？你不舒服。”
“我没事。”
吴邪一边说着一边坐了起来，但可能起得太猛，竟然头一阵晕，身子晃了晃，胖子已扶住了他。
小花转眼看到了他刚才掰剩下的四分之三的泡面，立刻不悦地道：“这就是你的睡前夜宵？”
吴邪没理他，揉了揉头：“你们怎么会来的？胖子，你不是？”
胖子这回却也不理他了，也认真地看了看他的食物：“哇靠，你这是在减肥？你要是减肥了，让胖爷我怎么活？”
说话间小花已经开了一个牛肉罐头放在火上加热，才道：“距离你给我打电话，已经些些天了，我实在是等不下去了。可这里我没来过，只好叫上王胖子。他一到我们就马不停蹄赶来了。幸好你还没事。”
胖子掰了一块纯巧克力到他嘴边，用哄小孩般的语气道：“小天真，来，把嘴张开，胖爷爷喂你。”
吴邪打开他的手，不过脸上也微微现出了轻松神色：“你没事了？不过你的笑话还是这么烂！”
胖子耸耸肩，自我调侃般地笑：“有事没事还不是要活下去，我要多准备点好玩的笑话和急转弯，以后下去给云彩讲。”
吴邪笑了：“云彩一定会喜欢听的。”
此时牛肉已经完全解冻了，满室的牛肉香，吴邪很不争气地忍不住把眼睛望过去。小花已给他盛了一碗：“快吃吧，看情况没什么要紧的，吃了再告诉我事情始末。”
吴邪接过来，但不知怎么的，放到嘴边却又吃不下了。抬头看了看他们，又看看石璧，然后，静静地说了几个字：“他已经进去了。”
小花没来过，一时不知他的意思，但胖子立刻大惊：“你说……小哥来这里，是为了去那个见鬼的巨门”
“是的。他还说，他要去十年。”吴邪回答着，又转向小花，肃穆地道，“这是他们张家与我们老九门在百年间共同的约定，大家轮流守护。只不过我们……都失约了。这百年来，都是张家守的。”
接着，他慢慢地简要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小花沉默着没有说话，胖子也收起了嘻皮笑脸的神色，看着石璧，喃喃地道：“这么说，要十年后才能见到小哥了！”
一听这话，吴邪猛地激动了，喊道：“什么十年？谁要他去十年？这本来就是我的事，他是个疯子！”
没想到胖子肃然地一下子打断了他：“你才是个疯子！你他娘的别胡说，小哥做得对，他又不是为了你！你少自作多情了，他是为了大伙儿！就你这个菜鸟，进去一天就被那门里的怪物给打得魂都没了，到时候不知道会怎么天下大乱。你屁股一拍去见阎王了，可我们还得生活水深火热之中。太不划算了！”
“你……”吴邪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石璧后的张起灵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胖子就是胖子，他一针见血的几句话比什么都有效。
但愿吴邪可以听他的话乖乖回去。
吴邪涨红了脸：“好，就当是我自不量力！可是下一个十年怎么办？是不是又是他自己进去？再下一个呢？轮到小花还是秀秀？还是又是他自己进去？我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后果有多可怕。我只知道这根本不是解决的办法。他认命我不认命！就算我这次不进去总还是要轮到的！这本来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我不要他抗！大家一起摊开来商量个妥当的办法行不行？”
他一边说一边瞪着石璧，声音也大了起来，仿佛正在说给另一个人听。
胖子刚想再劝，小花却也道：“吴邪你说得对，这事总要解决，我也不赞成张起灵这么做。”
胖子气得大骂：“你他娘的是来帮忙还是来捣乱的？”
吴邪也来气了，对他说：“好，胖子！那你说，你站在谁那边？”
“我说天真同志，我就算站在你这边能怎么样？我告诉你，你可别出馊主意，现在这门关上了，难不成我们仨还要从前面绕过去？别说那些会钻□□的雪毛子了，就人面鸟你挡得住吗？我们没上次那么好运气了！还有，说实话，要我胖爷陪在你死在这里都没问题，可你有没有替这发小想想，替解家霍家想想？多少事情等着花儿爷去做呢！”
他这翻话一说，吴邪也默不作声了，反倒是小花倒笑了起来：“胖子，看不出你还挺为我着想的，我还真有点感动。”
“胖爷我是理智的，可不像某些人被感情冲昏了头，只想着陪葬！”
吴邪怒道：“这个时候你还有心情胡说八道！”
胖子立刻高举双手，表示自己不再开言。同时拿了一支烟，走到一边坐了下来：“那你们慢慢商量吧，有结果了再知会我一声，我先抽口烟。”
小花这才变得正经了，叹了口气，对吴邪道：“如果胖子是局外人，那我也算局内人是不是？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那你要不要先听听我的意见。”
吴邪点点头：“你说。”
“你刚刚说得对，这年复一年的守下去并不是办法，这个悲剧是一定要终止。可是吴邪，你现在等在这里，或者执意要和他一起进去，你觉得理智吗？胖子说得没有错，在办法想出来之前，你这样做根本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张起灵感到不安。你听我的劝，咱们一起回去，集合老九门的人好好商量商量，或者我多叫几个再来这里，总要万无一失才行。”
吴邪默然了一会儿，才对他说：“你说得对，我也知道在这里根本商量不出什么办法。”
“这就是对了嘛！”胖子在远处插嘴喊，“天真你想通了就好，咱们赶紧收拾东西。”
吴邪摇摇头，接着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回去，我在这里等你们。等你们商量好了，或者叫人来都行！”
胖子一下子跳了起来，大骂道：“我看你真是疯了！怪不得小哥要把你打晕，你脑子不会转弯了是不是？你为什么非得守在这里？你醒醒吧，以小哥的为人，你比我清楚。他才不管你呢，他早走了。你做给谁看？等你变化石了，他都不会知道的！”
吴邪这次却没生气，反而更加平静地道：“胖子你不用激将我，这些我都知道。但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我自己。小哥说，张家没有人了，他是最后一个了。就是说他现在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总说和这世界没有一点联系，所以他做事才会这么狠，这么不怕死。他进这个门也并不是因为他真有多厉害，而是因为他无牵无挂。我以前不知道就算了，可我现在知道了，我就是要让他明白，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记着他，关心他！就算他活得很长，等我们死了他还活着。可在我吴邪的生命里，他都是我一辈子的朋友。他要是有什么意外，我一定会很难过，我做不出若无其事地回去。我要留在这里，不管他知不知道，我才会好过一些……”
吴邪说完，坐着抱住了膝，眼圈已经红了，但还是强忍着镇静。
他这个样子，弄得胖子也无语了，和小花看了看，偷偷做了个偷袭的表情。小花皱着眉没有表态，突然，他眼睛亮了亮，然后对着胖子微点了一下头。
胖子顿时摩拳擦掌起来，小花怕他做得太明显，忙用身子挡住，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劝。吴邪倒也没有防备，他还是很悲伤地低着头，他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个蠢办法。但让他装做什么也没事地回杭州过太平日子，就是说服不了自己。
转眼间胖子已经绕到了他身后，右手迅速扬起，速度之快，连小花也不由得佩服，看来这些日子，胖子在巴乃也没把功夫落下。
很快，随着他的手落下，吴邪应声而倒。吴邪已经十分虚弱了，别说打晕他，就算轻轻一推，都不一定能抵挡住。
二人就这么看着他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
胖子瞪着小花：“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把他背下山去！”
“哇靠，就这天气这地形，行不行啊？”
“要不然能怎么样？陪他在这里疯？”
小花没好气地说着，便翻出随身的行李包。幸好他带的东西很充足，而且都是最好的。他把吴邪放到胖子背上，扎稳了，自己拿了其余的装备，二人又略微收拾了一下，这才一前一后走出了山洞。
石璧后的张起灵默然地看着，他就这么站着，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他什么都听到了，什么都看到了。
他的眼睛，和吴邪一样，也是红的。
等到小花他们消失在洞口许久以后，张起灵的耳中，仍然全是刚才吴邪对着石璧说的话：“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他才不是真的有多厉害，只不过他无牵无挂……我就是要让他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人还记得他，还关心着他……”
他不由地自嘲地牵了牵嘴角，却还是忍不住眼睛热得难受。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然后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收拾了一下东西，便准备离开石璧往青铜门方向走去。
可是他才迈开了一步，便又听到外面传来了声音。
是二人争吵的声音，小花和胖子竟然回来了！
他直觉不妙，立刻又转过身看着外面的动静。
果然是胖子和小花，不过比起出去的全副武装，他们看上去很是狼狈 ，尤其是胖子，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几乎，帽子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眼罩也不亦而飞，满头都是冰柱。他看样子冻得不行，一进来就直冲到火面，差一点就要整个人扑到火上去。
小花跟在他身后，比他稍好一些，但也是一头一脸的雪水。
可他们二个谁也没有背着吴邪。
吴邪竟然不在！
“死胖子！你怎么搞的？”小花一进来就气大骂，伸脚就踹了胖子一脚，“你还有心情烤火！你怎么不冻死算了！怎么会出这种事情！”
“喂，你骂我干嘛！早就和你说，要我背着个人下雪山本来就够怆！我胖爷不摸枪好多年了，这次要不是为了救天真重出江湖，你以为我会愿意来受这份罪！”胖子怒气冲冲地道。
小花拿起肩上的包就向他扔过去：“你不行就早点说！我要是知道你这么菜，怎么会让吴邪给你背上！你们不是好兄弟吗？要紧关头你就不会拉他一把！”
胖子猛地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大骂：“你他娘的放什么屁！你有本事你去背啊！事情发生时你死到哪儿去了？那雪坑深得阎罗殿都通到了，胖爷我脚下滑倒摔进去时你怎么不拉住我！还有……天真的绳子你为什么绑得这么松，不过滑了一下，就掉下来了。我想抓都抓不住！差点把自己也搭上！”
“你还好意思说，当时你就该跳下去，现在怎么办？”
“我要跳下去，二个都死了！现在还能怎么办？看看这里有没有能用的东西，赶紧去救天真！你他娘的废什么话？”
小花冷笑：“那么深的坑，你当时不跟着下去，现在还来得及吗？早就被雪埋住了。我告诉你，要是吴邪有个什么，你就得给他偿命！”
………………
“吴邪怎么了？”
一个熟悉又极为冷淡低沉的声音从小花身后响起。
胖子突然不骂了，瞪大眼睛瞪着小花后面，小花没有回头，却悄然地伸手对胖子做了一个“OK”的姿势，然后迅速地调整一下面部表情，一下子转过身来，吃惊地大叫：
“啊……张起灵！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进去了吗？”
张起灵没理他，他径直走到胖子面前，神色更是冷到了极点：“吴邪怎么了？你把他摔在哪里了？你为什么不救他？”
胖子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盯着张起灵的右手，暗自防备，心里暗骂小花这个馊主意，要是自己就这样被小哥莫名其妙扭断了脖子，才真的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当然他虽然心里发毛，但回答得还非常迅速。
“我们一出洞口，我就踩进了一个大雪坑。天真……就从我背上摔了下来，一直落到雪坑底。等我想去抓就来不及了，差一点自己摔死……小哥，你别激动，这雪很松的，有缓冲的劲，天真不会有事，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看看……有你在天真就有救了！”
他一边干笑，一边往后退，顺手去小花扔过来的装备包，以免必要时可以挡一挡。
不过张起灵倒并没有对他怎么样，他也没有时间去逐磨这事的不合理性，对着胖子和小花愤怒地怒吼了一句：“还废什么话？走！”，然后便首先飞身就冲向了洞口。
但胖子却和小花没有动，二人对视一眼，都强忍着一副有点痛苦地想笑的表情看着他的背影，果然，只见他还未到洞口，整个身子像突然被谁一下子拉住了，竟然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因为巨大的冲力，差一点让他摔倒。
门口，吴邪好端端地站着，全身的装备好好的，没有受伤没有冻着。
只见他摘下了口罩和眼罩，双眼通红，故作平静地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