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认出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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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这山谷不甚宽阔，若是沿着河道一直走下去总会寻到出路，没想到两人无言的向前走了许久，仍然只望得两岸高深的陡崖，窥不见远方。
而此时的萧寂离已经略微感觉体力不支了，自己平时也并不是一个体弱之人，但是被河水侵泡了整夜伤口已经开始发炎了，额头微微有发热的感觉，他心叫不好，这种情况已经无法维持足够清醒的持剑状态了，倘若这个时候遭到任何袭击，恐怕都难以以全力应对。
这种无法掌握生死的感觉，让萧寂离觉得有些恼怒烦躁。
他下意识的摩挲着秋水冰冷精致的剑鞘，试图以这千年寒铁的冰凉为自己赢回一丝清醒。
日光灼灼的悬在空中，炙烤着所见的一切，也炙烤着他的耐性。
原本只是打算跟在背后静观其变的叶铮见到前方那人那渐渐气息紊乱步伐不稳的身影，难得的升起几分怜惜和关怀之意。
在见到苍鹰传信的字句那一瞬，他便已经心下了然。难怪初见那人伤口时会有一股诡异的熟悉感，依稀记得应该是在何处见过。原来竟是自己盟内“铁画银钩”扎进骨肉之中留下的痕迹，但是见那周围伤口又撕裂扩大的迹象，恐怕这人是直接撕开了自己的皮肉挖出了铁钩才得以逃脱吧。
真是一个对自己足够狠心的人啊。
看来不需要再去询问那人的姓名了，叶铮暗暗提气将拳头握紧。
杀手无名，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之前调笑玩弄的心思都在那一刻消失殆尽，现在的叶铮只想跟着这个人然后静观此人究竟目的何在，待到合适的时机将他带回武林盟处置。若是此人反抗，那便只好.......
心下之前存的那些旖旎心思烟消云散，眼中只剩一片深沉的寒意。
只是可惜了这美人这副好皮相，还有那双，干净透明的眼睛。
想到那双如同如同清宵明月的明澈眼眸，叶铮刚刚硬下来的心蓦然涌上一丝柔软。
不知道身后那人已经对自己今后的处置想了无数种方法，萧寂离只觉得口干舌燥头脑发热，突然眼前一片花白，像是一把铁锤在脑际狠狠地一敲，刹那间似有千万块碎片四散在眼前一般，接着身子一软，便失去了知觉。
正在心中默默打着小算盘的叶铮正踱着步子不紧不慢的跟在萧寂离身后，突见那人像是被忽然抽出了筋骨一般，缓缓地向后倒去。来不及思量任何，身体竟快过脑子许多，一个剑步上前接住那人软软的身子。
只见此人那双明眸紧闭，嘴唇泛着病态的苍白，额头不知是炎热还是发病而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水，如果不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叶铮也许真的会把他当做是一个孱弱的病美人。
算了，反正也是要将他带回武林盟审问的，就暂时，先让他活下来吧。叶铮露出一个略带讽刺的苦笑，不知在笑自己还是笑那个沉睡过去的人。
背上一沉，叶铮将他稳稳地背在自己的身上，步伐稳健的向着林间深处走去。之前一直假意不知晓地形，便也任由那人一直摸索着前行，现下已经没有了继续等待的必要，自己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早先记得这一带有一个不大的山洞，刚好上次路过躲了半刻的雨，也算是一个不错的落脚之处，没想到背着一个人无法用轻功攀上崖壁，只得慢慢的绕着山路盘旋而上，竟也走了几个时辰。
层峦叠嶂之间，唯剩片片落霞伴孤鹜，寒水长天。
山洞依旧是上次离开的样子，还有几根用来生火的枯枝和一堆燃尽的灰烬，只是不知上次遗落的火石还能不能找到了。叶铮打量着不甚宽阔的洞内景观，将萧寂离轻轻地放在山洞角落里唯一一堆干草之上，确定那人暂时不会醒来，叶铮掸了掸衣袖上的灰尘，起身出洞去寻些柴火和吃食。
辗转片刻，于枯木之下拾到许多干柴枯枝，可是叶铮此时手中已经用衣襟兜了满满一兜的青青红红的野果，苦于没有生个三头六臂来处理眼前这种窘境。
沉思片刻，叶大盟主终于下定了决心，明知周围不可能有人但是还是心虚的四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咬牙切齿的解下自己的腰带，狠狠地将那些干柴捆成一捆提到手上，另一只手臂紧紧搂住怀中的果子。
生而为人二十多年，叶铮第一次觉得自己这般辛酸。
正准备运起轻功快点回到山洞照顾那人之时，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叶铮身子一顿，接着像是任命一般脚步沉重的向阴暗潮湿的青苔之间走去，眼神锐利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脑子很沉很重，好像被人打了一记闷拳，胸口也闷闷的有气血凝滞的感觉。这是萧寂离睁开眼睛的第一个感受，并不怎么美好。
但是发现自己已经置身一个干燥通风的山洞之中的时候心下还是略有几分惊奇，尤其是发现自己身下稳妥的铺了一层干草之时，心中的疑问更是扩大了几分。
想到晕倒之前隐隐觉到的如同破风一般的身形，不出意外便是那位“叶大哥”了吧。
想不到不过萍水相逢，竟已经被这人连续救了两次，而且此人看上去并不什么介意自己的沉默寡言。饶是萧寂离这般疏离淡薄的性子，想到此人对自己的恩情，心底的寒霜也禁不住融化了几分。只是不知现在此人去了何处，心中浮起浅浅的一层惆怅。
这世上，原来真的会有人不计较得失不询问原因的向另一个人伸出援手。
远望天边流霞，千丝万缕的云彩交织缠绵如同一幅暧昧不清的画。
正在神游天际的萧寂离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竟是叶铮从外边归来。只看了一眼，萧寂离就忍不住眼睛里透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原来是叶铮左臂夹着一捆用腰带扎起来的枯木，右手在胸前兜着一堆野果，嘴里还叼着几株绿油油的常见的止血生肌的草药。这个景象若是娇小的女子来做定是娇媚万分，但是变成叶铮这个高大的男人来做就显得有些违和了，让人见到真是止不住要发笑。
叶铮见到那双淡如秋水的眼眸中骤然氤氲起一片笑意，他自知自己先下的形状定是有些不雅观，但是被眼前这人眼含笑意的看待还是有几分羞恼的。刚想开口为自己挽回几分面子，但是微微启唇那几株草药便摇摇欲坠险些跌落地面，叶铮不得已只得狠狠地咬住草药的根茎，重重的瞪了萧寂离一眼，然后弯腰走进山洞将柴火放好。
在他转身忙碌的一瞬间，身后那人淡如梨花一般美好的唇角微微勾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弧度，浅浅的，犹如秋色里薄雾笼罩的月光。
叶铮一边将柴火架起来，一边拨弄着手中的打火石检查着是否还能点着，见到萧寂离在一旁静坐着呆呆的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出神，不免有些愤懑的对他道：“阁下有望着在下发呆的心思不如来搭一把手如何？只是生生看着岂非无趣？”
并非是萧寂离不愿帮忙，只是他心中有些异样的心思。
从前在断情崖上，向来都是他一个人默默地沿着山林去寻些木柴，然后借着月光静静的将火光点亮。他从不知这个自己重复了千百次的动作竟会盯着别人看了这么久，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
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呢。
听到叶铮略带不满的声音，萧寂离内心却没有半点不悦，慢慢的从干草之上起身蹲在叶铮的身边有条不紊的将柴火架起来。叶铮从前也曾和三两好友一起围着篝火饮酒夜话，这是第一次和一个陌生人靠的这么近，近到依稀可以感受到那人身上过于灼热的温度，近到仿佛两个人的呼吸都交融在了一起。
那个人的侧脸像是恬淡的水墨画卷一般优美，细腻的线条像是曾见过价值连城的骨瓷酒杯一般让人忍不住目光流连反复，那双眼睛隐在细密的睫羽之下，像是一片深深地湖水，澄澈如明镜。
火焰不安的悦动起来，如同将那些莫名的心思也挑逗叫醒。叶铮收回目光，深沉的盯着那明亮的火苗。
若他不是，该有多好......
萧寂离见他始终沉默不语，心下也略有不安，担心是自己惹人生厌了。思量片刻，还是迎着叶铮微微怔住的目光略一躬身，言语淡淡的听不出任何语气：“谢谢你，救了我两次。”
明明听上去是毫无情感的谢语，甚至还能莫名感觉到说话人的一丝僵硬，但是叶铮却在听到那清冷的声音的瞬间感觉心情大好，于是连忙一副热情大义的模样凑上前去拍了拍萧寂离的肩膀，嘴角扯起了潇洒不羁的笑意，口中答道：“何必如此见外，四海之内皆兄弟，你唤我一声叶大哥我便要有大哥的样子不是？”
虽然不喜他人触碰，但是眼下的情景再触怒此人也并不是明智之举，萧寂离暗暗压下心中消极的情绪，向叶铮点了点头，没有附和。
可是叶铮并没有就此放过他，而是揽着他的肩膀凑近自己的身边，附在他的耳边，语气依旧是一副调笑的样子，只是眼睛里却没有玩笑的温度。
“我救你两次，你只需回答我三个问题即可。”
话音刚落，回应他的便是秋水出鞘的声音。
叶铮用两指轻轻夹住秋水锋利的剑刃，眼睛里似有别样的神色，只是转瞬间便又消失不见。
见萧寂离神色如临大敌，不由得牵着嘴角温柔一笑，安抚道:“不必多心，我只是......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啊.....”
语焉不详，却透露着丝丝缠绵的暧昧之意。
萧寂离眼神一暗，手死死地按在秋水剑柄之上，双眼却依旧与他对视，仿佛想看透那人心中所想。可是那人却只是笑意盈盈的任他视察，目光诚挚温柔毫无恶意。
抿紧嘴唇，萧寂离眨了眨眼睛，薄唇轻启：“好。”
那双眼睛里，意外的闪过点点染了月色的涟漪。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认出身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