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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咫尺》0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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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轻漫的冬雪悄无声色地造访木叶,将窗外的景色染成一片柔和的白。走廊上空无一人,只偶尔传来雪粒拍打窗户的单调声响。
步出诊症室,樱脱下口罩,搥了搥酸软的胳膊,一脸疑惑地转头看着雏田,「怎么今夜好像特别安静?」
雏田微微一怔,掩嘴笑道﹕「樱忘了今天是平安夜吗?还好宁次哥哥不在木叶,不然平安夜妳还在医院值班,他也未免太可怜了。」
平安夜?
听雏田半调侃的语调,樱不禁一怔。习惯了一个人,她从没注意这些专属于情人的日子,更别说记住。
三个月前,她和日向宁次开始交往。暗部和医院的工作时间都不稳定,两人以一周一次的频率约会。不会像一般情侣时刻都期待着见面,也不会在门前缠绵吻别,不温不火的关系却让樱莫名地感到安心。
「宁次君下周才回来。」
以她和宁次目前的关系,真拿不准平安夜该不该在一起过,他不在,她反而松了口气。再说,宁次也不像是会跟交往对象过平安夜的人,想这些问题的她也是庸人自扰。
「我跟花火都很开心你们开始交往了,尤其想到以后可以住在一起﹗」堂兄要结婚,对象还是自己的好友,雏田自然难掩兴奋,「起初我还担心宁次哥哥不能在限期前完婚呢,他挑的戒指是不是很漂亮?」
樱顿住脚步,轻皱秀眉问道﹕「限期?」
「宁次哥哥没说过?」雏田疑惑地观察着樱的脸色,但后者的不解只是一闪而过,她便没有多想,「其实日向一族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成年男子如果二十岁还没结婚,婚事就要交给长辈安排,而宁次哥哥今年已经十九了,」说着,雏田低头灿笑起来,略带羞涩的笑靥映得樱在白炽灯下的脸有些失色,「宁次哥哥以后就要拜托樱了呢。」
正巧她话音才刚落,便有护士上前拉住樱,说是有病人情况不太对劲。少女几乎听不见护士讲述的病情,眼里只有雏田笑着跟她告别的脸,脑里回荡着她转身离去时轻快的脚步声。
一小时后,好不容易安顿好病人,经过落地玻璃窗时,她眺望着不远处的木叶大街,光彩夺目的彩灯为白茫茫的景致增添了不少生气,熙熙攘攘、双双对对的行人挤满了街道,这冰冷的季节也彷佛暖了起来。
……
两年前那人再次离开木叶,也是下雪天。她在同样的地方试图挽留他,得到的却是一个复杂至极的回眸,以及坚定地转身离去的背影。
她重重地叹了口气,年纪越大便越怕孤单,比起追在别人身后,她更想找到一个并肩同行的人。
拐过了转角处,只见黑发男子背靠在长椅上,双手环抱着自己,发丝垂落几根在颊边,闭着眼,脸上难掩疲色。
樱放轻脚步,坐到宁次身侧,细细端详着他的睡容。
万籁俱寂,规律的呼吸声在走廊上回荡着,不再有清醒时的冷峻凌厉,此刻毫无防备的他没有了超乎年龄的成熟,樱感觉从没有离他如此之近。
她动了动,不小心碰到他外衣口袋的硬物,下意识便想将它拿掉,当发现那是方形盒子,她的动作顿住了。
05
略怔了怔,她回过神来,取来一件外套轻轻盖在宁次身上。从前和他组队出任务,他的警觉性是队中最强的,如今连番动作都没让他惊醒,可见已有多天没睡好觉。
平常约会时他总是一身素净纤尘不染,如今暗部浅灰色的护甲背心上沾了些泥许泥尘,里面的衣服也是皱巴巴的,搭配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色,看起来竟然可爱多了。
似乎很累呢……是特地赶回来的吗?又是为了什么?
想起雏田的话,碧瞳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之色。
她坐在他身侧,看着窗外静谧的夜色,时间徐徐流逝,因想起某人而浮躁的心境渐渐平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宁次动了动,锐利的白瞳在接触到盖在身上的外套时微微一凝,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才发现已过了两小时。
「抱歉,我来等妳下班,却睡着了。妳坐很久了?」略显沙哑的嗓音透出疲惫。
「一会而已。」樱笑着起身,「我下班了,一起走好吗?」
时近凌晨,街上的行人散去大半。雪早停了,厚厚的积雪踩在脚下,发出咯咯的声响。
走了一会,宁次顿住脚步,「走错方向了。」
「今天让我送你回家。」樱看着宁次不敢苟同的表情,轻柔的嗓音带着些许责备之意﹕「你看起来好累,要是走着走着昏倒了怎么办?我可不想跟你在医院约会。」
宁次本欲拒绝,待看见少女眼中的坚持和担忧只好作罢,「那拜托妳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不一会便来到日向宅前。宁次道了晚安,樱一路上本担心他会掏出戒指,见他全无此意,想起雏田的话,心情略微妙,犹豫了下还是问道﹕「你……没有话想对我说吗?」
看着宁次摇头,樱又问﹕「没有东西要给我?」
「什么东西?」
「比如说你外衣口袋里的东西。还有……日向一族的成年男子要是到了二十岁还没结婚,就不能自择婚配的事。」
「是大小姐说的?」宁次极轻的皱了皱眉,「妳不用把她的话放在心上。」
「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和我说?」樱也跟着皱眉。
「那是我的问题,与妳无关。」宁次看了看天色,并没有谈下去的意欲。「很晚了,妳回去休息吧。」
樱猛地上前拉着他的衣袖,「还没说完﹗你为什么不说?」
他盯着那只握着衣角的手半晌,淡淡的道﹕「要是说了,妳会和我继续交往?」
一针见血。
遵从父母的意愿相亲,踏出了挥别过去的第一步,但要在一年内跟交往对象结婚,对她来说还是太急了。要是她早知道宁次要在二十岁以前结婚,为了不耽误他,她很有可能会选择继续相亲,而不是与他交往。
「现在我知道了。」她有些烦乱地扯了扯他的袖子。「要是我拒绝,你打算怎么办?」
「不怎么办。」
他的语气仍是一贯的冷淡,带点事不关己的味道,樱的心没来由地一紧,气忿地轻嚷﹕「你这人怎么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你就没想过反抗长辈的命令,或者私奔什么的吗?」
宁次微微一怔,浅淡的笑意从唇边溢出,「还没到要私奔的地步。放心,我应付得了。」
对方冷静过人的反应未能让樱放心下来,反而认定他无计可施,心里更是着急。
就算她不过是相亲对象,但好歹也是宁次选择的,怎么说也比被长辈摆布的强。
再说他背负如此沉重的压力,却没半分相逼之意,反而配合着她缓慢的步调走。冲着这几个月来宁次待她的好,她也无法坐看他沦为家族利益的筹码。
彼此心里都有一个忘不了的人,此刻她却有一股莫名的信心,只要和这人在一起,将来他们都会有放下过去的一天。
她吸了口气,「要是你不嫌弃,可以把戒指给我吗?」
宁次认真地打量着那双澄净的碧瞳,里面有担忧和不忍,却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微垂眸掩去心绪,沉稳的嗓音如珠玉般激荡着水漾的夜色,「背负日向这姓氏,家族名声比性命更重要。日向家从没有离婚的例子,要是嫁进来,就算貌合神离也要纠缠至死。即使这样,妳也不后悔?」
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宁次君的行情比你自己想象的要好多了,应该是我问你要不要后悔吧?」
宁次浅浅一笑,拉起她的手握在掌心里,将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