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卷六·断情缘——离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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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六
说起来，以重明之能的确位于穷奇之上，然现下的他不比洪荒时期身体、精源都在巅峰之时，寻常精怪自是不敢在他面前放肆，甚至仅是他的威息便能唬住大部分精怪了，可那穷奇能配得上重明一个‘故’字便不是好打发的，上古圣灵与凶兽早在洪荒境界之时便打得不可开交，那时真可算是两相生厌，而贵为瑞兽，重明等圣灵皆有天地为护，凶兽讨不得好去，后来众灵合力以无边法力将凶兽以法印封于万古深渊，至那时那场争斗才算是息下，而瑞兽们有些在随后的日子里跳脱了六界，不在天地；有些则归于混沌，等待下一次的苏醒；至今还存留于世的许是除了重明便再没有了吧……
陵越放下手中的古简，眉头紧锁，这几日他一直在寻找与那凶兽有关的古籍，但确实所知甚少，看这古籍最后所记，封印着凶兽的法印可是以瑞兽合力的无边法力制成，理应是不会随时间变迁而变化的，那么，怎会如此？
想到重明问穷奇的话，陵越摇摇头，就是重明亦不知道是为何，这便麻烦了，当今要说最了解凶兽的就只有瑞兽，连重明都不知道的话，可怎生是好？
未待陵越想好便听得藏书阁外有弟子传音告知他临天阁外百里屠苏与风晴雪求见，有些疑惑，但微思量了一下陵越便想了起来：想是风姑娘的伤已经好了，这次大约是来辞行的罢。心中有些不舍，却未过深，只想着如此也是好的，现下凶兽已出，而自己与重明已然得罪穷奇，天墉怕是有一场恶战了，既然屠苏已经脱了天墉且不再受煞气所扰，他便愿还这命运多有不公的师弟一份安宁。
这么想着的陵越踏上临天阁，发现除百里屠苏和风晴雪外，芙渠也在，但像是未有何交谈，三人一见陵越到了就要对他施礼。
陵越先出声免了他们的礼，都是自己的师弟师妹和相熟之人，哪里有那么多虚礼，四人略客套了几句，风晴雪便提出了自己身体已经大好，不日便会离开天墉城的事。
虽说早有准备，但在见着这个活生生的师弟后陵越仍是不舍，他看着百里屠苏尚未开口便感到身后传来一阵冷风，余光扫过，一抹鲜红已经立于他身侧，是重明。
不知为何，重明的到来让陵越方才有些不平静的心也安定了下来，他倒是奇怪为何会如此，又哪里知道那正是因为他体内拥有重明精魄的关系，不仅如此，因为上古圣灵为天生灵物，莫说只是让陵越心安，就是让他对重明产生亲近之心亦是很可能的，不过因为陵越重清修，故而未曾有此等感悟罢了。
定了心绪，陵越看向芙渠，有些询问之意，芙渠了然，点了点头，轻声道：“确是如此，凝丹长老已为风姑娘诊治过，阳炎已散，经脉亦修复如初。”
听到芙渠这么说，陵越算是放了心，对风晴雪道：“既是如此，那我就不留你们了。”顿了顿看向百里屠苏，认真对他说：“保重。”此去，怕是后会无期了。
“师兄，若是有事，你一定要告知我！我……”百里屠苏顿下，莫名地看了眼重明，然后一把抓住陵越的手腕，将他带到一边道：“我想帮你。”
陵越听到百里屠苏这么一说心中很是欣慰，他点头：“嗯。”
“师兄，你不可敷衍我，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帮你的，只要你说，我一定会回来！”百里屠苏怎会不知自家师兄的性子：“万事都不可自己一人去抗，我……”
正说着，那边重明突然轻咳一声：“陵越，有弟子过来了。”
未说完话的百里屠苏皱眉，他故意的！而这厢的陵越倒未多想，在听见重明这么说后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将视线转去了台阶处，果然就有名弟子过来了，陵越亦不好再与百里屠苏多说什么，便悄然挣了手来到那名弟子面前，接过后者递过来的传书简一看，眼中闪过讶异，但即刻就被掩了下去。
便是这一刻也叫百里屠苏看了去，他唤了一声陵越：“师兄？”
陵越抬头，对风晴雪道：“风姑娘，屠苏就交你照顾了。”
“陵越掌门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苏苏的。”
“这就好。”陵越呼了口气，才对百里屠苏道：“好了，你们去吧。”不等后者再说什么他就转头对那名传询弟子吩咐道：“送风姑娘和百里少侠下山，芙渠，你也一道去吧。”就当是，代师兄送送他。
芙渠自是知道这层意思，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是，掌门！”弟子也遵从陵越的吩咐对百里屠苏和风晴雪比了个‘请’的手势，让百里屠苏后面想问的话不得不暂时咽了下去，师兄的样子并不自然，看来是有事情发生，只是却不告知于我，罢，今日有晴雪在不便再问，过两日再打听打听应能得知了，只是师兄与那人站在一起的模样……着实让人恼怒！
可不是么，陵越吩咐完弟子就去了重明面前将传讯简交给他，百里屠苏看见的正是重明附于陵越耳边悄声说什么的画面，这让他觉得刺眼，不想再看下去，他与风晴雪随弟子引领下了山。
看着百里屠苏和风晴雪离开自己的视线，陵越神色有些凝重，方才重明道了‘穷奇’二字亦是对了自己的猜想，这种凶兽受伤，想要恢复实力最快最简单的方法便是杀戮，杀妖、杀怪、杀人！饮血啖肉，精魂、体魄皆可作为它的补给，刚才的传讯便是说山下有村庄出现了怪事，一夜之间所有活物——村民、家畜全部离奇死亡，身上未有任何伤口，但气息就是没了，神态安详，似乎是在睡梦中不知不觉就死了。
虽说没有血腥的场面，但这一夜过去一个原本热闹的村庄就变成了鬼村仍是让百姓恐慌至极，唯恐下一个就轮到自己的村庄。也是巧的，有一队天墉城出外历练的弟子们碰上了这件事，他们倒是并未住在那些个村庄中，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分，而且此事怎么看也与山灵精怪有些联系，这便去查了，结果才刚查了一户人家，几人便可确定，这些人都是被吸走精魄而死的。
他们知道这世间有许多妖怪就贪恋一些快捷简单的修炼方法，由正入邪，造成杀戮而不自知，在他们来说若是遇上这等妖怪，轻则剥去其修为，重则可当场诛杀，依这一夜吸食一庄人的骇人景象来看，这妖怕是一只大妖，非他们能力所能及的，于是便飞快传了讯息回天墉城，希望掌门定夺。
“……”陵越一时无语。
重明冷哼一声：“它倒是挑！凡间之人，一未修仙，二未问道，吃的是五谷杂粮，予它来说，凡人血肉无用，便只吸了精魄，不过那些山灵精怪的，可就不一定了。”这确实是，人间之难，再看陵越凝重的表情，重明倏然皱眉冷冷道：“穷奇失了一臂是不敢再与本座正面叫嚣的，你这天墉城在本座庇护之下亦能得清静，你还要如何？”意思便是要陵越莫管闲事了。
陵越并非听不出来重明之意，只是他却对重明道：“凶兽一出，人间大难，天墉城不可能置身事外。”
“你斗得过他？”重明怒问。
“斗不过。”陵越老实回答，却又一转：“但我会尽量去做，身为天墉城掌门，我责无旁贷。”
“责无旁贷？！呵！又是责无旁贷！好一个责无旁贷！！”重明怒极，低吼：“你以为这天下就你这一个能人了不成？！”
……天下肯定不止有我一个能人，但：“天墉城现任掌门确实仅只我一人。”
“你……！！！”陵越的话让重明一哽，那真是极想将此人的脑袋打开来看看里面都是装了些什么！
陵越见他这凶煞模样亦有所感，只是该说的还是得说，他抿了抿唇，直直看向重明还燃着怒火的眼道：“重明，你……你……”刚刚唤人的时候还挺直的目光，突然就有些闪躲。
见陵越这样，重明干脆转过身去眼不见为净，却粗着嗓子道：“说！吞吞吐吐的像是一派掌门！？”
……被堵了话的天墉城掌门突然有种微妙的矛盾感，不过现下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陵越吸了一口气道：“你，可以帮我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不大，却让重明听得格外清楚，自认识陵越便知他坚韧性子的重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刚才他听到的，的的确确是陵越求他帮他吗？这是……这是在向他示弱？突然胸口的怒火灭了，一点火苗都没留下。
而另一边，发出了请求发现对方一直没有表态的陵越心沉了沉，他亦不愿强迫重明去做什么事，便收拾了心绪准备告辞去藏书阁再看看可有治穷奇的法子，不料却听得重明哼了一声：“也罢！”
“？”
重明转过身，挑眉看着陵越：“本座对于拯救苍生毫无兴趣，苍生如何亦与本座无关，不过，本座对于到底是何人给穷奇解开的法印倒是颇为好奇，它还未告诉本座答案，本座可不喜欢半途而废。”
这言下之意便是答应了陵越，陵越看着重明，发现他凤眼尾处似带着笑意？他未说什么，只如上次一般行下一礼：“陵越多谢阁下出手，救苍生于大难之中！”
“休要说得那么大！这是‘你’欠本座的！”那个‘你’字尤其咬得重，简简单单就将这天大的人情扣到了陵越身上，而陵越则浅笑一下，他怕是历代执掌天墉城里‘负债’最多的掌门了。
“在此傻笑倒不如好好休养身体，在那凶兽面前，本座亦不敢托大，到时你必要有自保之力！”重明自是知道陵越不会袖手旁观，故而也不会说劝他呆在安全的地方，再则，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这是自然。”
“你自去好了，本座去探查一番。”说完似乎有些恼怒自己会这么说，也不管陵越有何反应便化光而去。
陵越不明所以，却也从相处中知晓重明时不时会有些小孩脾性，便也未在意，听了重明的话去后山开始自己的修习。
只是……上古圣灵要到何处去，几时会向人报备了？
……
不够！还不够！！
穷奇心中躁动不已，化为人身的他少了左臂，壮汉脸上尽是凶光，狠狠盯着那些被他吸食了精魄再无声息的精怪，就这点补给根本不够！直到现在他的左臂都只成长了一半不到，还要更多的精魄！
自他醒后便发现，现在的世间已经与洪荒时期大不相同，在那个万物修行的时代就是受伤，只要大肆杀戮，很快便能恢复修为，甚至突破自我，而现在，灵气杂乱、良莠不齐不说，数量还少得可怜！仅是失了一臂便让他陷入了这种境地，他恨！他更恨的，是断了他一臂的重明，还有那个敢忤逆他的人类！
“我要杀了你们！我一定要杀了你们！！！啊——！！！！”愤恨地大吼着，他所在的傲雪峰被震得几近开裂。
“勿急。”
突然，一把苍老的嗓音出现在近乎疯魔的穷奇脑中，他猛地一顿，片刻之间他原本狂嚣的神情中竟带上了些畏惧：“君上。”
“恢复实力，遵从本能即可。”那声音再次响起，缓慢，却如铭刻一般入了穷奇的识海。
“是。”穷奇应了声，过了好一会儿那声音不再出现，他这才放松了身体，这才发现自己竟是一身的冷汗，能带与他这么大威压的‘君上’，可不是好应付的，他怪笑一声：重明，这可是你咎由自取！
……
两日后，天墉城又接到恶讯，某一村庄再次被袭，陵越知晓再不能拖下去了，而恰在此时，重明亦回来告知他下一个将可能被穷奇‘光顾’的地方位置，陵越闻言再不耽搁，立刻御剑随重明而去。
眼前是一片诡异的景象，村上有人，却目光呆滞、四肢僵硬地动作，似乎在往一个方向聚集，陵越与重明腾空俯看，发现在这村子的某处气流很不寻常。
“它在作势。”重明提醒陵越。
“走。”说完便飞了过去，重明自然紧随而上。
果然是穷奇！
陵越惊怒，他看见穷奇化为的人身脚边横七竖八躺着不少村民，而还有些村民正在自己走来、再倒下，不用多想，那些倒下的定然是已经被吸走精魄了，如此作践人命让身为天墉城掌门的陵越实在是怒极。
但未待陵越出手，重明便已降下圣灵威压，他的威压让普通百姓并不好受，那些受了控制的人口中发出了嘶吼。
那边的穷奇在他们刚过来时就已经知道了，他表面看似毫不在乎，实则一直暗暗戒备，重明的威压一降，他立刻便在身上起了御法，倒是对他没有什么妨碍，只是那帮让他作为采补的人类就没那么好运了，个个经受不住地瘫倒在地，身体还在抽搐，陵越见后有所不忍，重明也皱了眉收了气息。
“重明。”止不住的咬牙切齿。
陵越与重明对视一眼，二人竟有了默契，重明化出焰剑，陵越则布下防御阵，将那些尚未被□□魄却失去意识的村民带入阵中，且尽力将此阵移出这地方，瑞凶相架，根本不可能保得住他们。
那穷奇似对陵越的举动并不在意，化出大锤冲着重明就扑了过去。
两刃相交，竟引得电闪雷鸣，不多会儿大雨倾泄而下，陵越顾着这边的村民，未敢丢下他们过去经历那边的恶战，他心中焦急，只能看见那一道道的雷电时不时劈下，夹杂着兽吼，还有红光忽隐忽闪，时不时的一股炎气，引得他体内也灼热起来，他有些担心重明。
约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陵越耳边传来人声：“掌门！”一队守在附近的天墉城弟子闻讯赶了过来，陵越并不想将他们卷入其中，却不料他们自己来了，此时也没时间再说什么，他看着这几名弟子，对领头的弟子道：“好好照顾这些村民，他们可能伤了神识，尽力医治。”
“是，掌门您……”那名弟子还未说完，眼前便已经不见了自家掌门的身影，再举目往那动静颇大的方向看去，一抹蓝光正疾飞而去。
“师兄，掌、掌门他那是……？”一名小弟子光是看着那骇人的景象便有些腿软了，自家掌门居然还冲着那边过去。
“别多话，遵从掌门之意，先好好照顾这些村民。”那名弟子说着便开始布置任务，现下凭他们的能力可没有帮助掌门的能力，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是。”弟子们担忧地看了看那处方向，只觉那边景象更加可怕。
掌门，请您保重！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卷六·断情缘——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