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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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杲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的，全身上下疲惫得不行。
他好像睡了很久了，连杲迷迷糊糊想到。他努力睁开眼睛，入目一片昏黄，看着眼前熟悉的帐顶，连杲努力从一片空白的大脑回忆之前发生了何事。
无果，连杲忽而听见耳边浅浅的呼吸声，转过头蓦地看见一个人影，他瞬间吓出了一身汗。
连杲咽了口口水，定睛一看，竟然是沈桦。
他坐在床边，斜倚在雕花床柱上面，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眼眸微阖，眉心紧紧蹙成一团，看起来有些担忧。内室似乎只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点着一盏灯，灯影透过纱帐打到沈桦的脸上，使得他原本清俊的五官平添了一份美感。
连杲愣愣的看着沈桦，不明白师兄怎么会坐在他的床前。而且看着很疲惫的样子。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沈桦对一直盯着他的目光若有所觉，额头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双目对视，连杲还没反应过来，沈桦则立即睁大了眼睛，心头一颗大石轰然落下。虽然亲耳听到太医说连杲无事，但看不到他睁开眼睛，沈桦心里的大石就怎么都放不下来。
“师弟，你醒了？渴不渴？饿了吗？”沈桦一叠声问道，探手摸了摸连杲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热。随即也不管连杲的回答就起身倒了一杯温热的水喂给连杲。
连杲就着沈桦的手喝了一杯水，眨眨眼睛，总算是回过神来，清清嗓子，有些不解的问道，“师兄？你怎么睡在这里？”
沈桦神色平静，之前的内疚、自责、忧虑在他睁开眼后仿佛全都消失不见了，他又变成了那个每日挂着个温和面具的少年，答道，“你受了伤，师兄不放心，便在这里照顾你。”
连杲这才想起来三人去城郊骑马回来路上遇到刺客，急急问道：“师兄你没受伤吧？太子殿下呢？”
“师兄无事，太子殿下也无事，已经平安回宫了。”沈桦见连杲首先关心自己的安危，心里有些淡淡的暖意升腾。
说着话，他把连杲扶起来，在连杲身后垫了几个厚实的毯子，让连杲可以舒服地倚在上面。
连杲放下心来，顺着沈桦的力道半坐起来，接着就又陷在了毯子里。舒服，连杲眯了眯眼。
“师兄，我没事了，让人带你去客房睡吧。”连杲打了个哈欠，对沈桦说道。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他好像睡了很久，现在怎么还这么困？想着，就不自觉念了出来，“好困……”连杲揉揉眼睛。
沈桦见连杲虽已醒来，却小脸苍白，毫无血色，精神也不太好，心里一揪一揪，难受得不得了。太医说，连杲失血过多，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
此时又见连杲强忍着睡意催促自己去睡觉，沈桦心里更加不是滋味了。
这些年，他起初虽然是把连杲当成救命恩人，但相交一段时间后，他就真的很喜欢这个表面沉稳实则古灵精怪的小师弟，也把他当成是弟弟照顾。上一世，他碍于心防，不愿与任何人接近，所以师弟的情谊他都视若不见。今世，他平日一向关心爱护的师弟竟然受伤了。
若不是与他相交，又怎么会害师弟受伤？！上一世，师弟可一直都是平平安安的。
沈桦看连杲困得睁不开眼，下一刻就要又去面见周公的样子，丢开自己错综复杂的心绪不管，赶忙阻止，“等一下再睡，先吃了药，师兄刚刚吩咐了琴棋去端，马上就端来了。”
连杲努力撑起眼皮，又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不情愿地说，“那好吧。”
“对了，师兄，我受的伤严重吗？”这才想起来自己的伤势，连杲懒懒地向沈桦问道。
“飞镖上有毒，是断血，太医已经帮师弟解毒了，但师弟你也因为失血过多，需要卧床静养一段时间。”想到连杲失血过多是因为没有及时解毒，沈桦眼里划过一丝自责，脸色也变得不好看起来。
连杲却不甚在意，“解了就好啦，当时情急，来不及打掉飞镖，我只能挡下来，不过我避开了要害哈哈……”他说着，还有些得意洋洋。
沈桦见他竟然还有些沾沾自喜，从连杲醒来一直忍下的情绪终于忍不住爆发，“谁让你挡的，你不知道万一飞镖上是剧毒，你就没命了吗！”
沈桦突然怒吼，吓了连杲一跳，他看着暴怒的沈桦，有些害怕，小声道，“万一……万一太子没命了呢……”
连杲不辩解还好，听见他竟然还敢反驳，沈桦反倒更加生气了。怒到极致，他的心情反倒平和下来了，恢复淡定说道，“太子没命又如何？何况太子也可以自保，你何必冲上去当这个英雄？”
连杲看着眼前恢复平静的师兄，明明是大逆不道的话，刚刚还害怕的连杲这会儿反倒奇异的安心了，他要是没猜错，师兄这是……担心他？
“太子受伤，师兄你是伴读，肯定会受到牵连的。”连杲低声道。
听到这话，沈桦一愣，心里开始发苦，说到底，还是为了他……
连杲这会儿睡意有些下去了，两眼睁得大大的，在朦胧的灯光下水水润润，嘴唇的颜色有些淡，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沈桦看着眼前这个少年，他全心全意为自己……
“我们在一起吧。”沈桦听见自己说道。
“……”连杲有些懵。师兄知道自己喜欢他？师兄也喜欢他？怎么可能！
“为……为什么？”连杲反应过来，脸色爆红，磕磕巴巴的问。
沈桦看着眼前这人不可置信的样子，淡淡道，“这不是师弟你想要的吗？”
“我没想要啊。”连杲下意识反驳道。
沈桦有些惊讶，不相信连杲这么喜欢他竟然不想跟他在一起，反问回去，“为何？”
“什么为何？”连杲快要被师兄给搞疯了，他脑子这会儿本来就钝钝的，师兄还一直不好好说话！
“师弟为何不肯跟师兄在一起？”沈桦反倒出奇的耐心。
“师兄你又不喜欢我，更何况你要娶亲啊。”连杲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是喜欢师兄，可是作为一个大男人，怎么为了儿女情长就毁了师兄的前程呢？”
沈桦有些哑然，但还是坚持道，“师兄可以不娶亲。”
连杲白了沈桦一眼，不理解今天晚上沈桦怎么一直不屈不挠，“那也不行，师兄你又不喜欢我，我虽然喜欢师兄，也想要和师兄白头偕老，但是携恩求报非君子所为。”顿了顿，连杲又补充道，“其实能像现在这样经常和师兄见面我就已经很开心了。”
沈桦看着眼前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大男人”，是“君子”的少年，他的肩膀依旧稚嫩，却如此明理，倒显得他自己无理取闹。
“那好吧，”沈桦勾了勾唇角，露出今晚第一个笑容，“是师兄鲁莽了。”
“就是嘛。”连杲松了口气，略垂了垂眼帘，盖住飞快划过的一抹黯然，转移话题道，“琴棋怎么还不把药端来，好让我喝了药师兄也早点休息……”
连夫人却与连大人站在门外正好听完了两人的谈话。
连杲昏迷不醒，两人都没有睡意，但沈桦守在连杲床前，两人也只好待在主院等消息。所以一听见丫鬟来报说少爷醒了，他们夫妻二人就急急忙忙过来了。
谁知走到门前还没进去就听见沈桦一声“我们在一起吧”，夫妻二人对视一眼，默契地停住了脚步，示意身后的丫鬟退下，并把周围的丫鬟也都遣开，走到门边，悄悄听起了壁角。
自家孩子喜欢一个男人，连大人最初听连夫人说起时也不是不生气，但是连杲的人生可能都已经被确定好了，他们夫妻二人实在不想这个孩子连感情也作不得主。所以夫妻二人只好装作不知情，放手随便连杲自己折腾。若是连杲真的能使得沈桦跟他在一起，他们二人倒也乐见其成。但是沈桦一直没表现出来对连杲有意，他们眼看着合适的姑娘都说了亲事，既等得十分心焦，又有些心疼儿子，还觉得即使沈桦违背心意与连杲在一起，连杲也不会开心。也是纠结的不行。
所以在听到连杲毫不犹豫的就拒绝了沈桦的心意时，他们夫妻二人本该替儿子难过，却被莫名跑出来的自豪占了上风。君子不趁人之危，不携恩求报，连杲平素虽然有些调皮，却也终究长大了，敢于承担责任了。
夫妻二人欣慰的不得了，吾家有子初长成，恨不得立刻昭告天下。然而他们必须得瞒着，还得好好的瞒着，若非必要，甚至得瞒一辈子。
听见连杲问药怎么还不来，连夫人让被红缨拦在院门口的琴棋端着药进去，夜里凉，在外面略耽搁了一小会，原本滚烫的药就变得温热了。连夫人轻轻碰触碗壁，确定药的温度正好，这才让琴棋进去，还交代琴棋不要声张他们来过。
风雨已经停歇好些时了，月亮静静地挂在夜空中，犹显静寂。
夫妻二人就着月光慢慢返回主院。听声音，连杲身体已无大碍，他们就放心了。
“夫人。”连大人突然开口。
“恩？”连夫人转头看向连大人，目光温柔如水，这么多年了，这人对自己更甚当年。
“杲儿已经有担当了。”连大人牵起连夫人的手，淡淡开口，却又有满满的骄傲和期待蕴含其中。
连夫人顺从地让连大人牵着，两个人依偎在一起，月光下的影子合二为一。
她知道连大人的意思，而且，她也开始准备了。
“妾身才跟父亲通过信，他已经让弟弟到长安了。”
连大人紧了紧握着连夫人的手，两人都没再说话。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