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一梦经年》天苍苍

11、第 11 章

　　连杲骑马到沈桦和太子殿下跟前，下马给太子行礼，“见过太子殿下。”。自从太子殿下满了十岁，当今就不再限制太子殿下出宫。这是本朝的传统，无论是天子还是储君都要时常微服出宫深入市井生活，以了解百姓需求。
　　太子一摆手让连杲免礼，眉峰扬起，斜了沈桦一眼，语气不满道，“没料到孤又会来吧？”潇洒的动作蕴含着浑然天成的贵气，即使是一身普通的绣云纹锦袍也掩盖不了。
　　沈桦含笑立在一旁，连杲站起身往沈桦边上凑了凑，笑嘻嘻的喊了声师兄。沈桦屈起手指弹了连杲的脑门一下，对太子示意已经惩罚过了。
　　连杲浑不在意的摸摸额头，面上不敢对沈桦说些什么，心里却对太子嗤之以鼻，要不是太子就快要大婚了，而且太子还挺喜欢未婚妻，他都要怀疑太子跟自己心思一样，对师兄有不轨之情。
　　太子殿下很冤枉，他只是在单纯的“心疼”自己的伴读。而且他才不喜欢这种硬邦邦的大男人，软乎乎的太子妃多可爱，上次出宫他还偷偷去看了呢。要不是这次连杲要出城，他就又可以去看软软香香的太子妃了。

　　沈桦摸摸连杲的头发，温声道，“今日天色不好，一会儿就回城。”
　　连杲点点头，要不是怕下雨把槐花打坏，他也不会今日想出城的！而且早知道还有太子殿下他就还约师兄去仙客来了！

　　沈桦怕他不开心，安抚道，“下次师兄再陪你来。”
　　连杲抬头看沈桦——虽然连小少爷不再是五短身材了，但他依旧比沈桦矮半个头——高兴道，“师兄最好了！”而且讨厌的太子殿下也不是每天都粘着师兄的！
　　太子殿下：（

　　当今最是清明，最重嫡庶之分。太子殿下出生起就被帝后共同抚养，与其他皇子公主接触不深，自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随着皇子们的年龄渐长，陆续入朝听政，太子与其他庶出皇子便开始明争暗斗。不过太子究竟是从小就被当今抱在怀里培养政治才能，十几年的学习不是其他皇子一朝一夕就可以比得过的。所以在太子殿下眼中，其他庶出皇子们苦心孤诣设计的阴谋在太子殿下眼中就像是孩童过家家。太子有时甚至觉得他动动手指就能把那些烦人的庶出弟弟碾死。

　　当今对于太子和其他皇子的明争暗斗是看在眼里的。或者说，当今故意让人在其他皇子耳边煽风点火给太子制造麻烦，就是为了锻炼太子。那些庶出皇子上蹿下跳一段时间后，发现毫无作用，太子毫发无伤，反倒是他们被折腾的不轻。经此，他们也看清了当今的态度，一个个偃旗息鼓，老老实实办差。

　　所以其实太子殿下从小到大，真正意义上的玩伴只有沈桦一人，十岁之后又多了连杲。
　　可惜太子殿下不知道这两个人也不是真正的同龄人。

　　长安城郊外有一块面积极大的旷野，三人在旷野之上酣畅淋漓的骑了一回马，眼见天色愈发阴沉就往回赶。
　　狂风骤起，黑云压城，大雨似是要马上来到。他们顶风而前，愈发吃力。
　　就在经过距城门还有五里的那片密林时，变故突生。一只冷箭猝不及防射向三人的马。
　　三人中，连杲一马当前，太子居中，沈桦殿后，是为了保护太子。连杲和沈桦都有功夫在身，自是不怕，两人从马上一跃而起，连杲轻功好，迅速移动接下了这三枝箭。沈桦则跳到太子身边挡下了随之而来的箭阵。
　　太子也有学过武，但他毕竟是一国储君，练武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所以他在意识到有刺客时，就迅速从马上跳下来躲到一边，这种情况下，他上前迎敌才是添乱。
　　不过短短几息，二十个左右的黑衣蒙面刺客从密林中跳出来挡在前方官道。此时，后方的太子暗卫终于赶到。

　　风愈发大了，太子站在一旁，即便是狂风吹得他衣袍凌乱，黑发乱舞，平日稍显单薄的少年竟在狂风中稳稳地立在原处不动分毫。他脸色冷峻，双手背在身后，拳头紧握，冷声道，“留个活的。”临危，威仪不减。心里却暗暗唾骂不止，这么大的风，张口进尘、闭口钻土，抓到主犯他非活剐了那人不可！

　　双方各据一方，连杲嘴巴紧闭，站在太子身前。太子只带了五个暗卫，三个和沈桦斩杀刺客，他和另两个护在太子身前，不让刺客近身。太子暗卫都是万里挑一的人才，放在武林上也都可以一当十，所以太子才放心的只带五个人出门。一个暗卫放了个求救的信号。彩色的烟花炸开，绚丽多彩，却无人欣赏。

　　连杲经常和沈桦切磋武功，每次都是点到为止，他却从没能探得沈桦的武功深浅。不过他师傅说沈桦的武功要比他高得多，连杲心里虽然相信齐老爷子的话，但心里仍是担心不已。
　　连杲双眼紧紧盯着沈桦，生怕他被刺客伤到。沈桦穿了一袭白衣，白袍翻飞，在阴沉沉的天空下尤为明显。不过几招，连杲就看出刺客的武功明显比不过沈桦与暗卫，看刺客一个个被解决掉，他心下稍安。

　　就在此刻，又一阵箭雨从密林中射出，直冲太子殿下而来。两个暗卫急忙上前挡住，连杲站到太子身前，神色严峻，他没料到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
　　箭雨一阵接一阵，连杲三人防备起来就有些麻烦，幸亏连杲轻功好，挡在太子面前脚步如莲，几乎看不见人影。
　　太子心知自己若是上前加入战斗会使得连杲他们更加难以防备，敌暗我明，尤其是现在藏在密林中的人数不知还有多少。眼见天色越来越黑，雷声轰隆隆响起。

　　又一波箭雨停歇，连杲站在太子身前微微喘息，目光投向沈桦那边，只见沈桦白衣上面已是血迹斑斑，但刺客也已躺下过半。只要片刻，就能分胜负。连杲看到一人在沈桦身后举起刀向下砍去，心下一紧，脚下随心意移动，竟乱了心思，离开太子半丈！
　　这时，破风声想起，连杲心下一惊回头一看，一枚飞镖直冲太子而去！连杲飞身扑过去。
　　太子亦听见破风声，他转头直视飞镖，面色平静，眸光紧锁，两个暗卫再一次被箭雨拖住，连杲远离，飞镖直直而来，太子脑中飞速运转，计算角度准备避开飞镖，来了！
　　“噗”飞镖刺进肉里的声音响起，连杲身影几欲成为虚幻，赶到太子身前，为他挡下这一毒镖。

　　沈桦结束掉一个刺客，剩下两个让暗卫围捕，转身欲支援连杲他们，正好看到连杲飞扑到太子面前挡住飞镖那一幕。
　　沈桦双目紧瞪，眼眶通红，面色瞬间变得狰狞，原本游刃有余的步法变得急促。他独自进了密林，一个暗卫见状跟了进去。

　　飞镖上似乎淬了毒，连杲有些支撑不住，身形微微一动，又急忙站稳。之前那二十个黑衣蒙面刺客只余一个活口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卸了下巴，其他已尽数斩杀。
　　这是，一声惊雷乍响，大雨瓢泼而下，连杲之前内力本就消耗过多，飞镖上的毒使得他有些脱力，大雨哗然而下，砸在他的身上，使他彻底坚持不住向后倒下，他余光里看见沈桦一身血衣从密林中出来，远处似乎有些吵嚷，放心的合上了眸子。

　　太子一把接住连杲，动作轻柔地搂住他，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的丹药给他服下，神色狠戾，对着姗姗来迟的禁军默然。
　　沈桦双拳紧握，不敢上前，前世今生的画面不断交错，几欲发狂。

　　狂风呼啸，大雨滂沱。
　　太子急匆匆把连杲抱上马车，声音嘶吼，“快进城！宣太医！”马车迅速调转方向朝城内驶去。
　　沈桦在最后一刻跳上马车。太子坐在角落里，连杲半躺在他身上，神志不清。沈桦跪在一旁，双手颤抖，伸向连杲的人中，生怕动作大些会使他的伤情加重。
　　一缕细微却还微热的呼吸轻轻拂过沈桦的手指，沈桦顿时瘫在地上。
　　活着。
　　还活着。
　　他还活着。
　　一滴泪落在血衣之上，瞬间不见了踪影。

　　连府。
　　齐老爷子追着罪魁祸首在府内一阵鸡飞狗跳之后气哼哼回自己院子喝闷酒。
　　连夫人正在暖阁做衣裳。屋内早早地燃起了灯。火苗跳动。
　　天色越来越暗，狂风渐起。红缨劝道，“夫人，天色这么暗，明天再接着做吧，怪伤眼睛。”
　　连夫人摇摇头道，“杲儿这两天不正吵吵天热，他个子今年又长了些，去年的旧衣裳已经不能穿了，今年的春衫还未做好，我先给他做一件。”

　　这时，碧玉急匆匆进来禀道，“夫人，太子他们在城外遇袭了！”
　　连夫人手一顿，神情肃然，“派人去了吗？”
　　碧玉回道，“已经有人去接应了。”继而又着急道，“夫人，少爷和太子、连二少爷能坚持住吗？”

　　连夫人未说话，放下手中的还未完成的衣服，心下总觉不安，见雷声响起，耐不住站起身来向外走，步伐急且快，声音却依旧平稳，“去派人查。”匆匆往府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