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名画》真吾君

4、起始

　　拿到了银行卡与其他机要资料后，闻潜计划着明日银行一上工，就去把些密码给改了。这儿是南方的C市，没有任何人认识他，就算留下关乎闻潜的线索，也不会有人因此猜透闻潜的身分。况且仔细想想，重生这种事是多么令人匪夷所思，就算他找个熟人向他说明自己是闻潜，恐怕对方也不会相信吧。

　　由于仍旧在意秦言的死因，所以闻潜在晚饭后去了一趟医院，周末上医院是要挂急诊的，特别贵，但闻潜不想等到明天，他怕自己的身体随时都会死去，他不想浪费这好不容易重生的机会，况且秦言也不缺钱，所以他还是赶紧去医院把事办了。

　　体检这件事初步都挺快的，但一些细项就得久点，前台的护士跟他说得等一个星期。闻潜看着秦言的初步检验，发现他这人挺健康，各项指数都蛮正常，那为何会在家猝死，还真奇怪。秦言在这家医院里留有纪录，代表不是头次来医院做检查，闻潜编个理由，请护士把过去的检验单都各印一份给他，结果发现一个共同病征，就是强度的酒精过敏。

　　这病征的人最好别喝酒，要不也只能喝一点，喝多是很危险的。秦言估计是没放在心上，才会在家不小心饮酒过量而猝死，闻潜有印象，那时散在地上的酒瓶都是很烈的酒。

　　看来他这辈子没什么喝酒的口福了，闻潜叹了口气，走出医院招出租车。他将写在纸上的地址交给司机后，开始闭目养神。虽然重生过来，但这具身体还是有许多需要适应的地方。他本想睡一觉，要司机到时叫醒他，没想到这时上衣口袋的手机响了起来。

　　担心是许翰，闻潜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可惜对方并非传来许翰的声音。

　　"唷，阿言。"

　　"郭正？"闻潜偷看了下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上头写着"郭正"两字，郭正曾出现在秦言的视频里，但声音不大一样，其实无法立即的分出来。

　　"欸，说好陪我妹的，她已经忍不下去啦。公司的事别做了，明天就到北方来吧，我要被她搞死了。"

　　"甚么东西？"闻潜开始试用比较粗鲁的口气，毕竟他现在已经是秦言。

　　"你说过要陪她看画的，她约了人了，说是明晚见面。总之我已经拜托许翰给你买机票了，你明早就过来吧。"

　　"啊？甚么？喂，等等...."闻潜还没能搞清楚状况，就被郭正挂了电话。他本想要回拨回去，岂料许翰马上就拨来了。

　　"秦哥，郭哥找你啦？"

　　"所以怎么回事？"

　　"喔，你上次说要买些画，郭哥那头已经给你找到代理商啦。据说是郭直找的呢，那小妞为情郎，还真是挺拼命的。总之和对方约的是明晚见面，郭直她只有那时有空，但说想见你想得紧，等不到下礼拜了。"

　　这个郭直应该就是郭正的妹妹，秦言的手机里头并没有和其他女人有比较亲密的讯息，看来这个郭直并非秦言的女友，但她应该非常喜欢秦言，姑且不论秦言对她有甚么想法，他闻潜现在取代了秦言，自然就能替秦言做主，真正的秦言因饮酒过量猝死，只能说郭直这辈子已没了和秦言开花结果的机会。

　　"他要我明天就出发。"想了想，闻潜还是决定不推拒这个行程，毕竟他还得熟悉秦言这个人在做些甚么，一开始就想转成自个的步调，也是操之过早，会容易失足的。

　　"你终于肯去啦？秦哥，早说你对郭直有意思，你就那么不承认。瞧你拐弯抹角的编那啥借口，我们这种俗人，哪会想买甚么画，不都是那小妞喜欢吗？"

　　"行了，把订好的机票发给我吧，明早我北上去。"闻潜挂了电话，还未到家，就收到许翰发的信息。他本要点开来看，却不小心点成了相机的前头镜，顿时自个的一张大脸被收进了相片槽底。
　　闻潜本想删掉，但手指滑着，还是没删除，想着这是一张全新的脸，拍下来也好，时时提醒自己，他已不是过去的那个闻潜了。

　　从现在开始他就是秦言，而无论过去的秦言是好是坏，他都无疑的和他生死与共了。

　　***

　　"阿言!"

　　秦言从机场出来，就看到郭正朝他招手走来。他的座车就暂停在大门右侧，不须走甚么路。郭正主动招呼，着实让秦言松下很大一口气，毕竟他现在已不是过着认识的秦言，而是重生之后的闻潜。

　　郭正是个肤色偏黑的高个子，但看他那身身材，不大像是□□劳动，更像是在健身房里练出来的。他穿着淡蓝色的衬衫及名牌牛仔裤，脚下踩着褐色硬底皮鞋，整体看起来很休闲时尚。不禁让闻潜感叹，秦言为何没受到这个朋友的影响。

　　秦言比郭正帅很多，甚至比闻潜好看，但他无论是对衣着还是装潢，都有种奇异的品味，说好听点是大气，说难听点就是俗气。像是宛若怕别人不知道他多有钱，秦言喜欢买很多夸张的饰品，手表很大，上面全部镶满了钻石，他的衬衫及西装也全是名牌，只是就是再有钱的家伙，也不可能整个衣柜里一件好搭的休闲衫都没有。秦言太过在意自己多金这件事，让一切变得有些荒腔走板，但这闻潜也是能理解的，毕竟一个白手起家，或直说是无意间致富的男人，刚踏入上流社会的圈子，多少都会对真正的有钱人有所误解，而且为担心自己不够体面，反而会过度的伪装自己。

　　闻潜忽略了这点，因此今早急着要出门时，还一时找不到能穿的衣服。最后他只好从中找件样式比较随兴的衬衫，手表也没带上，临走前被收进了保险柜里。

　　"阿言！"

　　"嗯，谢谢你专程来接我。"闻潜拿下挂在脸上的太阳眼镜，这是他前世的习惯，不喜欢太过明亮的光线。这副眼镜是他在抽屉里翻了挺久才找到的，看来秦言并不喜欢这种东西。果然，郭正打量一下他，就打趣地拍拍他的肩膀。

　　"怎么，吃错药啦？今天给人的感觉不大一样？"

　　"是不一样，往后也不一样了。"闻潜故意玩味的回答，让郭正误以为他在开玩笑，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说你帅的呢，这是要从了那丫头了？"

　　"要从了她，还得打扮自己吗？"

　　"算你狠，好歹是我妹，还给不给兄弟面子？"他搭过秦言的肩，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郭正的跑车奔驰在公路上，秦言坐在副驾，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他是没想到才重生短短一天的时间，就又回到这个北方城市来。B市，也是他从小生长的城市。

　　他看得入神，中途停红灯时，郭正耻笑他"每回来都朝窗外猛看，你若真喜欢这儿，大不了放了南方的产业来北方混呗。"

　　郭正是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师，他妹则给时装杂志当模特儿，他过去是南方人，家中开的是二级产业的加工厂，后来被别的公司给并购了，郭正正好可以孑然一身的到北方来闯闯。

　　他和秦言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也难怪他俩感情挺好。为了见郭正，闻潜花了几个小时查这些材料，昨天直到凌晨才睡下，今日倒有些睡眠不足。

　　"所以说，郭直究竟要我看甚么东西？"

　　"就是你上次提到想买名画的事，她已找到可以牵线的画商，据说是上个月在舞会上认识的，对方是这方面的名人，也不怕他卖烂货给你，要不像你这种刚要涉略的最危险，毕竟不懂好坏，一不小心就会被骗去。"

　　"是嘛......"闻潜听着应着，便又陷入了沉思。

　　真正的秦言想要买画，这点他倒不意外，因为家中也摆了许多富有艺术价值的名品，而秦言之所以收藏这些名物，可能还是将他们沦为炫富的工具，或者是真心学习，想要早日融入上流社会。郭正说的没错，秦言在这方面是个大老粗，若不谨慎选择中介，很容易就会被视为肥羊，花大钱却买了不等值的画，挂在家里，也仅有被别人看笑话的份。当然他在家的其他收藏品也是一样，只是那些古董瓶、玉镯，闻潜也不是很懂，所以他不敢乱下定论。

　　他敢谈画，自然是因为他对画有相当的理解与认识，他本想重生后便不再碰这东西，没想到，秦言生前竟做了条线把他给带回来。若这算是天意，那也只能接受了。至少值得高兴的是，现在的秦言不会被没价值的假画所骗，因为他的灵魂是闻潜，而闻潜过往的人生，就是跟许许多多的画作一起的。

　　"那个找来的中介商是谁？"

　　"喔，听说是祈然的儿子，你听过祈然吗？要不上网一查就知道了，是非常有名的画商兼名画鉴赏家，至于他儿子叫甚么来着？祈啥的？郭直有和我说呢，但我忘记了....现在接手父业，也是个杰出的画商！"

　　"祈亘。"

　　"喔对，祈亘，应该是这个名字。"郭正挠了挠头，接着有些讶异地转头看秦言。"你怎么知道？郭直和你说了？"

　　"喔...没，网络上写的，刚才查了下。"

　　"你手脚还真利落。"

　　"没什么。"

　　所幸郭正在开车，也没那闲功夫去看他查了甚么，闻潜无声的松了一口气，要不对方就会发现，他连手机屏幕的锁都没解，哪来短时间内查的网络信息？他是有些大意，才会不禁意脱口而出，因为对他而言，这一切都再熟悉不过，作为一流画商的祈然，是从小看他长大，宛若亲叔叔一样的人，而祈亘则是他最好的死党，他们一块闯荡了无数个岁月，甚至也是因为他，才会令他遇见林严....

　　而现在，重生之后才不过一天多的时间，他们却有因缘际会的要再度见面，他依旧认识祈亘、了解祈亘，但他在祈亘眼哩，却已然成为个陌生人。往后要怎么走，闻潜突然有几分恐惧，又几分兴奋起来。他有可能以秦言的身分，再度活回闻潜的人生嘛？

　　他是想过，从确认自己重生开始就想了，只是这样究竟是好是坏、是对是错，他自己也不清楚，他是闻潜，但作为闻潜的人生却不幸。

　　脑海底突然闪过一个人影，闻潜知道是甚么人，但他假装的忘去，毕竟起码他知道，要再和这人纠缠在一起，即使他已不会再为此灰心丧志，但那人定不想再在他的阴影里生活。
　　往事如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