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五和小午》落地

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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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零午睁开眼，指尖还带着泥土的腥气。
　　她从床上坐起来，打了个哈欠，客厅传来咀嚼东西的声音，听着人寒毛直竖。她顺手捞起床头的台灯，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探出头看看。
　　老五坐在椅子上啃着一只手，软骨被咀嚼的咔嚓咔嚓响，就像以前妈妈做的排骨。血顺着断手的指尖留下来，暗色的血液。
　　“零午？”
　　老五跟她招招手。
　　“你声音变了？”
　　依旧低沉，不过没有那么沙哑，没有以前那么病态，听上去很正常，人类的正常。
　　“嗯，”老五继续啃断手，“今天早上变的。”
　　零午点点头，“你家有吃的吗？”
　　“有，冰箱里。”
　　“谢啦。”
　　一打开冰箱，一大堆吃的，满满的。
　　零午不浪费，吃多少拿多少。两人一起吃。吃完了，她收拾完东西，去看老五吃东西。看着看着，觉得有点恶心，就转移了视线，趴在窗台上看窗外去了。
　　老五吃一根手臂能吃上一个小时。他并不是很饿，说不上狼吞虎咽，吃了个八分饱后开始细细啃起来，像只狗啃骨头一样啃的津津有味，一边啃，一边看零午的背影。
　　她的重心放在左脚上，右脚轻轻在左脚后踮着，左右轻晃。一只手撑着下巴，面无表情的望着地平线。
　　“零午？”他拍拍她的后背，“你在想什么？”
　　“发呆。”她靠着窗台，黑色的头发被风吹起。
　　她皱眉：“老五，你去洗个澡吧。”
　　“没洗过。”
　　“就是用水把身上洗一遍。”
　　零午在浴室里给他比划，“先洗身子，用这个浴球打泡沫，然后再洗头......”
　　她说完一句话，老五就点一次头，听的半懂。
　　“明白了没？”她问他。
　　“明白了。”
　　“那你去吧。”
　　水声响起，哗啦啦的，一个小时多才停。
　　又过了一会，老五顶着一头湿哒哒的头发出来了，围了条浴巾。
　　零午示意他转一圈，他照做了。
　　她满意的点头：“看上去挺干净的。”
　　他皮肤颜色较深，下巴上有胡茬，一双纯白的眼睛很吓人，但看久了就觉得还好。面无表情，满脸杀气，裸露出的皮肤上有很多伤疤。
　　零午闻了闻，没闻到什么异味，“挺干净，没味儿了。”
　　老五咧嘴笑了，满口尖牙。
　　毕竟不能一直围着浴巾，零午在他的衣柜里给他找衣服。她把这些衣服拿出来，一件件在他身上对，看哪件最好看。
　　老五脸长的不丑，就是看上去有点凶。身材好，挺好的，穿啥都好看。
　　零午突然发现：她是不是傻？这是他衣柜里的衣服，穿上去自然不丑。
　　以前那件全都是破洞洞的衣服被零午扔了，现在的老五穿上了干净的衣服，只要不看眼睛不张嘴和人类一模一样。零午挺开心，有种芭比娃娃被自己打扮的无比美丽的自豪感。
　　“以后吃饭的时候尽量别弄脏啦。”她叮嘱他。
　　“好。”他说。
　　零午瞟到他房间角落锁着的储物柜，好奇道：“为什么这个是锁着的？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我也好奇这里是什么。”
　　老五过去细细端详，然后伸手去扯锁。
　　一阵扭曲的声音之后，锁居然被拉扯的断裂变形！
　　果然是进化了的丧尸啊。
　　惊叹了一下，零午过去看老五把储物柜打开。
　　门一打开，里面是一大堆的枪！
　　狙击，霰弹，手枪......各种各样的。
　　老五的身子震了震，把狙击枪拿出来。
　　零午见到了他的震动，不敢随意乱动。她看着他细细端详那把狙击，纯白的眼球滚动着。
　　“怎么了？”她问。
　　老五说：“想起来一些事。”
　　“什么事？”
　　“杀人的事。我以前杀人，是为了完成任务。”他闭上眼回想，“完成任务是为了钱，一个活人五千多。”
　　“杀手？”
　　零午咂舌。
　　电影里的黑色职业出现在现实中，变成进化丧尸，就站在她旁边。
　　“对，就是这个。”老五说，“我以前是个杀手，他们叫我老狼。”
　　“老狼？那我以后叫你老狼吧。”
　　“不用，就叫老五。”
　　“好。”零午问，“这些枪我可以用吗？”
　　“可以，但尽量别用，声音大，会引丧尸。”
　　“好。”
　　零午拿了把最小的手枪，摆弄着。
　　她知道怎么开枪，虽然距离远了就打不准。不过没关系，起码近距离她可以打准。
　　作为杀手，老五枪法一定很好吧......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不过那也没太大关系。
　　“老五。”零午突然想起个问题，“你能吃人类的食物吗？”
　　“没吃过。”
　　“试试吧。”
　　零午去冰箱给他拿了个罐头，打开。
　　老五吃完了，觉得难吃，但不至于想吐，也没有不适反应。
　　老五是可以吃人类的食物的。
　　“这个罐头算难吃的，哪天带你去吃好吃的你就觉得人没那么好吃了。”零午告诉他，“真的，尤其是中国的吃的，真的很好吃。”
　　“还是人类比较好吃。”
　　“以后再看看吧。”
　　不管怎么说，都是个好兆头。

　　人一到晚上就容易想伤心事。
　　老五不需要睡觉，他在和零午相处的这星期里学会了挺多事，包括刷牙，正在洗手间研究自己的口腔构造和牙刷牙膏，零午并不是很困，她看着老五的背影，心里发堵。
　　没了，什么都没了，叔叔阿姨，父亲母亲。
　　她现在除了自己的这条命，什么都没有。
　　老五回头了，看了她一眼，过去陪她躺着，“怎么了？”
　　“想爸妈。”零午很诚实。她凝视着他全白的眼睛，“你晚上不睡觉都去干什么？”
　　“四处走走，等走够了就回来。”老五把她抱在怀里，鼻尖充斥着她头发上的洗发水味道，“感觉好点了吗？”
　　他感觉有液体浸湿他的衣服。
　　零午缩成一团，“好点了。”
　　“嗯。”
　　“我们熬夜吧。”
　　零午坐起来，抹抹眼泪。
　　屋子里很暗，零午只能大概看到老五的轮廓。她点燃了蜡烛，有点怀念丧尸爆发前有电的日子。虽然在幸存者集聚地也有电，但怎么也没以前方便。
　　“但你会困，不睡觉对身体不好。”
　　老五吹灭了蜡烛，把她按在被子里，“睡觉。”
　　“我睡不着。”
　　她装出精神的样子，让自己看上去神采奕奕。
　　老五笑了，嘴角弧度很浅，没有咧开嘴露出一口尖牙，“睡觉。”
　　零午撇撇嘴，闭上眼，不到两分钟就睡着了。
　　老五撑着头看她，模仿她的呼吸频率。
　　安稳的，轻和的。
　　他抱着她，她缩成一团，像只仓鼠。

　　她突然想起来：她不是老五的储备粮吗？怎么现在两人相处就像朋友一样啊？
　　两人一起住了大半个月了，零午猛然发现两人的关系似乎还不错。
　　说好的储备粮呢？
　　为了世界的和平和自己的安全，她开始向老五推荐人类的食物。但老五对于人类食物的印象止于恶心的罐头，零午打算带他去超市，让他见识一下零食。
　　一路上畅通无阻，想扑过来的丧尸都被老五吓回去。零午拉着他的手，带他进了超市，零食区。她给老五一个背包，自己一个背包，这次来，并不只拿零食。
　　花花绿绿的零食袋上沾了血，于是零午拿了零食柜里放的较为里面的那些，看上去干净。她凭着老久之前的记忆，拿了挺多。
　　不光拿了零食，还拿了不少别的东西。
　　老五家的扫帚断了，要拿个新的......
　　老五家，就是她家。
　　新的沐浴露洗发水，空气清新剂，绷带，新的被子和枕头，还有方便面，蜡烛......东西太多，装满了新的行李箱。
　　五个箱子，零午找了个小拖车，拖了三个箱子，剩余两个用手拖。
　　回家后，零午一屁股坐沙发上，累的直喘气。
　　“你力气太小了。”老五轻轻松松的把沉重的大箱子扛起来放桌子上，打开，开始把东西拿出来整理，“要多吃肉。”
　　“我力气已经很大了。”零午用袖子擦了一把汗，起身去洗手间洗把脸，“我才十一岁。”
　　“人类幼体，太弱。”老五遗憾地摇头，“你什么时候成年？”
　　“十八岁。还有七年。”
　　“太长了。”他皱眉。
　　“很快的。”
　　零午洗完脸出来，跟老五一起整理。
　　时间很快，非常快。
　　她在两年前还不懂，但在两年后，她真的理解了。
　　渐渐的，血腥和尸臭让她懂了很多大人口中的事情。
　　要是没有丧尸病毒这种东西该有多好。
　　“老五，你当丧尸多少时间了？”
　　“不记得。”
　　其实记不记得并不重要。
　　零午撕开一袋薯片，她记得自己以前很喜欢。“尝尝。”
　　老五慢吞吞的咀嚼起来，然后吞咽。
　　她发现着薯片并没有以前的好吃了。“你觉得怎样？”她问。
　　“好吃。”
　　老五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嘴没停。
　　“那你先吃。”零午开心的笑了，“我先整理着。”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