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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允你,少年之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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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晔出院后就住进了我的宿舍,每日都由我细心照顾。我还是在塍西小学工作,学校与宿舍很近,只要一下课,我就来看他,就像当初我们一下课就约在一起那样。我时常拿着他的手机,请他给家人打个电话,报个平安。他总是笑着说,“不要紧的,我跟我妈说出差了,她不会担心的。”
“那颜丽丽呢?她会担心你的。”
他沉默不语,只是轻轻把手机关了,我看到的他的手机就这样一直处于关机状态,也许他是在害怕,也许他是不想离开。
就这样,友晔在我的小公寓里住了下来。每天,我为他做好早餐,然后去上班。他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家,养着他的伤。
中午我给他送饭,推开门发现他不在床上,于是便大声叫唤。
我望向阳台,发现他正坐在轮椅里,在我枯萎的一地花草前,冲着我默默微笑。他的笑就如同当初我满阳台的花,开得浓艳……
“你看你,都忙得忘记给花儿浇水啦!刚才我把花儿浇了个遍,又施了肥,如果有可能,它们还会活过来的。”他笑得一脸天真。
“友晔,你不要太天真了,死去的花怎么会活过来呢!快,来吃饭吧!”我放下饭盒把他的轮椅推了过来。我为他摆好餐具正准备回房间休息,却被他用双手紧紧抓住。“俊娴,你能一直这样,在我身边好吗?”
我鼻尖一阵酸涩,“快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说完就推开他的手,走进了自己房间,我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如此爱他,却要对他如此冷淡,看他受伤却又如此心伤。
当我走出房间,友晔已用完午餐,看着那空空的碗盆我很欣慰,至少友晔的胃口是好的,身体情况也是好的,除了受伤的腿。和匆忙收拾了碗筷,便急着去上班了,没有多看他一眼。对他,我是冷淡的,我多么希望,他的腿伤早点好起来,早点回到属于他自己的地方。然而,我越冷淡,他却越温情,让我在心里为他深深地心疼。
一天早晨,我如往常一样起床,却没有听到友晔的声响。我走进他的房间,他痛苦地呻吟着。
“你怎么啦?你怎么啦?”我焦急地问。
看着他绯红的脸颊,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怎么办?腿伤还没好却发烧了。”
我找了些退烧药给他服下,看他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便想出门去上班。然而,他的手还是紧紧抓住我,不肯放松。我推开他的手,准备离去,他却不停地叫唤,“俊娴,不要走,不要走。”
我握着他的手,看他慢慢睡着,他在睡梦中嘴角微微上扬,他在梦中笑。他梦到了什么?是我吗?友晔,既然你当初没有选择回来看我,那么,如今又为何这般执着?没有我,或许你会幸福得多。我看着友晔睡梦中的脸,轻轻抽出被他紧握的手,慢慢起身,关上门,留他一人在屋内。
当我下了班回来,他却在床上哆嗦着,额头上冒着冷汗,整个人瑟瑟发抖着。我用双手抚摸他的脸,焦急地叫唤着他的名字。他微微睁开眼睛,朦胧中看到是我,便又微微地笑了。
“俊娴,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刚才做了个好可怕的梦,我梦到再也找不到你了,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好吗?”我又紧紧握住我的手,一丝都不肯松懈。
“好,好,我不会离开你。”说完我泪流满面。
如果允诺真的可以兑现,我们当初就不会离别;如果允诺真的可以兑现,我应该是从始至终都站在你身旁。可惜,我们已经离别得太久……
紧握着他冰冷手,贴着他冰冷的脸,我用自己的整个身体去温暖他的冰如寒霜,我贴近他的耳朵,轻轻告诉说道,“晔,我从来没有停止过爱你,不管你在不在我身边,满满盛在我心中的永远只有你,只可惜,我等得太久,太久,等得绝望了……”
友晔是听到我这些话的,他用最后一点点力气抚摸着我的头发,喃喃地说,“俊娴,这辈子我都不会放弃你!”
一整夜,我都是用自己的身体温暖着他的身体,好几次,我都想放开他,却总被他紧紧抱住,没有一丝可以动弹。
清晨,友晔的烧渐渐退去,也已沉沉睡去,我急忙抽身而起,为他精心准备早餐。
早餐做好,静静地摆在他面前,他依然没有舒醒,我坐在他身旁,安静地看着他,他的面容依然如此憔悴,紧锁着眉,依然如此心力交瘁。我在问自己,难道我真的能够放下你,放下这段感情吗?如果我不能放下你,那么,我将置你什么样的境地?身败名裂?亲人疏离?穷困潦倒?不,我不能这样自私,不能这样自私。我一遍又一遍地不断告诫自己。
日子一天天过去,友晔的伤也不见好转。一个周末,他迎着阳光在阳台上浇花,哼着歌曲,心情不错的样子。我轻轻走上前,靠在门沿上,静静看着他,漫天漫地的阳光洒在我身上,全身洋溢着春的温暖。
友晔转过身来,微笑着望着我,“什么时候走过来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我只是微笑着不说话,眼睛却看着他轮椅上的双腿,他也似乎发现了我在看他的腿,只是笑着也不说话。我还是说道,“友晔,已经一个多月了,你的腿伤也不见好,要不我们今天去复查一下吧!”
“不,不,不用了,总会好的,总会好的。”他急着说道。
“那要不起来训练训练吧!”我走到他身旁,扶着他,准备让他站起来。没想到没有把他扶起来,自己却扑倒在他身上。我们的双眼是如此之近地对视着,他用双手抱紧我,不顾一切地吻我。我似乎沉醉在他的被迷醉的世界里不可自拔,又似乎我们回到了从前,继续着缠绵的爱恋。终于,我清醒过来,他被我用力推开,他的轮椅撞向花架,花瓶一个个像散了架似地跌落下来,砸在了友晔身上。其中一个大花瓶重重地砸在我友晔的腿上,我连忙扑上前去看他的腿,“没事吧?没事吧?”我焦急地问道。
“没事的,可惜这些花,我精心照料了一个多月,就这么碎了,可惜!”友晔捡起地上的花瓶碎片,轻轻地摇着头,“如果一个人活在世上,活得不能遂自己的心愿,那么,不如像这些花瓶,碎了倒自在。”
我的心瑟瑟颤抖着,我是明白他的意思的,他是在恳求我,也是在“威胁”我。但我到现在才知道,他的心如今却如此坚定,坚定得让我害怕。
他的脚踝在流血,伤口并不小,鲜红的血还在汩汩流出。我赶紧找来了纱布为他包扎,我小心翼翼地问他疼不疼,他眼圈红红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所有的伤痛都不算什么!”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低下头,默默流泪,我的手却被他抓住,紧紧地抓住不肯放松。
我推开他的手,看看天,“时间不早了,我去超市买点菜,外面风大,你还是进房间休息吧!”
“今天我想跟你一起去买菜。”他一往情深地望着我。
“可是你的腿伤还没好,刚才又被花瓶砸到,而且下楼也不方便。”我努力劝他不要去。
“不要紧的,我可以用打拐仗啊!”说着便拿起拐仗像模像样地走起来。
我拿他没办法,只好让他拄着拐仗一同去菜场。来到附近的菜场,我并没有搀扶着他,菜场的熟人不少,我们靠得太近难免会引来不少口舌。我四处张望,无意间却被一辆快速驶来的电动车撞倒在地,当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友晔就飞奔到我的身旁,焦急地问道,“俊娴,没事吧?有没有受伤?”他双手把我全身轻轻抚摸了一遍,情绪激动,拐仗静静地躺在不远处。
我看着被他扔弃的拐仗,轻轻地说了声,“没事。”便在他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当我站稳,他也站稳,顿时,他觉得旁边似乎少了点什么,便连忙回过头去捡拐仗。我拉着他的手说,“既然腿都好了还要那东西干嘛!”
他低着头,朝我贼贼地笑。
我不理他,一个人径自往前走,走过菜场,还是一直走。
他跟在后面喃喃道,“不是说买菜吗?怎么没进菜场呢?”
“我现在没心情做菜!”
“哦,那我带你去个地方。”说着就拉着我的手奔跑起来,就像年少时的我们,他拉着我的手,奔跑在操场上,公园里,小河边,稻田里……
可惜,我们都不再年少。
被他牵着走,来到湖边,沿着湖静静地走,没有太多的言语,只是一直走。我没有挣脱被牵的手,只是沉默,他也沉默,看着我微笑,满足地微笑。
顿时鼻尖一阵酸涩,想说的话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整个周六我们在外面游荡了一整天,晚饭又来到了一家小餐馆,友晔叫我点菜,自己却跑了出去,说是很快就回来。
等了许久,菜都凉了,友晔才气喘吁吁地回来。
我问他去哪里了,我只是喘着气大口吃菜。
吃过晚饭,我们叫了辆人力三轮车回宿舍,此时,天空微微飘着点儿雨,俩人坐在三轮车里,享受着塍西镇独有的味道。
回到宿舍,我说累了,急着回房间休息。却又被友晔的大手拉住,“等等,俊娴。”他从衣兜里摸出一个精致的紫色小盒子,打开盒子,是一枚豆大的钻石戒指。
“嫁给我!”他把戒指戴在我左手无名指上,他们说,左手无名指通向女人的心脏,友晔是要用这颗戒指来圈住我的心吗?
戒指戴好,他用他温暖的唇亲吻我的手,我没有挣脱。
他用颤抖的唇亲吻我的额头,我的脸,我的唇。我被他抱在床上狠狠地亲吻,我没有拒绝,直到把身体全部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