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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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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嘉从练武场回来,却看到书房外面多了几个侍女,看着面熟,他想到了,是窦凌的几个丫头,他大步走进屋。
果不其然,窦凌里面,和他的两个贴身侍女秦屏和金月正聊的开心,见他回来,两个侍女先见了礼。
窦凌道:“殿下回来了?我服侍殿下净面更衣吧。”
元嘉斜睨着她淡淡道:“王妃对我还真是关怀备至。”
窦凌低头笑了笑:“只是昨夜手拙不小心修坏了殿下的眉毛,今日怕殿下还用得着我,便过来了。”
元嘉听她的意思本是不想过来的,只是为了弥补昨夜的失误才过来,不由得有点不快,哼了一声。
净面后,窦凌先把元嘉的高马尾拆开,为他梳头带上发冠,然后拾笔为他画眉。
窦凌一边为他画眉,怕秦屏和金月不熟练,一边给她们讲解,怎么样给他画的与原来相似,她俩边听便点头。
元嘉在铜镜里看着她耐心教授,毫不藏私的模样,翻了个白眼,窦凌手下一顿,扶正了他的头,双眼和他平视,仔细察看着他的眉。
元嘉看着面前那双因为凝视着他,眼中雾气散去而显得黑亮晶莹的眼睛,心不禁漏了一拍,像个被管束的稚子般乖乖地让她把控着自己的脑袋。
这厢窦凌却放开了他,“好了。”
“咳,真的好了?如果本王今日成了笑柄,就拿你是问。”
窦凌无辜道:“若不信,您就让秦屏和金月看看。”
元嘉转身,面向两个侍女:“你们觉得本王看着和平常相似么?”
被元嘉这样盯着,两个侍女脸红了,秦屏机灵:“相似,殿下瞧着比平时还要齐整。”
元嘉觉得这还是在隐晦地表示自己女气?瞪了秦屏一眼,吓得秦屏面色微微发白,对窦凌也没有好脸色。
但是上朝的时间到了,他也没空再耽搁,刚开门出去,便听见窦凌轻声安慰秦屏:“别怕,殿下只是使个性子,真正气的是我,绝不是怒了你,以后你们两个为殿下画眉时经心一些就是了。”
元嘉想了想自己的脑袋以后被固定在两个侍女手中的情景,便一阵恶寒。
他自小在军营里混,回到府里,便被母亲告诫着要洁身自好,不得混在脂粉堆里,成为膏粱纨绔,被娇滴滴的女子服侍便感到多有不便,故并不与她们有十分亲密的接触,若不是没有让亲兵在府里伺候起居的规矩,他身边是不会留下这些身娇体软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侍女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窦凌好一些,他又转身推门进去,把里面的人吓了一跳,他指了指自己的眉毛:“王妃自己的失误,难道现在要把责任推给他人不成?以后自然是你日日来为本王画眉,直到眉毛长好,这才能抹平了你的过错!”
窦凌完全想不到他竟在门口听见了她的话,还特意回头说这番话,被唬了一跳,闻罢有些呆愣地点点头。
元嘉看着她的呆萌模样,心中满意,便出门上朝去了。
窦凌还要去处理府中杂事,和她们叙了几句,便也离开了。
秦屏心情很复杂,今日见了他们夫妻俩相处,这个笨拙青涩的少年,还是对她们视而不见、冷酷无情的河间王吗?她觉得自己认识的殿下和王妃面前的不是同一人......
朝议结束,元绪将元嘉留下商议些事情,两人离得近了,元绪忍不住笑了。
“狴狸儿,几日不见,你倒是越发俊俏了。”
元嘉脸一红,想起窦凌信誓旦旦地说不叫人看出来,恨得牙痒痒。
他梗着脖子回道:“哥,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元绪为他的态度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为何要取笑你?”
元嘉这才反应过来,元绪没有看出自己的面容被修饰过,含糊过去:“额,没什么,只是被你这样说有点儿不习惯,你不是见了我总是说‘狴狸儿又壮实了’吗 ?”
元绪像是看自己养的小猪仔终于长大了般,露出老怀大慰的神情:“哥哥夸你俊俏还不高兴?”
元嘉忸怩道:“不是......咱们鲜卑人一直不讲究这个的。”
元绪叹了口气,对他说:“狴狸儿,咱们元氏鲜卑不像慕容鲜卑、匈奴他们,早早地就和汉人接触了,在晋乱之前,一直生活在草原上,是草原的霸主,你觉得如今是继续当草原的霸主好,还是当中原的皇帝好?”
“自然是当中原的皇帝,”元嘉看着元绪,“况且,草原柔然已经崛起,我们根本回不去了,中原是我们握在手中的,如何取舍还需要考虑吗?”
元绪问他:“那你还排斥向汉人学习吗?”
元嘉反问道:“像南边那群人一样彻夜清谈,吸五石散,涂脂抹粉?”
元绪看着他毫不掩饰的鄙视之情,逗他:“自然不是,且不说朝中入仕的大臣们,你的王妃不就是汉人吗,她可是如你所说的这般?”
元嘉想到窦凌,眉眼都温柔了,嘴却还硬道:“她一介女子,哪能与儿郎相提并论?而且,她不是典型的汉人女子,也不像鲜卑女人,她是个......怪人。”
元绪看他一副沉浸其中的模样,不由觉得好笑。
元嘉看元绪噙着笑意,一脸打趣,不禁面色发烫,意识到他方才的反应在元绪眼中多暧昧。
元绪看着他可爱的模样,不禁捏了捏他的脸。
元嘉忸怩地躲了躲,不习惯他哥总是把他当小孩。
元绪有些遗憾,虎头虎脑很好捏的弟弟长大了,不让捏了......
兄弟俩这样说着话,突然,元绪一阵咳嗽,元嘉忙喊人传御医,元绪用手势止住了他,缓过劲来:“老毛病了,不必兴师动众。”
元嘉看着他这副已经习惯了的样子,难受地询问道:“你每日精心调养着竟无半分效果吗?”
元绪看着弟弟担心自己的模样,心中一阵慰贴:“娘胎里带来的,哪有那么容易好,人各有命,我看开了,你也不要平添愁绪。”
元嘉看着他顺其自然的样子,心里一阵愤懑,一阵无力,一想到这毛病会有碍寿数,心头郁结。
晚上元嘉难以投入精神到公文里去,他看到窦凌专心致志,心无旁骛的样子,不由得想把自己的烦闷也传染给她,让她也不得安生。
这样想着,便走到了窦凌面前,窦凌抬脸询问地看着他。
元嘉将她手中的书拿过来,看了看封面,挑眉:“庄子?”
元嘉虽然学过汉学,但是大多还是看的儒经、史书、兵书等,对其他旁门学说很少涉及,看着《庄子》不由得感到陌生,便信手翻了翻。
这样翻着,不由得入了神。
窦凌看他眉头紧蹙,聚精会神的模样,给他让出空间来,让他在自己旁边坐下,元嘉毫无所觉地坐下了。
元嘉一口气粗略的浏览了半本书,略通大意,眼前浮现出元绪的一言一行......
他想:这就是你潜心钻研汉学的成果?什么都不想强求,连自己的命都顺应天命?
这样想着,那种无力痛心的感觉又回来了,他重重地把书往桌子上一拍。
窦凌被吓了一跳,都忘了用敬语:“怎么了?”
元嘉指着书道:“这书说什么‘顺其自然’之类的话,简直消磨人的意志!”
窦凌一看他就是从小天之骄子,追求什么没有得不到的,因为进取总是有好的反馈,所以才把进取当成人生的信念。
她不想和他深谈,因为有些事旁人没有经历过便不会有共鸣。
她只是淡淡道:“殿下,世事没有十全十美,万事莫要强求。”
元嘉没想到从窦凌这里也听到了类似的话语,从中透露出来的无可奈何地意味虽然淡,但是一样让他心痛。
“住口!”元嘉抓住她的手腕,“没有什么对本王来说是不应该的,这个世界充满了无数可能!”
窦凌没想到简单一句话,他的反应竟然这么大,她被他盯着,心神为他眼中坚定的光芒所夺,心跳漏掉了一拍。
两人都定定地看着对方,谁也不想先动打破这暧昧的氛围,就在窦凌觉得时间够久了,坦然地等待着元嘉像之前一样羞赧地转过头撇开眼时,没想到自己后脑勺突然被固定住,接着,唇上被印上重重一吻......
窦凌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挣扎了起来,可是这毫无章法地反抗悉数被元嘉化解,他铁箍一样的手掌控制着窦凌的头,吻得她面色发红,身子发软......
两人辗转缠绵了好一会儿,元嘉放开了窦凌的唇,两人都喘着气,躲闪着对方的眼神。
窦凌手脚并用的站起来,快速地理了理衣裙,只想逃离这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屋子,含糊道:“告辞了......”
元嘉看着她慌乱的身影,面色复杂,毫无形象地在地上坐了好一会儿,等身体的激动平复下去,才起身,他想着窦凌急忙逃离的样子,有些傲娇的哼了一声,平日里小把戏倒是多得很,一到......就怂的彻底!
这么晚了他也不想再叫人进来伺候,便顺手将窦凌慌乱之下落下的“罪魁祸首”—《庄子》收起来,便洗漱就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