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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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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雪她们收集了些新鲜的凤仙花,用来捣碎制作丹蔻,窦凌闲来无事,便也去跟着做。
她边捣花边想起昨日的谈话,想到元嘉说“不喜欢别人给我塞女人”,“答应过阿母,要好好照顾你”,心情不免烦乱。
映雪注意到她的异样,关切道:“王妃,可是有什么心事?”
窦凌说:“我想起《诗经》中的一句话,叫‘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映雪道:“奴婢没有读过诗,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窦凌说:“没什么,只是有感而发罢了。”
这厢主仆几人捣着凤仙花汁,突然传来林管家与秦嬷嬷求见的消息。
二人前来,立刻恭敬地表明来意,原来是奉元嘉将王府的管家大权悉数交于窦凌的。
窦凌有些惊讶,又想起元嘉昨晚的话,心头微微颤动。
她留了账簿、王府库房钥匙,为方便打理并互相监督,将库房钥匙的备份一把交给秦嬷嬷,一把交给林管家。
林管家和秦嬷嬷很快告辞。
两人明显态度恭敬了许多,尤其是秦嬷嬷眼中更是透着丝丝欣赏。
窦凌失笑,她并没有做什么,也不懂为什么元嘉会突然有如此转变,在宫中见到慕容明月时,对于争得元嘉的心,她心中甚至是有些自暴自弃的,她以为在王府树立真正的权威都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却不想元嘉会如此……
既然元嘉送了一份大礼,她自然不能毫无表示。她便差人去请元嘉来正院用午膳,也想问问他为何如此。
元嘉如约而至。
窦凌开门见山:“殿下,为何突然将管家大权交给我呢?”
元嘉有些嫌弃她的直接,不甚客气道:“王妃不喜欢吗?”
窦凌此时不在意他的坏脾气,笑吟吟道:“自然是喜欢的,只是有些受宠若惊罢了。”
元嘉看着她美丽而快活的笑颜,眼神有些局促的闪了闪:“没想到王妃这么喜爱权力,与你平时淡泊宁静的做派仿佛并不相符啊。”
窦凌看着他,坦然道:“我自小无论是受到的教养还是周围的耳濡目染,都告诉我,妻子应该做丈夫的左膀右臂,而不是被圈养起来的金丝雀,又怎能不因为殿下突如其来的尊重而欣喜呢?这意味着我是您真正的妻子了啊。”
元嘉听到“真正的妻子”一语,心中一动,但还未等他说什么,她便凝视着他接着说:“殿下还没回答,为何如此呢?”
元嘉已经不记得是第多少次被窦凌如此逼视了,因为婚约还有政治上的考量,他自小没太有与女 人接触的经验。
慕容氏是汉化程度很高的鲜卑族群,慕容明月自小是被依照世家大族的礼仪教养起来的,他们之间的交往自然是元嘉居于主导地位,至少在表面上如此。两人一直发乎情止乎礼,纯情的很。
而窦凌却三番两次地通过肢体语言占据主动性,这每每令他感到局促的同时,心中还有微微的兴奋和战栗感,他怀疑窦凌是不是故意如此,但她表现的又好像全然无辜。
元嘉移开眼睛:“本王给你,你接受就是了,何必多问。”
窦凌嘴角含着小小的得意的笑意,道:“那便多谢殿下了。”
元嘉看着她鲜活娇俏的神情,也不由得勾起唇角。
其实元嘉昨日拒绝了慕容明月纳妾的要求,晚上就这个话题聊天时也不很愉快。
当时拒绝明月的要求时,他并没有细细思量,而是下意识地觉得这样不妥便拒绝了。回来后他再一思量,突然便想明白了。
他与窦凌幼时便被赐婚,在遇到明月之前,他一直不觉得如何,可是遇到明月,与她生了情意,才惊觉自己并不是自由的,才体会到被束缚的痛苦。但是他不忍拂逆亡母遗志,也是忍痛放手,并未去求皇兄取消婚约,直到明月嫁给皇兄,两人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而既然已经放弃了,他又何苦将怨气迁怒到窦凌身上呢,他无意折磨窦凌,既然从此以后就是夫妻了,也不想和她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又何必一直为难她,让她活得不开心?
因此,他才会下意识地拒绝了明月的要求,并吩咐林管家和秦嬷嬷将管家大权交到窦凌手中,如果说,两人现在还谈不上有什么深刻的感情,那便先从正常的夫妻开始做起吧。
至于明月,在这段感情中,他对不住她,只能望以后再弥补一二。
窦凌犹豫片刻,突然道:“殿下,以后可以唤我雁雁,这是先父为我取的小字,取鸿雁凌空之意。”
元嘉听她这么说,心中一动。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想要投桃报李般:“本王的鲜卑名字叫……”
“是狴狸儿,野狐的意思。”还未等他说出,窦凌抢答道。
元嘉实在有些惊讶了:“你怎会知道这个?”
窦凌笑意盈盈:“我知道的关于殿下的事情很多,但我不告诉您是怎么知道的。”
元嘉心里有些微微的异样,他看着窦凌,嘴角几乎绽开了可以称得上是温柔的笑意。
慕容府
慕容晨星在府中不吃不喝,慕容夫人正劝着她,现在慕容氏夫妇是她与慕容明月的远亲,只是她们父母双亡,被他们抚养长大,因着慕容明月入宫去了,相处时间较短,倒是慕容晨星与慕容夫人更亲厚些。
“晨星,我知道你难过,但这样不吃不喝怎么行?”慕容夫人担心地劝解道。
“阿母,昨日我在百官面前成了一桩笑柄!堂堂前朝公主,慕容氏的嫡女,送上门去当河间王的小妾,还被拒绝了,我哪里还有脸见人,不如就此饿死!”慕容晨星歇斯底里道。
“她说,她说河间王和陛下必不会驳了她的心愿,我才信的,现在我丢尽了人,以后谁还愿意求娶,她算什么姐姐!”慕容晨星说着,眼泪流下来。
慕容夫人心疼道:“明月也不是故意的,你还要仰仗她,千万不能因此生了嫌隙,有她在,必能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慕容晨星看着慕容夫人,喃喃道:“好亲事?她从小最是争强好胜,见不得别人比她强,我原本唤作‘辰星’,因她学了汉学,知晓了‘辰’字寓意高贵,便仗着宠爱,非要父皇为我改名‘晨星’,几番央求,父皇终是答应了……此类事例不胜枚举。她自己作陛下的夫人,虽然身份高贵,又受尽宠爱,但因着没有手铸金人成功,终究礼法上只是妾室罢了,她虽不说,心中却是耿耿于怀,便也要我去作旁人的妾室……如此,我还能有什么好归宿!”
慕容夫人迟疑道:“可是咱们慕容氏一蹶不振,处处都要仰仗明月,你能有什么办法?”
慕容晨星坚定了眼神,擦干眼泪:“阿母,路都是靠人走出来的,我一定要嫁得好,过得好,您传饭吧,我要用饭。”
慕容夫人虽然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她肯吃饭了总是好事,便去传饭了。
慕容晨星想到昨夜慕容明月不痛不痒的态度,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