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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到过去 ...

  •   沈灵希从梦中醒来,抱着疼地要裂开的脑袋蜷成了一团,那种疼像是有什么要从头壳中钻出来似的,疼地她眼前一阵阵发晕,齿间紧合,虽极力压抑,仍是闷哼出来。
      “小姐,小姐,你不要吓奴婢,”烟岚焦急而急迫的声音响在了耳边,她只觉闷雷入耳,烦闷从心底直逼上来,正欲呵斥让她闭嘴,却听外厅沈刘氏也就是她娘严厉的声音。
      “卿儿,我对你虽不如希儿疼爱,但是这么多年来,却是从未亏待。那人是你引进府的,你说,你居心何在?!”说到最后,沈刘氏几乎压抑不住怒火,如果今日肖家那位公子真的救了希儿,局面只会更加复杂。如今外头谣言四起,都说沈家和肖家将结秦晋之好,肖家那位老夫人打的什么主意,她还能不知道。
      “卿儿知错,”沈卿和醇厚的声音传来,那人还是一如既往,不分辨不解释,现在想来那又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冷漠,对自己的冷漠。
      沈灵希双手抱着头,紧紧闭着眼,过去的记忆一点点浮现在脑海中,如果她没有记错,这应该是她第一次见到肖承祺的日子,仁和十九年三月初八。
      她本来和慕云汐约了去禅林寺听那位云游归来的高僧讲经,一早起来预备好好的衣裳却不知为何湿了,好不容易换好了衣裳,慕府那边又有人传话来说今日慕小姐犯了心悸去不了。气闷了一个早上,下午在自家园子里走走,不想路过假山时脚下一滑,半边身子跌进了湖,情急之下她分明抓住了旁边烟岚的衣角,却不成想还是迷迷糊糊沉进了水里。她本就不会水,落湖后自然是惊慌失措,被肖承祺所救,肖承祺风度翩翩,温柔体贴,对当时只与沈卿和相处过得沈灵希来说,简直就是最好的春心萌动对象。现在想来,处处透着蹊跷,也就是单蠢如自己一点都没看出端倪来。
      “小姐,是不是头还疼?”沈灵希的大丫鬟烟岚皱着眉头挨到床边,见她苍白着脸额上布满细密的汗,急道,“医女还在外头候着吗,快进来给小姐看看。”
      沈灵希缓缓抬眼,烟岚绣翠色的夹袄将窈窕的曲线衬得玲珑娇俏,白净地脸庞上一双上挑的丹凤眼蓄满了风情。她突然想到倒卧舟中时,桥上烟岚目光如水,落在湖面上那抹红色上,原来一切早有痕迹,只不过她一直没有看到罢了。
      “希儿,”沈刘氏顾不得继续训斥沈卿和,折身到了内里,挨到床边,抱住挣扎着坐起身来的沈灵希,急道:“我的儿,大冷的天跌入水中,可是冻坏了?”
      “娘,”沈灵希垂首掩住红透地眼眶,干涸地心仿佛重遇甘霖般,她依稀记得她嫁过去肖家一年,沈家就送了丧号来,她爹因为护送一批重要物资在渭水沉了江,她娘本就因为她执意远嫁肖家伤透了心,没过几日便随着她爹去了。但是丧号到了肖家,肖家闭门不纳,她当时处境艰难,过了很久才知道这个噩耗。
      “娘,”沈灵希紧紧握着沈刘氏的手,上一世她甚至没见到沈刘氏最后一面,脑海中只有出嫁那日,沈刘氏紧紧抿嘴,半点不喜却在她出门那一刻忍不住流泪的情景。
      “希儿不怕,娘在这里,”沈刘氏知道沈灵希怕水得很,也知她从来不喜去湖边走动,今天不知为何竟摔进了湖里,想到这里她不禁恼怒道:“烟岚,旁人不知,你伺候小姐这么多年竟也不知,都把小姐往什么地方带,你素日是知分寸的,若是不想在小姐身边当差,府里多的是去处。”
      烟岚面上一时青白交加,一句话未说先跪了下来,“奴婢知错,请夫人责罚,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让小姐受了这么大的罪,”说着泪水簌簌而下,连连磕头。
      沈灵希缩在沈刘氏怀里,眼中一点温度也无,往日烟岚这般,她早就急急跳出来为她说话,将过错往自己身上揽。毕竟这人伺候了自己十几年,在那时的她心里,烟岚不是仆,她实实在在将她当成姐姐,然而如今,她只是冷眼看着。
      “娘,”沈灵希开口,带着些软糯,这份依赖让沈刘氏很受用,“今日多亏了哥哥,如果不是他,恐怕这时大家都在看希儿笑话呢。”
      “你知道就好,娘想起来都觉得后怕,”沈刘氏拍了拍她的后背,“幸好你哥哥反应快,才没叫你失态。只是那人毕竟是卿儿带进来的,”剩下的话沈刘氏虽然没有细说,沈灵希却知道未尽之意,这事儿说起来还是因为自己。
      十一岁那年,沈灵希摔了她娘供了七八年的玉观音,当时直接吓懵了,她娘平时看起来慈和,其实比她爹严厉不知道多少,正六神无主时,烟岚说夫人一向不喜欢少爷,便让沈灵希将这件事托赖在沈卿和身上,本来是件极小的事情。沈家家大业大,一个玉观音而已,摔了十个也不怕。只是沈刘氏供这玉观音是为了求子,八年未得,本就是魔障,被沈灵希一托赖,又因为沈卿和养子的身份,这件事情在沈刘氏看来就变了味。
      沈刘氏一直觉得自己命中无子是因为沈卿和,如今玉观音一碎像是印证了她的猜测,她命人将沈卿和关在漆黑地柴房里整整关了十天,直到沈瑞海回来才放出来。沈卿和大病了一场,性情变得异常沉默,待人皆是一副冷冰冰地模样。在沈府住的十分偏远,从来不同沈家人共餐。直到他遇见慕云汐,才稍有些变化。
      “娘,女儿今次未曾蒙羞全托哥哥,”沈灵希埋在沈刘氏怀中闷闷道,语气难掩后怕,“求娘看在哥哥奋力保全希儿的份上,不要处罚哥哥。”
      沈刘氏叹了一声,有时她也觉得自己对沈卿和太过苛刻,可是这孩子跟个闷葫芦似的,倒叫人不知该如何是好。她不由想到三年前的那个观音像,这大概会成为他们之间永远的心结,她将沈灵希安置好,才转出屏风,沈卿和半个身子映着水渍,脸色略显苍白,端端正正跪着,沈刘氏肃声道:“你妹妹病中还不忘为你说情,今日若不是你,你妹妹恐怕……从今日起,你便在府中闭门思过吧。”
      “谢娘开恩,”沈卿和俯首行了礼,抬起身子想要站起来,腿早就跪的没有了知觉,一个“踉跄”就要栽倒,沈灵希的丫鬟絮儿一直在旁边看着,见他要栽倒,立时上前扶住,“大少爷,大少爷小心!”
      沈卿和眼都未抬,将絮儿扶在他胳膊上的手拂开,顿了顿转身出去了。沈研将肖承祺送走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允澜苑,外头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巴巴地将沈卿和等来了,见沈卿和缓缓步出,他连忙迎了上去,刚扶住沈卿和便觉得一股灼热透过衣衫扑出来,“少爷,你!”
      “不要张扬,回去吧,”沈卿和淡淡吩咐,语气中有一股凛然不可侵犯地冷漠和严肃,丝毫看不出高烧在身的颓然。
      沈研愤愤然想说什么,见他家少爷一副无所谓地模样,终究还是忍了这口气,小心翼翼扶他回文澜苑。
      沈刘氏在云澜苑嘱咐了一通才离开,烟岚作为沈灵希的大丫鬟自然要送到院外,沈刘氏还有一通事要吩咐。絮儿自桌上倒了一杯茶放到床边,犹豫了下轻声道:“今日少爷自湖里救了小姐,大概是受了寒,奴婢刚刚扶他的时候发现他似乎正发着烧。少爷的院子只几个男仆,恐怕伺候不周。”
      沈灵希缓缓睁开眼睛,一眼看到絮儿大胆回望着她,她记得絮儿是个极羞涩地人,在她院中一直做着二等丫鬟,不愠不火,她出嫁时絮儿并没有跟去,听说是被沈卿和留下了,心里便有了数。但是她和沈卿和本来就非亲生兄妹,这些腌渍事情自然不能发生,即便不可阻止,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发生,她半伏在枕上,淡淡道:“叫妮儿进来。”
      絮儿脸上闪过失望,应了一声,竟连茶盏也没顾得上捧,掀帘子出去了。同她错身的烟岚有些奇怪道:“絮儿去三等丫头的房里做什么?”
      沈灵希没有回答,看着那晃动不已的珠帘,还未思出个结果来,絮儿便带了妮儿进来,彼时妮儿同沈灵希一般的年岁,梳着总角,圆乎乎地脸看起来小很多,完全是个孩子的模样。沈灵希招手让她过来,妮儿欢快地应了,喜滋滋靠在床边。她是沈刘氏挑给沈灵希的,在云澜苑有好些年了,一直都没引起沈灵希的注意,但是她天性乐观而欢脱,成天乐呵呵的,却也不讨人厌。
      沈灵希转头同烟岚道:“升妮儿为二等丫鬟,这几日去少爷的院子帮忙,”说完捏了捏妮儿肉嘟嘟的脸,“你呀,少吃一点吧,都胖成什么样子了,”不知怎么,她突然眼睛热了起来,她记得最后的日子,妮儿为了节省仅剩不多的干粮,拼命喝冷水,实在饿得受不了便吃野草。其实妮儿长得很漂亮,瘦得时候一张巴掌大的脸唯见扑闪扑闪地大眼睛,脸也是瓜子脸,一个巴掌就能遮住。
      “小姐,”妮儿有些不安地唤了一声,沈灵希一怔,“妮儿真的吃的很多吗,小姐要被妮儿吃穷了吗?”
      沈灵希“噗呲”一声笑了,“不多不多,你尽管吃就好。只一点,去了少爷的院子做事情可要当心些。”
      “妮儿知道了,妮儿会的,”妮儿一副完全没放在心上的点头,沈灵希又笑了。待屋里的人都散尽了,烟岚上来为她拢了被,嗤了一句道:“小姐对少爷这是投桃报李?我可听说少爷从不爱跟奴婢腌渍,小姐的心思怕是要白费了。”
      沈灵希没有说话,烟岚心下觉得奇怪,往日小姐对大少爷嗤之以鼻,今日不知为何,本来她已经准备顺水推舟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大少爷身上,没想到小姐烧得那般糊涂了,竟为大少爷说起话来,她默了默还是道:“今日园子里,肖公子虽鲁莽了些,到底是紧张小姐落湖,一时失了分寸也是有的。肖公子第一次来咱们沈府,怎么就这么巧在湖边,小姐别忘了,他还是大少爷带进来的。小姐眼看就要及笄,正是要说亲的时候,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
      “今日,若不是你,我不会到园子里去,这般说来,连你也脱不了干系,你要我这般回禀母亲吗?”沈灵希定定看着烟岚,只见她脸上闪过慌乱又瞬间镇定下来,直挺挺跪在床头还未说话泪珠滚滚而下,“小姐,烟岚伺候小姐十二年,处处为小姐设想,小姐这般说烟岚,叫烟岚如何自处,既然小姐怀疑烟岚,便回禀了夫人去,烟岚全凭小姐夫人处置,”说着捏起帕子掖住眼角,泣不成声。
      “我若想禀了母亲,刚刚就禀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与你耍这花舌,快起来吧,我累了,你下去吧,”沈灵希面上不露声色,看不出怒了还是如何,阖上眼睛安静地躺着。烟岚揩了泪上前来将她一把秀发摘出来放在丝枕上,又放下帘子,将香瓶挪远些,熄了烛火,轻手轻脚出去了。
      夜色中,沈灵希缓缓睁开眼睛,透过薄透的屏风,隐约可见碧纱橱昏黄的灯光,内室寂静一片,微微能听到窗边呼啸的风声,看来明日又要降寒了。沈灵希将脸埋进温热的掌心里,脑海中浮现出舟中那一幕,沈卿和将她拎进小舟后,用披风兜头挡住她湿透了衣衫的身子,斗篷里似乎还残留着主人的温度,她没觉得很冷。透过斗篷的缝隙,她看着那只紧紧扣在船舷上修长玉润的手。火燎一般的热烫痛感在紧紧依附着肌肤,同她一起赴死的人好端端坐在她身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将手放在胸前,那里隐隐约约地跳动让她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回到了悲剧发生的起点,而且今日湖中的阴错阳差,她似乎还改变了事情发生的轨迹。她可以逃脱吗?这样昏昏沉沉地想了大半个夜,东方既白,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天刚亮,她便醒转过来,头仍是隐隐作痛。碧纱橱传出了鞋子踢踏地声音,尔后床帐被分开,一个清脆悦耳地女声传来,却是絮儿,絮儿担忧地扶住她道:“小姐,是不是头还疼着?后半夜烧退是退了,到底昨日受了凉,药汤在炉上煨着,待小姐用了早膳后再吃。”
      烟岚这时也从帘外头进来,一见絮儿,脸色顿时不太好看,走到茶桌上倒了杯水过来,冷笑一声道:“怎么,一大早在少爷院子外头徘徊,这会儿知道回来了,”说着捧了茶碗挨身坐过来,将絮儿挤到一边,“小姐,来喝水。”
      絮儿被烟岚挤在了一遍,局促地说不上话,兜头的红晕从脸罩到脖子。沈灵希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喉,问道:“哥哥怎么样了?”
      絮儿矮身福了福,将自己早上探听到的消息如实禀报:“少爷昨夜烧了一会便退了,大夫说将养几日便好。”
      烟岚放下茶碗,矮声道:“奴婢可听说昨日沈研将妮儿一直挡在院子外头不让进去,后来大夫来了才随大夫一起进去的。若在平日也就罢了,昨日小姐关心少爷派了妮儿去,却也被拒之门外。”
      言下之意沈灵希听得出来,她未开口,絮儿却着急道:“大少爷从来不会跟婢女腌渍这是咱们沈府都知道的事情,小姐与少爷关系如此不好,妮儿被……”
      “你给我住口!”烟岚厉声道,“少爷与小姐也是你这等贱婢能编排的,絮儿你难道忘了你是谁院子里的奴婢,即便你想攀附少爷,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人!”
      絮儿早在烟岚发难时,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她的确是忘了自己是什么人,如今在什么地方,又在什么人的面前说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小姐和少爷那般惨淡的关系,整个灵州都是知晓的,她一时情急,竟然犯了小姐如此大的忌讳,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逐出院子,无论哪一个结果,她都承受不来。她伏倒在地哭道:“奴婢该死,求小姐开恩,求小姐开恩!”
      烟岚还想说什么,撞上沈灵希冷淡的眼神,沉默了下去。沈灵希看着一直求饶地絮儿,淡淡道:“絮儿,你想去少爷的院子?”
      “奴婢不敢,请小姐开恩,”絮儿抖着声音道,整个身子伏倒在地。
      “是不敢还是不想,絮儿你想好了来回我,先下去吧,”沈灵希缓缓闭眼,太阳穴仍旧隐隐作痛,昨日她经历了冰火两重天,如今这一切仍旧是如此地不真实。
      絮儿应了一声退下,烟岚看着她离去的方向,一时摸不准沈灵希的意思,屋子里一时静寂,显得沉闷,她折身去开了窗,半晌,走回榻边问道:“小姐当真要将絮儿也送去文澜苑?咱们允澜苑跟文澜苑素无来往,昨日妮儿过去已经惹了不少闲言碎语。小姐这般往少爷院子里塞人,夫人那里要怎么交代。”
      “今日午膳让絮儿添一道藕夹,好久没吃了,”沈灵希翻了个身,一头如墨的长发散在榻边,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毫无心情跟烟岚打太极。
      烟岚坐在沈灵希一侧,见沈灵希提起藕夹,眉头略略一皱,心里好生不得劲,却先按下不提,手脚利落地为沈灵希洗漱。到了添妆的时候,沈灵希觉得胭粉的味道太大,只让点了画钿在额头,三瓣桃花状,衣裳也挑的很素色,全然不像过去的她。
      烟岚将东珠别在沈灵希鬓边,笑着道:“小姐今日气色不比以前,偏还选这浅淡的衣裳,连七彩琉璃宝玉都不用了,倒让奴婢好生不习惯。往日小姐怕胖,好久不用藕夹,今日却怎地又想吃了?”
      “只是觉得头重得很,挂太多东西沉得很,昨夜烧了一会,今日觉得口淡,许久不曾吃藕夹,想吃得紧,”沈灵希抬眼,瞧着镜中烟岚低垂地脸庞,她其实从未细细打量过烟岚,发黑肤白,凤眼鹅脸,再加上刚满十六已经玲珑有致地身材,美人无疑,无怪乎日后肖承祺会看上她。
      当肖承祺略带讽刺地告诉她烟岚早就爬上了他的床时,她断然驳斥了肖承祺,一个满嘴谎言的伪君子,一个是伺候了自己十几年的忠心奴婢。然而肖承祺也许骗了她很多事情,那是这一次却终究没有。
      内室一时寂静,便在这时,园子里的二等丫鬟蕊芳掀帘子进来,福了福道:“小姐,前头有人来传话,说是昨日下湖救小姐的肖公子来看望小姐。”
      沈灵希微微皱眉,盖因烟岚扯痛了她,她抬手按住那一缕被扯痛的头发,“烟岚,你手下也没个轻重了……”
      烟岚这才回神,竟然慌得连檀木梳子都掉了下来,“小姐,奴婢该死,”说完捡起梳子换了一把,又为沈灵希梳理了一遍垂落下来的头发。
      “怎么,你认识那位肖公子,怎么一听他的消息,便这般……”沈灵希淡淡道,手下若无其事地抚着琉璃八宝钗的坠珠,那坠珠分了四股,由金缕缠绕连接,这在灵州是最好的串珠工艺,唯有沈家才有这般能工巧匠。
      烟岚一愣,忙道:“奴婢怎么会认识他,昨日他入湖想救小姐,奴婢听人提起过罢了,奴婢只是惊讶他今日竟然会来。”
      “是吗?”沈灵希应了一声,良久,才道,“我也奇怪他为何还敢来,蕊芳,茶不需上,去回了他。”
      蕊芳低头应了,出了内室。烟岚紧紧捏着手中的梳子,勉强镇定了下来,装作漫不经心道:“小姐从来不曾这般,他是来探小姐的病的,不去恐落了待客不周的话柄?”
      “他昨日既是哥哥带进来的,照理该是来探望哥哥的,门下的仆人怕是通禀错了,”沈灵希放下珠钗,似笑非笑睨着烟岚,烟岚面色一紧,立时别开了眼。
      沈灵希移步到榻上,捧了烟岚递过来的茶盏,盏里泡得是她曾经最爱的雪菊,如今喝起来却觉得寡淡不少,她抿了一口将茶盏放在桌上,“茹心什么时候回来?”
      烟岚正在扫榻,听沈灵希突然提起茹心,不禁顿了顿,“应该快了吧,奴婢听说她娘不舍得让她再回沈府,如今正同夫人求恩典呢。”
      沈灵希没有应声,茹心是她身边的大丫鬟之一,是沈刘氏院子拨过来的,她记得上一世也是这时候茹心回家探望病重的母亲,她问了一回烟岚也是这般回答,她便没在意。后来才听说茹心在回沈府的路上被人玷了身体,虽回来还是被她娘打发了出去,后来她身边也用过不少丫鬟,都没烟岚和茹心时间久,也很不得力,这也是为什么她到肖家后孤立无援的原因。她的目光落在在内室忙碌不停的烟岚身上,目中多了一丝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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