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家子的生活》卡尔斯

4、第 4 章

　　清晨伴着第一声翠鸟鸣叫，乔慧是一如往常的起了，洗漱的时候对着跟前伺候的幺儿道：“去看看宝儿那小子醒了没，今天不用往哥哥那儿学习，就犯懒了，这时候居然还没出来。”哥哥跟着他老师往郡城去拜访一位他老师的故友，加上今天三婶带着姊妹们过来，大爷爷就放了假，让宝儿休息一天，明儿再去学习。

　　“姐儿，不如让哥儿再睡会儿，他这几天起早，累狠了。”被称作幺儿的，是十一岁少女，李嫲嫲的闺女，在八岁时候就跟着乔慧。

　　挥手让幺儿去，乔慧手上没闲着，整理身上捋起来的衣物，嘴里道：“那小子辛苦什么，别家孩子读书天蒙蒙亮就起身，他不到日头照的刺眼是不动身，夜里也是不拿书，哪里有个读书人样子。”

　　别说和刻苦的兄长比，就是大伯家的两个，也是比不了。再容忍他惫懒，哪里还能够学出来，做个体面人。“过去和宝儿说，再不动身，我去可就不客气了，让他仔细仔细身上的皮。”

　　幺儿可劝不了主意正的乔慧，“哎”应了声，将洗漱用水收拾了带走，倒了脏水，将脸盆放回原处，就去叫宝儿少爷。

　　乔慧照了镜子，没哪里不妥，便从房里出来，往娘的屋里去，除了来客，一日三餐基本是在那里用。

　　正巧乔慧到了那里，乔母正准备用餐，招呼了坐下，盛了半碗粥给她，乔母道：“不是让你多睡一会儿，你三婶到中午才到，不必这么急着去。这两天帮着看账本，写写划划的也累了你。”

　　女儿十岁，本来还小，教导管家不必这么急，但是乔母听了她嫂子的话，女儿家家早点料理家事，能担当了去是美名，哪里差错做娘的也能顾着，总比要出嫁还不知油盐酱醋茶，手忙脚乱的好。

　　其实更重要的一点是乔宝太小，等乔宝能够娶妻管家还要很长一段时间，而乔母年纪已经三十多，到五十出头可就没那么大精力，家里产业是越来越多，多一个人帮衬也好。

　　话听了去，乔母就着手教导，处理家里事情都带着女儿。乔慧倒也机灵，别看是读书不提兴趣，看帐是一把好手，待人接物也是个顶个的好，帮了乔母不少。

　　“哪里累，一月里不过几天忙的，平时花上个把时辰就行，总的还有娘把关，却是挺轻松。”笑呵呵的，乔慧对于执掌钱财，是高兴的，反正让她像官宦小姐那样雅兴吟诗作对，她是不行，所以被弟弟乔宝不止一次的说成财迷，也没有不做的念头。

　　将腌制的黄瓜等小菜搁到女儿面前，乔母夹了一点酸笋，就着粥吃了几口，拣了颗五香蛋剥：“自从你帮着娘处理这些账本，娘是松快了不少，除了你爹带了货回来要熬夜整理记账，平时是没那么忙。”

　　“能帮着娘就好，我还怕做的不好，让娘更加费心。”乔慧心里得意，面上却是极为谦虚，这模样不知道她本性的，倒要以为是个极为乖巧的姑娘。要是乔宝在场，又得小声说一句：“虚伪！”

　　“有了慧儿，娘可一点不曾费心。”

　　娘俩正说着话，门外面有了响动，紧绷着脸的乔宝是满满的被打扰了睡眠的不快，用力推开门，第一句话不是招呼，对着娘就报怨道：“娘，你快说说姐姐，这好容易有个假，姐姐也不让我睡个安稳觉。”

　　自个儿是睡得正香，抱着顺滑的小被子，就给幺儿姐姐叫醒，哀求了几句，想着向来好说话的幺儿姐姐铁定能够答应，没想到幺儿姐姐居然告诉他，如果不起来，他姐姐就来找，到时候恐怕是要动手。

　　素来知道姐姐厉害，并且是尝过手段的乔宝，心里再不愿意，也是只能从床上爬了起来，被幺儿姐姐伺候着洗漱，往这边来的时候就打定主意要对着娘告状。

　　“皮痒痒了是吧，又敢告状，再说了，让你睡到这会儿是很可以了，乔然哥可每天都早起，就连春节也不懈怠，这么多年下来还没叫过苦。”
　　指着自己旁边的位置：“坐着安生吃饭，趁着时间还早读会儿书，大爷爷让背的文章可别不做，让我知道你又不听话，我可没有乔然哥的耐心。”

　　要不是哥哥劝着，乔慧在知道宝儿为了不读书而闹腾的那些事儿，绝对是好好修理他一顿，不过被哥哥劝阻，说是动手能够治得了一时，却是不如让宝儿认识到知识的美妙，再读多一点书，就不必这么压着他，他自己也会认真。对于自己哥哥的话，乔慧还是听了，毕竟他读书多，懂得的道理也胜她一筹。

　　乔宝没有坐在姐姐旁边，他挨着娘坐了，心里打着小算盘，如果姐姐忍不住动手，娘还能护着他。

　　伸手摸了摸宝儿的总角，乔母爱怜的道：“瞧把你给吓的，你姐姐又不是大虫，吃不了你，坐她旁边去，姐弟俩好好说说话，别动不动就吵起来。”

　　瞄了姐姐一眼，乔宝直摇头：“不，我就坐这儿，娘又不是不知道，姐姐只要一言不合就会动手，最是会扭我耳朵，很疼的。”

　　“哼，瞎说什么，每次不都是还没碰到你这小子，就大声呼痛，扭你耳朵哪次红过？”乔慧也就是虚张声势，对于这个弟弟就是吓，真动起手来可不会。“赶紧吃，吃完了就回屋子里读书，等往爷爷家去的时候我去叫你。”

　　“不用，我今天可得好好玩玩，大爷爷布置的作业，我可是都做完了，就不必姐姐操心了。”说这话很是得意，乔宝昨天可是一回来就将大爷爷布置需要背诵的篇章背了，还有大字也临了，今天可是能够好好玩玩。

　　“哦，是吗，那就多临点字帖，乔然哥可是说了，你写的那些字难看极了。”

　　苦着脸，乔宝很后悔，早知道刚刚就不该多嘴，现在又多了一门作业。

　　说来也怪，对于乔慧的话，乔宝不管是嘴里多么的反驳，或是怨念嚷嚷着不做，但是每次却都是按着乔慧的话行驶。

　　或许是他知道乔慧对他是好意，让他做的事都是为了他好？

　　乔母见他们姐弟俩拌嘴结束，道：“好了，赶紧吃吧，时间不早，你们婶娘也该到了。”

　　吃了早饭，在乔慧的监督下，乔宝是临了两张字帖，收拾好文墨，在乔母的带领下，往爷爷家里去。

　　过了一座廊桥，转了一条巷子，在一座白墙黛瓦，修葺非常漂亮的院子，一路踏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往爷爷和奶奶居住的主屋去，一丛翠竹，精心布置的石头，还有一株淡粉色的月季，这会儿正盛开着。

　　还没进屋里，就听到里面说笑声，到门口，是在乔奶奶跟前伺候的王嫲嫲开口：“是二太太到了，快进去，三太太刚到，这会儿正和大太太一块儿陪着老太太说话呢。”

　　乔母笑着叫了声：“王嫲嫲好，几天没见，瞧着是又精神了。” 熨帖的话谁都爱听，王嫲嫲道：“三太太说笑，我这把老骨头半截都埋进土了，哪里精神，只陪着老太太说说话，点儿事情都做不好了。”为她掀起遮蚊虫的帘子：“进去吧，三太太。”

　　靠在黄木椅，当中坐着的是约摸五十许的老妇人，一身暗红色绸缎显得精神，头上只有一根墨绿玉簪，白白胖胖看着很和蔼，这就是乔家祖母。

　　“娘，这大夏日里可还安好，瞧着是消瘦了些。”乔母进来是先对着老妇人行礼，嘴里是关心的话。

　　跟着后面进来的乔慧和乔宝，紧跟着行礼。

　　乔奶奶摆手，面上笑容不改，呵呵回道：“好，比往常夏日还多用了饭，瞧着瘦，其实还是没有减重。”略前倾身子，对着乔宝、乔慧道：“你们这两个孩子可是好些天没往奶奶这儿来了，还挺让奶奶挂念的。”

　　乔慧道：“我是跟着娘学着管家，这刚入手，总是出差错，羞得我是没好意思出门。”并没有显摆自己在看账上的能力，她还是知道藏拙，不过当她指着自己弟弟，说起来就有些得意：“至于宝儿，是读书了，跟着乔然哥。乔然哥可是夸了，宝儿读书天赋极好，可不差他呢。”读书可是体面事，尤其是在乔家这样书香传家，更是让长辈们重视。

　　乔奶奶不管是不是信宝儿天赋有乔然好，嘴里夸赞道：“是吗，那宝儿可真聪明，将来和他哥哥一样，少年秀才、举人。”

　　听说宝儿天赋这么好，三太太这时候开口：“那可得认真读书，像乔然那孩子一样，你们三叔可是不止一次的夸赞呢。”
　　乔然少年才名，作为举人的桥傅可是很看好，也让他的儿子跟着学。
　　“怎么没叫乔然和乔兰过来，都是家里孩子。”转头看着大嫂，三太太问道，她还准备让乔然带着她儿子一起去见见他拜的老师呢。

　　乔母道：“乔然是跟着他先生往府城去了，说是拜访老友，得好几天才能回。而乔兰，是被嫂子带回了娘家，都不能来。”

　　“这样啊，乔珏该失望了，在县里可是念叨着要见见乔然，向他请教些问题呢，看来得等下次了。”三太太知道乔然外出，有些后悔带着儿子过来，觉得是浪费了儿子时间，丈夫可是准备让儿子明年的时候参加县试，积累下经验，为后年作准备。

　　觉得这话很刺耳，大太太心里不痛快，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就失望了，没见着乔然，不还有她两个儿子吗？就算是学习不如些，但也不能这么被贬低，不都是没有过县试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