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莫的青春流水账》金禹

3、办公室里的友谊

　　李莫莫终于觉得自己又落入了言情小说的俗套。
　　自从与周言认识以后，两人在电梯里偶遇的几率大大提高。
　　莫莫到达公司的时间一般徘徊在早上8点45到9点之间，莫莫粗算了一下，15分钟，电梯至少可以运送20次，要说每次都能有这1/20之一的巧合就落在他们的身上，莫莫打死都不会相信。
　　这个男人使诈。莫莫忿忿地想，他故意的，一定是。
　　倒是吴蕊，每天早上一见莫莫，就奉上一脸神秘兮兮的笑，笑得莫莫鸡皮疙瘩落了一地。莫莫特别后悔将电梯里的事情告诉了这个小丫头。
　　为了避免更多的“巧遇”，西咖隆餐厅也不幸地被莫莫列进了黑名单，于是每天中午的吃饭问题终于成为压在莫莫身上的最重的一座大山。
　　公司内部开始流行自带午餐，大部分女职员都是自己带便当，除了莫莫。莫莫不喜欢吃隔夜的饭菜，而早上又总是起得很晚，早餐都来不及吃，哪里又有时间给自己做便当。
　　幸好还有吴蕊和丁小薇。
　　丁小薇是北京人，父母都在身边，她自己不会做饭，但每天早上她妈妈都会很早起来给她准备便当。妈妈是营养师，所以准备的食物也相当讲究荤素搭配和营养调剂，而且每天花样翻新，每每想到这一点，李莫莫都会羡慕得想哭。
　　吴蕊则是早上自己准备。她本来就是个很乖的孩子，保持着良好的睡眠习惯，每天早上很早起床，有充分的时间在厨房进行打理。最让莫莫惊讶的是，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女孩，烹饪技术并不比自己差，有些方面的经验似乎还略高一筹。莫莫曾不止一次地问过吴蕊，但她只是淡淡地说不过是经常做饭而已，其他不再多谈。
　　于是每天中午，李莫莫开始跟着吴蕊和丁小薇蹭饭吃。
　　而三个人的距离也开始渐渐拉近。
　　办公室友谊的发展让李莫莫暂时忽略了电梯男事件带来的不快。尽管“巧遇”还是不断发生，而且似乎有上升趋势，后来几乎每天莫莫都可以在电梯里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带着熟悉的似笑非笑的表情。
　　李莫莫看到周言的时候还是有些恼火的，但这种情绪只存在于密闭的电梯间里，只要电梯门一打开，莫莫看到正对电梯门的办公室门口那个娇小的女孩，心情便会豁然开朗。
　　李莫莫深知这种友谊的不易和脆弱。办公室永远是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真正牢固的友谊在这里生存的几率几乎为零，所谓的友谊，只是一种表面关系维持的平和以及对彼此禁忌的刻意回避。
　　但莫莫还是很珍惜三个人之间这种刚刚建立起来的亲密关系的。其实莫莫是个很害怕孤单的人，她需要依赖别人来建立自己的安全感，也可是说，情感的不独立，让她时刻都需要外界的支持。或许她缺乏足够的自信，只有别人的认可才能让她获得更多的力量。所以，从小到大，莫莫都努力和身边的人交好，也许是从小父母给予的感情太过贫乏，才使得她不得不在外界寻找安慰。
　　终于在某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李莫莫把自己对于电梯男的猜测与疑惑讲给了吴蕊和丁小薇。时间已有一月之久，莫莫与周言仍然会在电梯里碰面，而两人之间的对话仍然停留在“你好”、“你早”的层面上，这使得莫莫之前对于某种小说情节的猜测产生了怀疑，甚至真的要开始相信一切纯属偶然了。
　　还没等莫莫讲完，吴蕊已经迫不及待地要发表意见了：“周言？上次我们吃饭认识的周言么？你们天天在电梯碰见？”
　　“不是天天，经常而已。”莫莫出声纠正。
　　“不管啦，肯定是他故意安排的，要不然就是缘分啰。啊，羡慕啊。”吴蕊一脸地向往。
　　“你羡慕啊，那这种偶遇让给你好了。”莫莫不以为然，回头看丁小薇，“小薇，你说呢？”
　　丁小薇和李莫莫同龄，也在编辑部，负责社会版新闻，她平时话不多，但莫莫觉得她对许多事情都能提出一些中肯的意见和看法。
　　丁小薇瞅着莫莫笑：“我同意吴蕊的看法，他是故意制造和你见面的机会，至于为什么没有进一步的表示，我想应该是他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吧。”
　　李莫莫终于无言了。
　　“莫莫，其实你是希望他有所表示的，是么？”
　　“啊……”莫莫抬头望着丁小薇，突然有些吞吐：“有……有么？”
　　“你生气，不一定是因为总是在电梯里碰见他，也许是因为仅仅能在电梯里见到对方而已，如果你真的讨厌他，就不会和我们来讨论这个问题了。”
　　丁小薇一边说，一边冲着吴蕊眨眼睛。旁边的小吴蕊一脸的恍然大悟。
　　李莫莫糊涂了，觉得脑袋里面似乎在拧麻花，越来越乱了。她使劲摇摇头，拍拍脑门：“算了算了，不想了。咦，对了，小薇，你不是没有谈过恋爱吗，怎么说起话来像个爱情专家一样？”
　　“呃……”丁小薇打了个马虎眼，“我在研究爱情心理学啊。”
　　李莫莫看了看她，觉得这个温柔的女孩，着实有些高深莫测。

　　自从那次讨论分析以后，李莫莫在电梯里再见到周言时，总觉得有些尴尬，还好电梯里的人很多，让莫莫很容易掩去自己的不自在。
　　每次与周言相遇，尽管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总是固定在自己身上，莫莫也会拼命压住心底的好奇和冲动，刻意不去理会。
　　李莫莫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期待还是害怕。
　　而此时的吴蕊和丁小薇，则在策划着要帮李莫莫捅开这层窗户纸。
　　两个人去了一次28楼之后，心里更加肯定周言的醉翁之意了。周言所在公司是九点半上班，而莫莫她们是九点上班，为了制造机会，提前半小时到公司，其心也就不言而喻了。
　　当吴蕊把这个情况告诉李莫莫的时候，莫莫的心情很复杂，然后突然说了句莫名奇妙的话：“怎么办？他在日企，是，是叛徒。”
　　丁小薇听了忍不住大笑：“哈哈，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莫莫，我们来帮你开启你的爱情之旅吧。”
　　这句话听得莫莫心惊肉跳。

　　两天后的早上，莫莫照例等电梯，照例很巧地看到了周言，照例小心翼翼地打招呼。然后她突然怔了怔，她看见周言身后站着两个女孩，丁小薇和吴蕊。
　　猛地想起丁小薇曾经说过的话，李莫莫顿时头大，再看见吴蕊在那里挤眉弄眼和丁小薇莫测的微笑，莫莫觉得自己都要冒冷汗了。她迅速低下头，装作没看到。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瞬，还没等莫莫反应过来，吴蕊和丁小薇已经冲了过来。其时莫莫正站在电梯右侧，旁边是周言，吴蕊两人直冲电梯门口，顺势将后面的李莫莫一拨拉，莫莫的反应本来就慢，加上吴蕊的动作有点大，害得她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眼看着就要摔倒。
　　然后就像许多爱情小说里的情节一样，她倒进了一个男人的怀里，这个男人，就是周言了。
　　“莫莫，小心。”周言的声音就响在上方。
　　李莫莫感觉自己的脸“腾”地一下着了火。她不敢回头，闷闷地说了句：“谢谢。”
　　突然意识到是靠在一个男人的臂弯里，她慌忙直起身，想要跳开。却不料，“啊”的一声，身后的人轻呼，原来莫莫一脚踩在了周言的左脚上。
　　李莫莫觉得连头发都要冒烟了，连声说“对不起”，眼睛却始终不敢看周言的脸。
　　蓦然惊觉电梯门就要关了，莫莫刚要向前冲，手臂被后面的人一把拉住：“等下一趟吧。”
　　莫莫愣住，然后看着缓缓闭上的电梯门隐住了吴蕊和丁小薇夸张的微笑。
　　莫莫始终背对着周言，一时间两人陷入尴尬。大概过了十秒钟，莫莫听见周言在身后轻轻地笑，此刻她已经略微调整好心情，脸上也不再发烧，终于回过头冲周言笑了笑。莫莫看见一双清冽但温柔的眼睛。

　　整个上午，李莫莫都有些心不在焉。
　　她觉得懊恼，自己就这么轻易要动心了么？真没原则，俗！她心里暗骂自己。
　　自从在大学时的恋情结束以后，李莫莫就下决心不再轻易碰触那个叫做爱情的东西，不再轻易掉进那个伤人伤己的陷阱。
　　要坚持住。李莫莫对自己说，随即她又摇摇头，坚持什么呢？
　　莫莫似乎已经开始习惯与周言的巧遇了，在她的脑海里，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与早晨的电梯融为一体，如果电梯里没有周言，莫莫甚至会有些失落。想到这里，李莫莫心里骂了周言一句，哼，还挺有心计！
　　吴蕊和丁小薇更加放肆，不停地在msn上做鬼脸，弄得莫莫哭笑不得。
　　李莫莫知道自己是逃不过这两个小妮子的严格审问的。
　　午饭时又免不了一次说教的洗礼。莫莫有些不服气：“你们两个小丫头，都没谈过恋爱，怎么还有资格教训我？虽然算不上身经百战，我也算有过历史的人……“
　　“切。”话还没说完，丁小薇已经是嗤之以鼻了，“你的恋爱史还好意思说，小孩儿过家家的游戏而已。”
　　“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不表明不懂爱情，不像有些人，打着恋爱的幌子，其实压根儿就是稀里糊涂，呵呵。”吴蕊更是在一边撇嘴。
　　李莫莫看看左右两个满脸不屑的家伙，仰天哀叹一声，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