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生》鬼策

6、血引

　　血引

　　陈归眼睛睁得老大，就想动手阻止酆从己。

　　酆从己手上动作不停，斜着眼看着他，陈归想起前面答应他的话，就犹豫地又往后退了一步，他想，再等一等，等一等，他没得本事救何老汉，也许眼前这个人有办法……

　　虽然现在看起去害人多过救人。

　　何老汉的伤口只流出了几滴红得发黑的血，浓稠的血液粘在皮肤上，这种情况说明何老汉的血液循环出了问题。

　　酆从己又拿出那块黑布来回地擦拭那把粘着些血迹的铜刀，直到把铜刀擦得锃亮，才施施然地把铜刀收回了他带在身边的腰包里。

　　这就完了？陈归看得正紧张呢。

　　这时，酆从己又把一张黄符纸点着了，丢进了一个装着无根水的碗里边，接着，又把一小团红线浸到水里，一头沾在何老汉伤口流出的血中，一头把红线放进了竹子被铁杆打通的小孔里，然后，他把拿过红线的手指在那碗水里面搅了搅，陈归疑惑地看着他，又记着不能出声，酆从己看着他，用嘶哑、苍老的声音说：“脏了。”

　　陈归心里“呵呵”了一声。

　　酆从己又拿出一块黑布，仔仔细细地擦干了手。陈归实在看不惯这小子的装逼样。酆从己丢开黑布，拉起陈归的手把他拖得往后退了三步，靠在了墙边，陈归的手被另外一双骨节分明的手牵着，心里不自在，就想摔开，却被紧紧抓住，陈归刚要用力，酆从己别过头贴着他的耳朵，呵着热气压低了声音说：“别说话。”

　　陈归知道这一晚上的戏肉要来了，立刻就紧张起来，也就顾不上被握住的手了。

　　他看到那根红线动了一下，起先的时候他以为是外面吹进来的风，但是很快他就发现颤动的源头在何老汉的伤口那儿，浓稠的黑血一滴一滴地像是滑动的蛇一样沿着红线从伤口流出来，慢慢地，慢慢地，向着竹孔流过去。

　　陈归头皮发麻。

　　他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地贴着墙，手上用力。那个血完全违背了物理定律的往上流着，竹子那边有了一些细微的动静，好像真有什么东西钻了进去。陈归越来越紧张，更用力地抓住手上握住的东西，却发现满是汗水的手心有些发痒，他低头一看，是酆从己轻轻抓了抓他手心。

　　这回他没管酆从己说什么，甩开了他的手，他皱着眉头看着酆从己，觉得这个人对自己的态度有点问题，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也许别人平时就是这么行事的。

　　一直等到再也没有血流出来，酆从己捻着红线的一头，绕成一团，接着把线团塞进了竹孔，然后用一张黄符纸把竹尾给封住，等一切弄好后，他把一直待在外面大气都不敢出的何建国等人喊了进来，吩咐他们把竹子抬出去，埋在了晒谷场边上一早挖好的坑洞里。

　　过没多久，一根被麻绳捆住的绳子就立了起来。

　　陈归跟着出来。

　　一群人站在屋檐下，每个人的嘴里都呵出一些些的白气，寒意渗入了人的心底。

　　何建国媳妇也不敢高声大喊了，她拿出做好的夜宵招呼人过去吃，一碗热汤下去，整个人又活了过来，陈归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些血色，这时，他听到酆从己在外头叫自己的名气，一边答应一边走了出去，刚才吃夜宵的时候就只有酆从己没过来。

　　“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去吃点东西？”陈归奇怪地问道。

　　酆从己指着那根竹子，“你看。”

　　陈归就顺着看过去，那根竹子在风中晃来晃去，风太大，竹子被压弯了腰，陈归很是担心会爆裂开来，但是每一次，竹子又弹了回去，陈归一脸茫然，微微抬起头，实在看不出酆从己是要他看什么。

　　酆从己就说：“用你另外一双眼睛看。”

　　陈归被他的话吓得跳了起来，指着他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爷爷告诉我的。”酆从己慢吞吞地说。

　　陈归皱着眉头，把酆从己盯着，“我爷爷？你到底是谁？你认识我爷爷？我爷爷怎么会把我的事告诉你？你到底想做什么？”连珠炮一样的问题砸出来。

　　酆从己做了个停止的手势，“以后我会跟你解释，现在，你先帮我看一下，这个只有你能看到……帮我个忙……”他看陈归还是不打算轻易地放弃追根究底，就又接着说：“也是帮何老汉，他可是你的病人……难道你想看死了……你也看出来了吧，他就快死了……”

　　陈归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其实很了解自己的性格，他知道自己做不出拿病人做要挟的事。陈归闭上眼睛，收敛心神，很快的，眉心就如同以往一样发起了热，他睁开眼，先没有去看那根竹子而是看向了酆从己。

　　酆从己身上没有任何的气，红气也没得。

　　陈归吃惊地看着他，他还从来没见过这种情况。他忍不住想问问酆从己，酆从己却手指着竹子，陈归知道他的意思了，就往竹子看去。

　　竹子黑气滚滚。

　　翻滚的黑气中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它发出单调枯燥的“赫赫”声，就是这个声音，却比人的惨叫声还要让人痛苦难耐，陈归捧着头，觉得自己的头好像被人用重锤敲打，他快受不了了。

　　旁边的酆从己拿出一张黄符纸，往风中一扔，黄符纸顺着风被吹到了黑气里面，那个人影就扑向了黄符纸，黑气翻涌，它被黄符纸吸进去了，好像承受不住人影的重量似的，黄符纸直直地掉在了地上。

　　而与此同时，酆从己口中念念有词，向着竹子的方向张开手臂，沸水一样翻腾的黑气如同百川归流一样冲进了酆从己的身体，酆从己闷哼一声，眉头紧皱，显然这让他很难受，然而他却毫不退缩，反而挺直着身体又往前走了一步。

　　眼前这个人就是个疯子。

　　陈归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酆从己这是不要命了吗？身体里汇聚了这么多病气，大半可能是会当场暴毙的。很快，黑气就全部没入了酆从己的身体，酆从己脸色青黑，像极了港台片里的僵尸，他捂着胸口，断断续续地说：“快把，把那张黄符纸，捡，捡回来。”

　　陈归拖着脚步把黄符纸捡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