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这是我的战争》君君子寻

31、第 31 章

　　姑姑亲启。
　　侄非，今身处秦宫，遇小圣贤庄故人，多有照应。咸阳比之新郑，政治中心，百家争鸣。侄儿深知自身才疏学浅，必博览群书，精进修为。秦王政事必躬亲，雄才大略，比之吾王，侄儿颇为敬佩。
　　姑姑亲启。
　　中秋佳节，秦宫大摆筵席。侄儿不甚荣幸，邀约其中。秦国风俗，莺歌燕语，略有一番风味。欢声笑语间，侄儿身在异国只觉更加孤寂。举头望月，思念故里。不知姑姑是否身体安康？莲儿可还胡闹？卫庄兄前程是否光明？紫女姑娘所营是否武运昌隆？
　　姑姑亲启。
　　展信佳。时值秋末，已为临冬，需御寒。此前信中提及秦国秋栗，侄儿深知莲儿口馋，故已差人送回韩国。届时姑姑可问紫女姑娘要即可。
　　姑姑亲启。
　　见信如唔。侄儿抵达秦国已半年有余，容纳其中，不成问题。却不知何时才有机会回国探望。哎……
　　韩非寄给她的信有多少？五封？十封？二十封？绝对不止！
　　清和看着这整整一沓的信件被完好无损地整理在一个盒子里时，心中的悲凉感不亚于年初得知韩非去世之时。
　　而这些信件，出现的地点，是赵高的书房。
　　在书房里找到信件实属意外，但若说同赵高一丝关系都没有，清和是不信的。
　　一方是她的亲侄子，一方是她的夫君。
　　清和没办法当做视而不见，更何况她已经决定要和赵高好好谈谈。
　　晚膳过后，清和随赵高进了书房。
　　赵高正要开口，清和已经先发制人将那装着韩非信件的盒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赵高垂了垂眼，兀自有些心虚，却仍是带着笑望着清和。
　　眼神纯粹的让清和甚至有一丝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这么直接，对面这人好歹是自己夫君，是以后要相互扶持走一生的人。
　　被赵高这么直直地盯着，清和不免也撇开了视线，态度也放软了不少。
　　“清和只是想问问夫君，为何我们府上，会有韩非侄儿曾寄与我的书信？”
　　“到冬月，我已经收不到他的信了，哪曾想，原来是夫君扣下来了。”
　　赵高将身子往后一倚，靠在椅背上，抬着下巴与清和对视，“清和想要为夫一个解释？”
　　清和点头，“不错。”
　　“只是公子得知为夫曾与夫人相识，故将信件交于我保管而已。”
　　“不，你说错了。”清和摇了摇头，低头掩盖住自己眼中的失望，“韩非从不做无用功之事。寄不出去的信件，他怕也是不会写吧。”
　　被清和一言揭发，赵高倒是始料未及。他无声地叹了口气道，“夫人非要知道真相吗。”
　　“是。”来自清和坚定的回答。
　　赵高微微抿着嘴角，心情不大好的样子。他低着头将盒子中的信件倒在书桌上，接着，从中挑拣了两封出来递到了清和的面前。
　　清和不明所以地接过信封，问他，“何用？”
　　赵高答道，“信中字迹，夫人可对比一番。”
　　赵高这么一说，清和心中也有了一二。忙把两张信纸翻出来，仔细的将一个字一个字都对过去，却没有发现自己心中隐藏的那个问题。
　　赵高会那么说，难道不是因为这两封信的字迹不一样？可是……
　　韩非的字迹，清和非常熟，但这对比下来却没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清和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疑惑地抬头看了看赵高又看了看信纸，踌躇了几次后问道，“不知夫君想让清和看什么？”
　　“看出差异了吗？”
　　清和摇了摇头，“并未。”
　　赵高点了下头，接着将视线放在了清和的右手上，“夫人右手那封，是我临的。”
　　赵高说着，清和下意识地抬起了右手。她又将两封信的字迹对比了一番竟仍是得不出结果来。
　　清和一方面感叹赵高的本事，一方面又疑惑他所作为何。她将两封信悉数放下，“不知夫君可否开门见山？”
　　“自然。”赵高难看地扯了扯嘴角，将盒子中的信封分成两堆。其中一堆只有稀疏的三封，而其中一堆则占了大多数。
　　清和明白了赵高的意思，这盒子中的信件，大多，都是赵高临摹韩非的字迹而成的。
　　可赵高为什么要这么做？
　　接下来，赵高就给清和解释了原因。
　　“夫人只知公子是去年年初前遇害，殊不知秋露初达，他便进了天牢。”
　　“……”清和颤抖着嘴唇，久久说不出话来。她只觉得来到秦国之后的每一刻，都有冲击她世界观的事情发生。
　　原来韩非到秦国不过几个月，便被打入大牢了么。他竟是和卫庄一样，都饱受艰难，清和想想都觉得可怕。
　　然而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如卫庄那般坚韧的性子，能强撑几个月，已是枉然。
　　“我竟是过了那么久……才收到他的消息。”话语间，清和已潸然泪下。
　　赵高最看不得清和哭泣，忙绕过桌子将人抱进怀里。清和轻柔的身子几乎就要倒在他的身上，好在被赵高搂着腰勉强扶住。她抓着赵高胸前的衣襟埋进胸膛，低低的哭喊声也在赵高的怀里放纵出来。
　　“我这个姑姑，当的真没用。”
　　“看孩子们受苦受难却什么都做不了。”
　　“可明明，是该我护着他们的才是啊！”
　　赵高轻轻拍着清和的背安慰着，他倒是觉得这样的清和是最好的，她若是有用一些，那么到现在他恐怕还没把她娶回来。
　　“夫人便继续听为夫说下去吧。”
　　清和的身子僵了僵，半响赵高才感觉到他的夫人如做了什么决定一般坚定地点了下头，他这才再次开口。
　　“公子在牢中处境堪忧，为夫曾去看望且得知公子只要一个心愿。只要为夫按时向韩国报安即可。其信所言皆是公子口述。可……”赵高为难地张了张嘴，“为夫也只能做做样子罢了，若是让公子信件留出流出，恐怕公子的死期会更快。”
　　赵高说完许久，清和都没有动作。她愣愣地站在远处，低着头，梨花带雨的脸绷着唇，看起来在思考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哭是不哭了，但看起来更令赵高担忧。
　　清和的脑子转的飞快。
　　韩非毕竟是韩国公子，且不说当时韩国还未亡，就是她这个亡国公主被打发的结果也就是下嫁奴才而已。可韩非却是打入大牢？
　　究竟是何种罪责，会让一个异国公子沦为阶下囚？
　　清和相信，韩非明大理，身处异国更是如履薄冰，绝不会做那些对自己无益之事。
　　除非，遭贼人陷害。
　　而这个人，同赵高一样，现今还在秦国的朝政上。
　　清和抬头，退出了赵高的怀抱。她的双眼澄澈清明，再无先前迷枉。赵高有些感慨，又有丝失落。若是能再依赖些他的话，他会更满足的。
　　清和道，“清和有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
　　“夫人请说。”
　　“清和想查出真凶。”
　　清和根本没说想查什么，但赵高已是知晓了他的心思。
　　赵高看着她，生怕她听不清一样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个名字，“李斯。”
　　“……？”清和诧异地抬起了头，似是不相信赵高会直接将人透露给他一样，半张着嘴又问了一遍，“李斯？”
　　这个名字，清和像是听说过。
　　赵高解释道，“公子在小圣贤庄时的同门师弟。”
　　“……”清和仍是犹豫地望着他。
　　赵高淡笑着道，“此事，圣女也知晓一二。若夫人不信，可择机出府询问。”
　　“不，我相信你。我只是……”清和摇了摇头，说着又望向赵高，直直地盯着他看，“你就不怕我对他动手？若是被我牵连，你的地位官爵，可都……”
　　赵高回望着清和莞尔一笑，“只要夫人喜欢。”
　　清和抿了抿嘴刚刚止住的眼泪眼看又要流下，手一伸，抱住了赵高。泪珠恰好滴在他的肩膀上。
　　她吸着鼻子同他说，“可你这么做，是帮着外国，背叛秦国啊。”
　　赵高抚了抚她的头，勾着小指将青丝从头梳到尾，“只要夫人不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