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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二、规矩 ...

  •   天气晴好,只羽很快趴在南柯腿上睡着了。南柯怕她着凉,但又不忍将她叫醒,只好大致算着时间让她睡会儿,解了困乏劲儿再让她起来。逸阳交代过的,只羽必须回魂归里去。
      近日只羽偏爱逛街,每次必定要去一家商铺,因为那里有一盏非常昂贵的走马灯,放置漆黑的屋内,点亮呈现的是星空般的景象。只羽每次都带南柯去那里观看,她非常想要,可惜在她征得逸阳同意后再去时,掌柜告诉她那盏灯已属于他人,不过暂时寄存在他店里罢了。
      不管买家为何不将货物提走,反正只羽三天两头就跑去欣赏。魂归里最不缺的就是钱,可惜只羽缺了与它的缘分。
      那天下山,只羽又拉着南柯去看灯,结果掌柜告诉她灯已被人取走,她再看不见了。就为此事,只羽跟逸阳怄气怄得饭都吃不下,然而还不到半夜她就饿得不行,只有南柯偷偷去厨房弄了些吃的给她。她边吃边笑,现在逸阳成了敌人,只有南柯对她好。
      南柯看她吃着白胖胖的馒头,给她夹了些菜在碗里,不屑地说:“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心思真不好懂。”
      “不要说得自己像个大妈啊!”说着,只羽揪了一块馒头,沾了酱喂到南柯嘴边。“我又没讲错,本来嘛,要不是逸阳最初不让买,那灯至于成了别人的?”
      南柯张嘴,只羽将馒头又送了送,南柯正要接住,那馒头却随着只羽的手被放进了只羽嘴里。看着对面那吃馒头都吃的如此调皮的人,南柯顿时无语,捂着额头说:“你们这些小姑娘的心思真不好懂。”
       
      次日,只羽一如既往到桃源境见雇主,南柯则还是坐在她身后陪伴。到最后一个进来之前,她还与南柯说午后要去那商铺问问掌柜,看能否问到那盏灯的买主,然后再出更高价将灯买回来。她自己说完,南柯正要点头,最后那位雇主就来了。
      来人是一位看来有些权势且儒雅的男子,他身旁的仆人手中抱着一只高匣子。那人来了尚未谈及自己要杀谁,开口便说这单生意只有只羽能接。
      只羽也不诧异,因为近两年会开口指定要只羽接单的雇主都知道他们的事只有只羽能办成。当然,南柯除外。
      此时魂归里的仆人端来客人用的茶水,只羽请他饮用,便道:“这位官人既然说的了这话,就该知道我接生意的规矩。”
      “当然。”那人对自家仆人招手,仆人便将手中匣子抱到只羽面前。
      只羽毫无城府,见了那匣子就想打开,正要动手,南柯却出声制止。
      “还是我来吧。”南柯使只羽退到一旁,自己小心打开匣子。倘若里面有什么暗算人的机关,她来开启当然比只羽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安全。她开到一半,瞧见里面的东西,眼前一亮。
       
      魂归里的杀手,身价越高的,越是必须按自己的规矩办事。只羽当然也有规矩,不过那规矩并非她自己定下,而且无法违反。
      整个魂归里的杀手都以钱财为酬金,而只羽不同,凡是别人想请她办事,必须在不向她本人打听的情况下给到她当下最想要的东西。倘若别人做到了,哪怕只是给了只羽一粒米,只羽也必须接下这笔生意,不可拒绝。但说不向她本人打听,却没说不可向旁人打听,所以除了逸阳,只羽极少向外人透露自己的需求。然而现在,南柯成了个例外。
      今日,那男子给的,正是只羽心心念念的走马灯。
      在此等情况下得来自己心爱的物件,大概只羽往后也不会太喜欢那盏灯了。她其实一点不愿意害人性命,毕竟因果都在循环,杀人者哪里会有好结果?无论最初因为什么才让只羽走上这条路,无论是谁把她推上这条路,她死后都是要下地狱的。
       
      灯收下了,只羽仔细听着男子讲述自己的事情。
      男子名为覃益琛,是一位爱妻如命的士大夫。他夫人患有恶疾,命不过当月,但他们的女儿下月中旬出嫁——他是来替夫人续命的。
      “覃大夫这事,我哪里能办?”只羽的故事从未救过别人。
      “此事唯有小姐能办。”覃益琛说:“在下在登门前多方打听过,知晓小姐办事的法子。内子躲不过她该有的命,但小姐可帮她拖延几日。只求小姐替她写上下月十六的期限,她便能好好看着女儿坐上花轿……若小姐为难,在下愿用十年寿命去换内子在人世的这些时间。”
      讲着讲着,覃益琛连眼泪都流了出来。
      这单生意,只羽从一开始就没有权利推辞,她只能转头看向南柯,希望南柯能告诉她如何处理。南柯看得出来,只羽很怕,因为她从未用自己的笔写过这样的故事。
      南柯握住了只羽的手,却对覃益琛说:“覃大夫当真愿用十年阳寿来换?”
      “当真!”
      “我家小姐执笔成章便不能再更改,倘若覃大夫此生仅剩十年阳寿,今日立下这誓言,便意味着要随夫人一同离世,这样当真没有问题?”
      此时覃益琛仿佛已顾不得体面,兀自起身来鞠躬,恳求地说:“为夫妻,可同日死亦是福分,求小姐成全。”
      “覃大夫安心回去吧,此事我家小姐可以办妥。”
      南柯一句话换来覃益琛的欢喜,而只羽惆怅极了。
      “没事的。”南柯拉着只羽回到小楼。“你这是行善,与以往不同了。而此事带来的后果已由那人自己承担,你无需担心。”
      “真的?”
      “嗯。”
      只羽疑问:“为何你看来比我更懂我的事?”
      “哈!”南柯不禁笑道:“因为我是鬼啊!”
      只羽不禁白目。
       
      那天夜里,只羽点亮那盏灯,同南柯共躺在软塌上看着“星空”。有些问题从南柯在山上给她讲故事的时候便想询问了。
      “‘情爱’究竟是什么?”
      “你一个小姑娘问这作甚?”
      “因为你与我讲了,因为今日那人也表现出来了。”
      “你既觉得他有表现,就是有了体会,你的体会便是你要的答案。”
      “但我并没经历,哪里知晓是否想错?”
      “那便再等等吧,等你知晓你是对的的时候,自然明白它是什么。”
      “那你呢?”只羽坐起来,半身支在凭几上看着南柯。
      南柯正闭着眼,根本没有观看屋内“奇景”。只羽知道她没有睡着,可她此时并不想做出任何回应。
      你究竟为何来到魂归里?
      ——这个问题一直藏在只羽心里,此生都没问过第二次。
       
      士大夫覃益琛,爱妻至深,远近皆知。覃夫人久染重疾,时日不多,夫、女为其操心不已。
      覃大夫为使夫人目睹亲女出阁之喜,不惜舍命十年以换取夫人短暂数日阳寿。不知此事会否被夫人知晓,不知此事会否被后人流传,但一份舍己为人精神值得他人敬佩。
      覃夫人弥留之际仍唯记幸福,便带着那份情,安然辞世。
      届时六月十六,正是月圆。
      元天十一年,五月廿一。
      问世间情为何物,无人能够道明。
      ——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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