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莲并蒂（GL）》藩田同学

19、十六、湖中

　　逸阳不在的日子，南柯帮只羽当了家。只羽无论做什么都好，南柯对她只有一个叮嘱：想要什么便买什么，买不到的也想办法弄回来。
　　假如只羽能拥有一切她想要的东西，旁人哪有机会找她？南柯最初的算盘打得很好，谁知只羽得了特权，出门就会乱买东西。倒不是花了什么大钱，可最多的时候，她空手出门一趟，却要用板车拉一车东西回来。
　　“我终于明白为何你想买东西都要经过逸阳同意了。”南柯翻着只羽买来的那些小破烂，有时嫌弃得想连板车一起推出去扔掉。
　　只羽觉得委屈，明明是你让我想买什么便买什么！不过，管得南柯生不生气呢，第二天只羽照常到街上买一堆东西回来。等玩腻了就将那些东西拿去卖掉，卖不掉的就送人吧。

　　黑市上许久不见只羽的可靠消息，自然无人敢来魂归里找只羽办事。
　　最初听说魂归里有人拿她的消息去黑市贩卖时，只羽气得火冒三丈，指着窗外骂道：“他们真是在给我‘卖命’！”
　　今儿听闻黑市再卖不出她的消息，只羽吃着丫鬟端来的桂花糕，对南柯嘻嘻笑道：“这是喜讯啊。有你在我身边，我大概会长命百岁的。”
　　长命百岁……无论只羽还是南柯都明白这不过一句玩笑罢了。
　　南柯突然没收了只羽的桂花糕。“你最近长胖了，你可知道？”
　　美味的糕点，因南柯一句话便成了杂草、成了泥，难以下咽。只羽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甜食，临时决定将戏曲先生请过来给她上课来。
　　为了瘦身，只羽坚持每天上课，且不再吃正餐之外的东西。她这样乖的呆在家里，南柯才觉得欣慰。终于不用面对那一车又一车的小玩意儿了。南柯长舒一口气，安心的替只羽处理着每日的工作。

　　很快到了二月，逸阳归来了。只羽在桃源境等待许久，她期待逸阳归来的瞬间，她好奇现在的逸阳会怎样待她。逸阳真的不会让她做她不愿做的事了？她真的不会再有任何担忧了？
　　只羽期盼见到逸阳，从魂归里盼到流连乡，又到桃源境，又到大门口，守着那扇大门翘首期盼。终于等到逸阳，她飞快跑过去。
　　“逸阳！”
　　只羽突然出现，险些吓掉逸阳半个魂儿。逸阳瞪她一眼，却拉着她笑了起来。
　　“我许久没回来，你在家可还好？”
　　“当然好，有南柯照顾我，你还怕我会吃苦？”
　　“又是南柯。”逸阳啧啧地说：“你现在就知道南柯，哪还记得我这个表姐？”
　　“我岂会如此？在我心里，表姐永远最重要。”只羽挽着逸阳的手，二人有说有笑地进了门。
　　逸阳根本不提起何泊，也不见她脸色如先前那样沉重。她的情感都是真的，充满了与妹妹分别月余，重新归来相见的喜悦。她只会责怪只羽贪玩，将工作丢给南柯，却不提及任何让只羽不开心的事，甚至会关心南柯，生怕南柯在只羽这里受了委屈。
　　“她大不一样了。”只羽在南柯耳边悄悄说着。
　　逸阳虽不是从前那个逸阳，但只羽觉得安心许多。

　　今日只羽全无上山的欲望，而愿意留在魂归里和逸阳相伴。逸阳对她心无芥蒂，一切才变得自然了。只羽从未和逸阳处得如此愉快。
　　到深夜只羽才回屋休息，因为困极了，完全提不起劲儿和南柯分享自己的喜悦。
　　南柯问她：“逸阳回来你可开心？”
　　只羽上床躺下，笑着点头。
　　“她回来了，你可准备好和我外出游玩？”
　　只羽仍笑着点头。“你要带我去哪？”
　　“到了就知道。”南柯仔细为只羽掖好被子，又吻在她额头。“你快睡，不然明天没精神。”
　　只羽闭上眼，却探出手抓到南柯。“你别走，给我讲个故事，哄我睡觉可好？”
　　“好。”

　　【卓然国某个不为人知之地有一片湖，湖上有宅，宅四周满是莲花。那里充满阳光，四季相差微妙，花惯于随主人的心思开落。
　　与卓然相同，别国亦有这样一处地方，可那处从来只见莲叶不见花，不知为何……】

　　只羽醒来发现自己不在魂归里，亦不在山间宅中，眼前一切简陋，更异常安静。陌生带来的不安让她即刻翻身起来，她着急，但不敢鲁莽，只能尝试呼唤一声：“南柯……？”
　　这房子结构简单到身在屋内已知它并不太大，或许这圈墙围起的仅有两三间房，一个堂。只羽小心翼翼往外走，没心思去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一路走出院门便看见湖水。

　　【莲叶紧围着湖上小宅，小宅有桥伸向彼岸，又不到彼岸，断在湖心上。】

　　桥边有船，可通彼岸，船上有人正给锦鲤喂食，那是南柯。
　　只羽抱腿蹲在桥上，满是疑惑地问她：“我怎会突然到了这里？”
　　“自然是我带你来的。”南柯笑了，将她接上船。“这是我家，你可喜欢？”
　　“你家？”
　　“正是。”
　　“你家竟在这一片湖上？且湖上仅有你家？”
　　“这湖也是我的。”
　　只羽不禁瞠目，她可不知南柯这样有钱。

　　昨夜困倦不堪，只羽并不记得南柯与她讲了什么。南柯徐徐划船，领只羽观赏四周湖光山色。有些疑问，只要想着南柯是鬼便能大概想通。只羽不问她，有关她的私事，只羽一句也不敢问，就看着有些与众不同的风景，微微陶醉。
　　只羽好奇问：“此处仅有你我，我又不识水性，若掉落湖中淹死怎么办？”
　　“我这湖水淹不了活物。”
　　“这么神奇？”
　　对此，南柯仅回以笑容。

　　【那湖水说来奇怪，无论是人是物，是生是死，落入水中能否沉底都要看主人意愿。】

　　船儿远行，南柯将船停在前后无援的湖中，取了早已备好的酒水邀只羽共饮。
　　“第一杯，敬你。倘若你从不知我的身份却不追问，这是最好。”
　　只羽傻傻地端起被南柯碰响的酒杯，随南柯一同饮尽了杯中酒。
　　“第二杯，敬你。倘若你早清楚我的身份却懂得不戳破，这是更好。”
　　只羽点头一下，默默吞饮。
　　“第三杯……”南柯将两只酒杯一并端起，一只分给只羽。“第三杯应当你敬我，我将一直伴随你，到你阳寿耗尽。”
　　只羽依言敬酒，又随南柯一起饮尽。“有你陪伴四年，我早该知足。可是人从不懂得知足，这是最可怕的。”
　　“有些事，你不问，不说破，我便能如约伴你走到最后，你只顾开心即可。”
　　“可我至今不明白你为何而来。”算了，只羽摆摆手。“我并不想问你，你不要回答。”
　　“我若说是为你而来，你会怎样想？”
　　眼前湖面平静，只羽心里却有惊涛骇浪。南柯从地府来，常在她身边，若非索命便为护她周全，她心里清楚。
　　“这将是我第一次庆幸自己诞生于人世。”
　　“一生能有事值得庆幸，这也是值得庆幸的。”南柯随手向湖中撒开一把鱼食，艳美活跃的锦鲤便成群而来。
　　南柯问只羽。“好看吗？”
　　“肥瘦适中，身形优美，是我所见过的最好的锦鲤。”
　　“却被你说得仿佛待烹的大鹅。”
　　“鹅才不会这么好看。”
　　“晚上我会带你看更好看的。”
　　“哦。”只羽抱着手，憋着嘴着说：“我不问，反正你只会说到时就知道了。”

　　【而在湖底另一端，又有一处与此相同，唯一不同是，那方终日不见阳光，没有生气。
　　那是冥界，作为鬼官的南柯真正的居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