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莲并蒂（GL）》藩田同学

18、十五、无知

　　逸阳离开魂归里前，特地探望了何泊。何泊给她一封信，要她帮忙寄给自己亲人。
　　“你还有亲人？”逸阳从未听他说起。
　　“我父母双亡，这世上还有一个姐姐。姐姐早已出嫁，我与她来往甚少，唯独逢年过节会通些书信。今年我成了这模样……”何泊这样狼狈，自己说得都苦笑起来。“我如今这样子根本没法外出寄信，只好求逸阳小姐帮忙。”
　　逸阳接过信，愧疚道：“我明日启程，路上便替你将信寄了。”
　　何泊感激，竟失声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哭得如此狼狈，逸阳更觉得愧疚，她想，无论自己归来时是否能从只羽处听到好消息，都一定要让只羽给何泊一个交代。即便何泊身残无法再娶只羽，只羽总归要好生安顿何泊！

　　次日一早，逸阳准备启程，只羽天没亮就从山上下来送她。这姐妹二人毕竟心里各自揣着心思，所以临别前只羽还向逸阳保证，一定竭尽全力让南柯答应帮她们渡过难关，逸阳却没和她提起何泊。
　　逸阳就这样走了，全然不知身后将发生怎样的事情。

　　朔夜初四至魂归里，只羽给她一篇长达十数页的文章，告诉她：“就照这个改。”
　　“我从未遇到过这种‘客户’。”朔夜对南柯挥舞手中文章，哭笑不得，然后找了个房间让自己“闭关”，仔细拜读只羽的大作。
　　逸阳要忘了自己和陆家那些罪过的关系，但记得只羽的所有；要忘了自己为何来到陆家，改作她从小便在陆家长大，和只羽如亲姐妹般要好；要她将何泊整个忘掉，魂归里从未有过此人；要记得自己从未有过想结婚生子的打算……
　　“这是为何？”南柯从“出关”的朔夜手中得来文章，看了不久便有了这条质疑。
　　只羽毫不掩饰地说：“我不希望陆家有后人可继承罪孽。”
　　从和逸阳初识那天算起，很多事都被只羽改了，为细致无错，她才写了这长长的文章。其实那并非有助朔夜动手，而是让只羽自己能理清其中的脉络。文章所记需要修改的记忆还有很多，只羽却不想南柯再看下去，仅对她说明一点：“此后逸阳只是一个疼爱我的姐姐，再不会与我作对了。”

　　初六夜里，朔夜就以何泊为媒介实现了只羽的心愿，何泊则被她们连夜弄出魂归里。
　　只羽心里清楚，何泊变成这模样是她一手造成的。如今她解决了和逸阳的矛盾，对何泊的愧疚便明显起来。何泊伤病未愈，离开魂归里无法生存，只羽便替他找了最好的大夫，也安排了可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人。
　　只羽总说：“我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若花掉一些钱能买来少许心安，何乐而不为？”
　　对她这种言论，南柯已习惯不做评价。

　　朔夜解决了只羽的难题便打算回去，南柯送行时，她又给了南柯一个小瓶子。
　　“这是何物？”南柯将瓶子放在耳边摇晃，里头有个小东西随着晃动，敲出一阵细小的声音。
　　“这大概是你以后特别想要的东西。只要含在嘴里，很快就过去了。”
　　南柯一听，即刻将瓶子攥紧。“你要我害她吗？”
　　“愿她生时快乐，死时轻松。这难道不是你一直的希望吗？”
　　待到面临只羽生死时，现在的南柯还能下得了手吗？朔夜对此一直持有怀疑，可是南柯攥着那个瓶子，却不见表情波澜。
　　“你来人间四年，究竟学会了什么？”朔夜拍拍南柯的肩，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离开了。
　　最怕的，是你学会了一切，却也什么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