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中莲并蒂（GL）》藩田同学

12、九、目的

　　无所谓玩耍，南柯陪只羽一路去了数个贫穷的地方。施粥、赠米，虽无法根本救助穷困，仍是功德一件。只羽一年到头总要想法子做善事，她心地善良，南柯一直这样认定。
　　“哪有善人一边害命，一边又做好事标榜自己？我岂能是善人，十恶不赦才对。”只羽冷眼观着那些前来领粮的穷人，她问南柯：“你以为我会觉得在世害人的罪是用余生行善积德便能抵消的吗？纵然真能抵消，也与我等杀手无关。何况陆家的债，全在我身上。”
　　“何必使自己如此难办？你只要活着且做自己该做之事便足以。陆家的债并非你能还完。”
　　只羽抬眸看着南柯，一闪念，问她：“我还不完，那你替我还，如何？”
　　南柯觉得好笑。“我怎能替得了你？”
　　“你若愿意，总会有办法。我也认识几个地府的官员，总有办法。”
　　南柯忙摆手。“这可不好玩。”
　　“哼，小气！”

　　此次出行，逸阳许了只羽三月时间。不长不短，不敢走得太远。今日离了这村子，再行三日路程便要到一座城里。那处有陆家产业，可供只羽休息几日。
　　“停在这里，余下几日终于算得上玩耍了。”
　　“确实。”南柯脱了鞋，疲倦地倒在床上，心想凡胎□□太脆弱，一点不经折腾。她要好好睡一觉，之后几日都想好好睡过去。
　　“快别睡了！”只羽将南柯抓起来。“北边今晚有烟火，你得陪我去。”
　　南柯赖在床上不愿起，只羽拉了半晌还是被她躺回去了。硬拖不行，只羽便也脱了鞋躺在南柯身边，抱着南柯撒娇：“那……你睡会儿，一会儿我再喊你。”
　　“嗯。”
　　虽如此答应，南柯却无法入睡了。说来有趣，非人非鬼的她此时竟有了为难的情绪。莫非只是占有了一具人的身体便连感受也被人影响了吗？还是说，是只羽让她有了这类体会？
　　南柯不会有只羽希望的情，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拒绝只羽的索求，不想让只羽难过。

　　那天的烟火无缘相见，因为只羽熟睡，南柯不忍打扰。错过的喜悦，只羽未向南柯索赔，她一如既往对待南柯，时而调皮，时而又懂事极了。
　　返回魂归里的前夜，只羽寻来一壶琼浆玉酿。她从未见过南柯饮酒，会猜想南柯醉酒能是何模样。可不知是酒对南柯无甚作用，还是她那身体原本的主人酒量极好，到最后只羽已开始胡乱讲话，南柯却一直清醒。
　　只羽说，她痛恨自己背负的罪债，不知前世那人作了怎样的孽，竟投胎到了陆家。有因才有果，只羽确实怨恨自己那无从记得的前世。她清楚，无论今生怎样行善，死后都要落入地狱。而她要做的，大概会让她永远都被关在地狱之中。
　　南柯眼中，只羽双目泪水映了月光，星星盈盈。她想为其拭去，然而自始至终也未靠近。前世的只羽，请来这万恶命运时定想不到今世这般痛苦吧。不管是谁也无法后悔，她已经存在于此……

　　迎接只羽归来的人是何泊，是逸阳让他来的。见到何泊，只羽即刻明白逸阳已知晓她与何泊间的约定。也罢，原本只羽要何泊的目的就是欺骗逸阳。但只羽万没想到何泊那样自满，将事情传得魂归里内外都知晓了。他们都知晓何泊独得了只羽几分青睐。
　　此人确是一名勇士啊……只羽不禁笑了起来。

　　归来不久，南柯从旁处了解了所有与何泊有关的事。使她难解是只羽的心思，不懂只羽分明倾心于她，为何还要跟何泊定下那种约定？因为陆家的罪需要有人继承吗？
　　南柯对自己有了莫名的厌恶，她认为自己不该有此类凡人才会有的混乱思绪。

　　逸阳很照顾何泊，除了不可将他直接安排在只羽身边，其它事不过逸阳一句话而已。
　　这使只羽反感，反感何泊，反感逸阳。利益的冲突到了极限，没有谁会再为谁事事着想，那甚至会让原本亲密的人反目成仇。可是愧疚害只羽不能向逸阳抱怨，更何况指责？她只能坚定着自己的目的，不能让陆家再有后人来将罪债传承。

　　某日逸阳来见南柯，以何泊应同只羽多相处为由，要南柯识相些，不要总呆在只羽身边。那一刻南柯感到愤怒，亏得向来的自律让她面色如常，尚能心平气和。
　　或许逸阳是对的，南柯没有忘记自己来一趟人间仅为陪伴只羽走过此生，不可干预她的命运。
　　不过使她生而快乐，去时轻松，仅能如此。

　　南柯既再无力阻止只羽杀人，则无继续和只羽住在魂归里的必要。她以其它理由请只羽许她搬去山上居住，逸阳便整日为只羽安排事情，好让她无法总往山上去。
　　起初只羽尚能忍耐，但逸阳过分帮助何泊，而何泊完全不知收敛。只羽再看不下去了！无法和逸阳争吵，难道还不能对付何泊？只羽一怒之下将何泊派去执行一个对他而言极其艰难的任务，那甚至会要了他的命。
　　一将何泊遣走，只羽即刻跑上山去。见了南柯，她好一顿抱怨。
　　为何要帮着逸阳？
　　为何要帮着何泊？
　　为何推我至无助的境地？
　　为何不要我？
　　为何……

　　南柯尽不予回应，又似乎无情地看着只羽。
　　你的路，唯有靠自己才能去到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