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仃仙》杨阿缓

10、楚华山

　　“你说这是狐妖的错还是凡人的错。”在玄铭同游心喝茶时，游心这样问玄铭。
　　玄铭向来觉得这些小事无趣，漫不经心的回答游心，“依照规矩，这凡人杀了你晨暮山的灵畜就该受烈火烧心之痛三百年。”
　　游心反驳道：“若是事事都依照规矩来，那三界也太冷漠了。”
　　玄铭冷笑一声，轻轻抿了口茶，“若是连个规矩都没有不是大乱了。”
　　游心没有说话。
　　玄铭见到游心有些失落，岔开话题，“你的法力是怎么恢复的？”
　　游心把头埋在手臂里，闷声闷气的说：“该是临照帝君把他的法力度给了我。”
　　玄铭似乎是早就料到，只是叹了一口气，沉默了半刻，说道，“他说你是舒窈神女啊！”
　　“你说我是吗？”
　　玄铭摸着茶杯的纹络，“你当年只是晨暮山上的一只白猫，天上地下唯一的一只猫，朕见你可喜便带回了天庭，是不是舒窈神女对于朕来说并不重要。”
　　游心叹了一口气。
　　同时，在靡靡幻境中看着这一切的游心也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是舒窈神女吗？”
　　幻境尊者吃着葡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你只是神女的一魂，风姿仪态照神女远着呢！”
　　游心没有反驳，“那我到底是为何都不记得。”
　　幻境尊者眼睛转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游心，“你和昀念仙子到底什么恩怨？”
　　“恩怨？我同昀念并无恩怨啊！”游心诧异的看着幻境尊者。
　　“那她出嫁那天为何要诅咒你？”
　　游心垂下头想着，默默自言自语，“我只是知道我晕倒了，再醒来后昀念就成了魔族之后，昀念是楚华山景真帝君的帝姬，同我甚少交集啊！”
　　幻境尊者嚼着葡萄认真的说：“那该是厉昊的问题。”
　　地处极北之地的楚华山常年积雪，那年是楚华山三百年来最冷的一年，昀念即便是用法力也留不住想要飞向远方的小鸟。
　　父亲的孤傲使得楚华山甚少有人来往，昀念便没有过朋友，她也不是那么需要朋友，只是寂寞了会想找个人说话，但她是习惯寂寞的人。
　　那年也是昀念第一次见到厉昊，他给她带来的是开在钟离城的花，那花种在楚华山上，就好像在这洁白的雪山上滴的一滴血，昀念第一次见到这么妖娆的花，她太喜欢这种花了，她也太喜欢厉昊了。
　　“我带了一些酒，钟离城的酒。”厉昊黑色的斗篷在楚华山的烈风中飞扬，他单手拖着酒坛，笑得坦荡而自在。
　　那一刻，他不是昀念在书中看到的那个心狠手辣的魔尊，即便是又如何呢？此时只有这个温润的男子，他说他带来了钟离城的酒。
　　昀念醉了，醉在了厉昊的眼中，醉在了他炙热的怀里，夜里温存，他吻在她的唇上，用沙哑的嗓音叫着昀念的名字，昀念把一切都给了他，此时她忘了她是这冰冷雪山上高贵的仙子，有此刻恩爱，舍了这仙身又如何？
　　一夜之间，楚华山万物复苏，景真负手立在山颠，面无表情的看着褪去的积雪，自言自语道：“该来的终是来了。”
　　景真在空中写下几个字，抬手一推，字幻成树叶飘向厉昊。
　　厉昊在昀念的院中喝酒，感到有空灵仙气悠然而至，抬手接下景真的树叶，轻轻一笑，翻手扔下树叶，落地时已是枯叶。
　　厉昊放下酒杯，凌空而起，瞬间已至景真眼前。
　　景真淡然的看着厉昊，“万年不见，阁下已是魔尊。”
　　厉昊笑笑，“而你还是老样子，守在这孤冷的楚华山看下雪，现在雪也没了。”
　　景真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笑了笑，“楚华山难得这么热闹。”转过头对厉昊说：“小女怕是担不起魔后的名声，阁下回吧。”
　　“父亲，昀念非厉昊不嫁。”昀念突然跑到景真身边。
　　景真淡定的点了点头，“那魔尊是你嫁得起的吗？”
　　“昀念选的路自己走，不会后悔……”
　　昀念的话还没有说完便有雪灵跑上来，“帝君！有一个白衣仙子闯上山来了。”
　　“既是仙子就无需阻拦。”
　　昀念看着那个白衣仙子一步一步走上山，那仙子相貌清逸洒脱，却又带着十足的娇媚迷人，乌黑的长发垂至腰际，一只玉簪轻插头上，螓首蛾眉，肤若凝脂，湖水一般的双眸怒瞪着，手中拖着一把金鞭，这般相貌，昀念看了一眼再也忘不了了。
　　景真看着走上来的人也呆住了，回过神来，从嘴角扯出尴尬笑意，“原来是游心上仙，没想到……”景真没有再说，用一丝苦涩的笑掩盖想要说出的话。
　　游心抬起鞭子，指着厉昊说：“我今日不寻你们楚华山的麻烦，只找这个人。”
　　昀念看着厉昊，她从厉昊的眼中看出一丝爱意，那种爱意是在他看着游心的时候才有的。
　　“厉昊，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决绝的人，没想到你竟然这样卑鄙！”游心凶狠的说，殊不知，有时候这般凶狠也伤了自己三分。
　　厉昊走近游心，“我确实不该逃避，如今你既已寻到此处，便看出你恨我入骨，是生是死全由你来说。”
　　游心冷笑一声，扬起破军鞭向厉昊劈去，在鞭子落在厉昊身上的一刹那，游心感到手腕有些软，使出的力气松了三分，可是那鞭却也实实在在的落在了厉昊的左肩上。
　　游心的鞭子太快，昀念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她亲眼看见金鞭劈开了厉昊的皮肉，鲜血溅在了她的脸上。
　　厉昊疼的跪在地上，谁也没看见他嘴角一闪而过的笑意。昀念冲上前去抱住了厉昊，冲着景真大喊，“父亲！杀了这个女人！”
　　游心第一次把人伤得这么重，在厉昊跪在地上的时候游心慌得连退两步。
　　景真看着这一幕依旧一副风轻云淡的神色，对游心说道：“上仙的这一鞭子也够重了，接下来的事就是我楚华山的劫数，上仙请回吧！”
　　游心目光空洞的看着景真，“临照现在生死未卜，我不敢回！”
　　景真捏着指头掐算了一下，“临照帝君应该重生了。”
　　游心一惊，不可置信的看着景真。
　　“上仙到此处来不过是魔尊的计策，我说得对吗？”景真说。
　　游心又是一惊，想到其中种种，确实难以置信。
　　“上仙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