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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名妓的心愿(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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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霜忽然语气转哀,跪在地上道。
“承蒙大人厚爱,若是大人能够为霜霜做主,洗去污名,霜霜定然感念大人恩德。”
自古英雄爱美人,孟琅虽然不是英雄,但是也是个愿意为博美人一笑而效劳的。
此番他见白霜一副如泣如诉的模样,心中的怜爱之情便又多了几分。
“你先起来罢,我既为观察史,便是要体察民情,上达圣听的。”
“你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
白霜低低地应了一声,便把当日撞见钱万才虐待工匠,中途意欲对她不轨,鲍安仁仗义出手相助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与孟琅听。
说到后面,她哽咽起来道。
“我原以为钱万才之事就此过了,没想到他竟然污我名声,说我是那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的贱妓……”
她今日打扮得如同仙女一般,若是被污上这样的坏名声,任谁都会觉得可恨可气。
更何况,孟琅一向听闻白霜霜才貌双绝的盛名,就对这污名更加排斥了。
他转过头来问那县官:“这钱万才是谁?传他来问话!”
此时,县官早已被吓得跟斗筛一般。
钱万才是他侄子,这要是真传来问话还了得?
他万不能把自己侄子往火坑里面推啊!
孟琅等得不耐:“还不快去?”
县官只得答应了一声,心中叫苦,却也不得不叫来钱万才。
孟琅一问之下,果然如白霜所说。
钱万才于石洞中,修建数百尊罗汉石像,自然是少不得要搜刮民脂民膏的。
孟琅审问清楚后怒道:“来人啊,将这鱼肉百姓,污人名声的刁民押入大牢,听候审问!”
钱万才吓得连连告饶,此时也顾不得体面了,拉着县官的衣角不松手。
“舅舅,救我啊!”
白霜差点没笑出声来,这钱万才也是猪油蒙心了,竟然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攀着他舅舅不放手。
原本等孟琅巡视过了,离开钱塘,县官便可以放他出来。
现在可好,他这么一叫,倒把唯一能救他的人也拉下水了。
这一次,她不但将上一世县官冤枉宿主的罪名都洗刷了,还痛快地除了恶人。
白霜能清楚地感觉到,原主的灵魂,似乎很解气啊。
县官被钱万才这一声舅舅叫得叫苦不迭,孟琅转眼看向县官,哼笑一声。
“若是背后没有势力靠山,想他一个小小乡绅,也不至于这般目中无人,横行霸道。”
“李大人还是好自为之吧!”
这一声好自为之,惊得县官一个激灵,当即瘫软在地。
完了。
想他为官数十载,今日竟要折在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手里了吗?
揪出贪官昏官,对他观察史的政绩工程有益无损,且乃锦上添花。
所以,白霜是一点都不担心,孟琅会官官相护,放过李县官和钱万才的。
处理完县官和钱万才的事情之后,孟琅瞥了一眼眉目中尽是不动声色的笑意的白霜,掀了掀唇角道。
“久闻钱塘名妓白霜霜才名,今日一见,倒是不同凡响。”
白霜分外谦虚道:“大人谬赞了,霜霜愧不敢当。”
“哦?难不成传言都是假的,那你白霜霜岂不是欺世盗名之辈?”孟琅有意要逗她道。
“是与不是,大人明察。”
跟这人说话真费劲,白霜暗地里翻了个白眼。
孟琅见眼前美人如珠如玉,不由得伸手想要要触碰白霜的肩膀。
白霜不露痕迹地躲开,孟琅得了个没趣,只好指着她身后的一株开得正盛的梅花道。
“那你就以梅花为题,作诗一首吧。”
白霜这厢躲得毫无压力,也不怕他着恼。
他刚替她洗去污名,不可能现在就把她当成风月场上的寻常妓子。
那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所以,白霜大可避开他的轻浮之举,至少明面上他不会再轻举妄动。
至于即兴吟诗么,白霜霜上一世都能顺口吟出一首流传千古的绝句,此时又怎会将这题诗放在心上?
“梅花虽傲骨,怎敢敌春寒?若要分红白,还需青眼看。”
白霜斟酒两杯,其中一杯端给孟琅道。
“霜霜此番污名洗雪,皆因大人青眼有加,黑白明辨,是非善断,这一杯,是我敬大人的。”
她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不卑不亢。
更妙的是,剔除了上一世的藐视朝廷命官的嫌疑,让人想抓她的把柄也抓不到。
她这番冰雪聪明的模样看在孟琅的眼里,心中对她的渴求更多几分,如此妙佳人,世间能得几何?
他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看着白霜,黑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记得你似乎说过,若是我能替你洗去污名,你便会感念我的恩德?”
白霜心中咯噔一下,但很快便重新收敛神智,缓声道。
“大人恩德,不但白霜霜会感念,整个钱塘县的百姓,都会感念。”
孟琅碰了个软钉子,只好换了一个问法:“凭你的才名,难道就不想嫁入高门朱户?”
这番旁敲侧击已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白霜只好剖白心志道。
“霜霜志在山水,只愿寻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与我共赏山光水色。”
“若是嫁入高门朱户人家,恐怕只能做妾,如此,岂不是折辱了自己?”
她这番话语倒是激起了孟琅的敬重之心。
只是孟琅身居高位,纵然比起当朝丞相,也只低上半阶。
平常巴结孟琅的人,多如过江之鲫,现在碰到个矢志不屈的白霜霜,心中不免多了几丝征服之意。
见他还不死心,白霜只好祭出法宝,开始明着扯开话题,实则暗示孟琅道。
“此番事情霜霜定不会与他人多说一句,只当是大人明察秋毫揪出的贪官污吏,大人觉得如何?”
好一张伶牙俐嘴。
孟琅虽心有不甘,掂量再三,终是只能作罢。
此番事情若是叫别人知道,他孟琅是靠一个风月场上的小女子提醒,才调查出这里的贪官渎职,少不得会引来一番闲言碎语。
思及此处,他也只好点头默认道:“如此甚好。”
此间事了,白霜原本只需要将原主的身体养好,等着鲍安仁回来寻她,便可功德圆满。
可是她没想到,半路竟会杀出个程咬金。
这个人,便是阮玉。
许是得了她的忠告,阮玉并没有与相国阮道多做分辩,劝服不成,便心心念念地想着要来钱塘西湖看望白霜,希望劝白霜回心转意。
白霜见是他,只当是寻常知己登门拜访,大方端出茶水款待道。
“许久不见,阮郎别来无恙否?”
阮玉忍不住紧紧握住白霜的手,白霜吓了一跳,抽回手道。
“我早已料到相国大人的意思,你又何必执念?”
“不是我有执念,是你。”
阮玉的神情凄苦,望向白霜的眼眸更加深邃,充满了期待和希冀。
“你若是愿意嫁我,我可以现在就娶你,至于回去金陵之后的事情……到时候我们生米煮成熟饭,父亲一定会答应的。”
“没错,到时候相国大人一定会答应我做妾的。”
白霜毫不客气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转身坚定道。
“可我不愿意。”
“霜霜!”阮玉长臂一伸,从背后紧紧地抱着白霜道。
“我对你的心日月可鉴,就算你做了妾,我对你的情意不会少半分,更不会轻视于你,你为什么不愿嫁给我?”
白霜狠命掰着他束缚在她腰间的手臂:“你放手……”
阮玉松开手,转而扳过白霜的肩膀,单手缚住她的双手,另一只手按住她的后脑勺,狠狠地压向她的朱唇。
白霜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来横的,当下有些慌乱。
她这个身体娇弱无比,平常她的那些武功技能,只能使出四两拨千斤的巧劲。
现在她双手被缚,脑袋也动不得半分,只能暗暗吃亏了。
她又羞又恼,狠狠地咬了他的嘴唇,阮玉吃痛,动作一顿,但还是没有放开她,继续在她的唇瓣上肆虐。
白霜咬紧牙关,气得浑身发抖,等她找个空子,定要研制一套防身的器具,万一下次还是碰到这样的事情,便不会只能任人鱼肉了。
血腥味在口腔蔓延开来,因为有些窒息,她的身体渐渐无力,白霜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润,她这是哭了吗?
这是原主的意念,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白霜霜这般强烈的意念。
那是一种功败垂成的绝望。
她马上就可以摆脱上一世的宿命,为什么他还要来纠缠于她?
而白霜,也被这股绝望深深地影响了,眼中的恼怒变成了无尽的哀怨。
阮玉尝到她泪水的苦涩,放开她的唇,见她在哭,眼中的怜惜毫不掩映。
“霜霜,你怎么哭了?我会娶你,我会娶你的啊。”
“你爱我吗?”白霜冷不丁地问他。
“爱,当然爱,我爱惨了你,所以才会情不自禁……”
阮玉说到最后,忍不住抱紧了白霜道。
“霜霜,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我不想失去你啊。”
“你不想失去我,所以便要作践我吗?”
白霜的语气带了几分绝望。
“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爱吗?”
“阮玉,你怎可以这般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