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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斗篷们争先恐后地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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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庆幸恶魔选择的房间够大,足以让他作法,还不被人干扰。
回到酒店,套房最里面是卧房,外面是会议室、娱乐室和浴室互挨着。他挪动卧房家具布置,腾出了一片地方。
调出电脑里曾跟恶魔一起去图书馆核实的资料,找到哪怕自身没有多少能量都可以召唤魔族的阵法。他严格对照着画好阵法、逐一摆好。
小时候最喜欢玩的玩具手(!!!)枪、奶奶的烛台、他父母年轻时的照片、爷爷的老式手表、一撮被包在红纸内不知是谁的被红绳捆扎的黑发,偷偷搜集的恶魔脚指甲数片,他的血,表姐的手链,不像是表姐风格的发饰,被奶奶收起来的他的乳齿……
摆好后,又按照顺序点放蜡烛,他坐在阵眼中对着资料默背他所需要的那一大串发音古怪的咒语。
“这是召魔的阵法,无论什么咒语,念的时候必须心无旁骛,一气到底。”
他背着背着,突然想起恶魔对他说过的话,发现自己这肺活量不站起来就没办法一口气念完,站起来以后,念完也快气绝身亡。
他翻了个白眼,出口骂了一句脏话,对着文字大声念了起来。
等他完整而流利地背下来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情了,他口干地去书房找水喝,回来在端着杯水在卧房感应门开启的一瞬间,突然一阵杂音爆开。
他被吓得抖了几下,杯中水有一大半也洒到了地毯和他的袜子上,与此同时一阵强风迎面朝他吹去,他无法睁眼,下意识地用手挡了一下,整个人像要被吹飞了。
风渐渐停了,他警戒着缓缓放下手臂,发现原本湿了的袜子干透,杯中一点水都没了,房内不见异样,一切如常,蜡烛仍旧在缓缓燃烧。
眼角瞄到了一抹异样的颜色,他抬起刚才挡风的手臂一看,发现那手的五指甲缝全在渗血,绕着指甲一圈,血色暗沉,他这时才察觉到痛感。
他打了个寒颤,心底发虚,恐惧油然而生。
“如果害怕,千万不能够继续施法,不然会被吞噬的。”
他觉得房间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有被注视着的感觉,抖着身子犹豫着,牙齿轻微地发出磕碰的声响。
他看了一眼时间,恶魔又不在身边,现已经接近所谓的逢魔时刻,再不赶紧,这天又要错过了。
房内突兀地响了一下提示,他被吓得脚软差点坐到地上,扶着墙,打开系统阅读那条短信。
“今晚不回。勿等。”
他一看这信息就炸了,这王八羔子什么意思???
他又惊恐又愤怒,不停安慰自己恶魔会在他危险的时候赶到他身边保护他,这是契约说好了的,这是契约说好了的,这是契约说好了的。
我去你大爷的契约!也不知道跟谁签的!
他可是明确在契约中加了对自己有利的经济条件,才同意签署的! 每次看着卡里已到帐的余额都觉得没有真实感。
也不知道有没有命花这个钱了。
他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经过,此时的房间似乎已经召来了什么东西,他觉得魔族都喜欢故弄玄虚地逗弄人类。
他一咬牙,把杯子摔在了没有地毯的地上,发出了不小的声响,使劲压制住身体的颤抖,迈出跨过碎片的步伐。
上吧!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干什么?!
全天下只有自己最靠谱!!!
他用力跺着发软的脚,脚步虚浮地走向阵眼,眼睛一闭,鼓足勇气大声喝出那段咒语,好多字音都破音走调了。
脑中千万念头掠过,他知道自己走神了,像背书一样念完后,心中拔凉拔凉。
念完以后要干什么呢?
操,恶魔没告诉他啊!
他觉得自己的四肢仍旧因为恐惧而时不时抽动,咬着牙关,他慢慢睁开了眼睛。
房内什么都没发生,所有东西都在原地也没变化,蜡烛在空调暖风下摇曳着,影子随之晃动。
怎么跟文献说的不一样,难道召魔失败了?还是说,召来了别的东西!?
他又开始觉得自己的牙齿打颤,发出声响,在房内不是很明显,又好像很明显。
他搓了搓自己的双臂,缩着脖子和后背,动作猥琐,一副担惊受怕的鼠辈样。
右脚提起,前脚掌先落地,然后是脚跟。
房中倏然一暗,他左脚迈出的步子还没落下,他已经因为眼前的情景吓得震颤了数下。
以阵眼为圆心进行扩展、等距离定点拉长了十二道静止影子,明明光源不在阵眼那,可是房内四壁重重影子摇晃、跟随着蜡烛的光,烛光似乎被放大一样,整个房间布满了暗暖色的色调。
他因惊吓吸气后,又重重喘了几口,看到十二个一模一样的黑色斗篷围着自己,呈圆形贴着墙面不动。
糟了,看这仗势和阵容,他在文献记载里有看到过,名字不记得了,但能确定的是,他召来了最难应付且最为贪婪的魔族。
“要帮他吗?”
“看起来好蠢啊。”
“好久没人找我们了。”
“他刚才念了好久。”
斗篷们窃窃私语,低沉的怪异口音,常常一个话没说完另一个就已经开始接话。他僵硬地站在原地,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斗篷们的对话内容。
“他连咒语都念错了。”
“那个头发摆错了。”
“他在害怕。”
“要不要吃了他。”
“快点决定吧。”
“他看到我们了。”
这句话一出,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一下来,他觉得斗篷们似乎在动,可是又在原地。
“怎么不出声啊?”
“现在在干嘛?”
“他跟别的人类一样是瞎玩的吧?”
“要不要惩罚他。”
“我好饿啊。”
静默了一会儿,斗篷们又纷纷讨论了起来。
他保持着猥琐的姿势小心翼翼地环顾了一圈,只觉自己今天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因为之前流了鼻血,加上他现在非常紧张,鼻腔中干涩的血块刺激着他的鼻道,他难受地揉了一下鼻子,希望斗篷们没注意到他的动作。
结果熟悉的感受瞬间涌出,他又开始流鼻血了。
“诶,是血液。”
“是血!”
“是血耶。”
“血!”
略有差别的声音们突然拔高了起来,斗篷们似乎很激动。
他赶紧捂着自己的鼻子,惊慌地看着周围的影子,他感觉斗篷们带着黑影似乎纷纷朝自己靠拢,可眨眼后仔细一瞧,它们还在原地。
他听得懂它们说话,现在该怎么交流才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不,今天能全身而退都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站久了,动一下,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湿,贴着皮肤,有些难受。
房间似乎热度上升了不少,他觉得有些窒息。
“如果你把血给我们,我们答应你一个要求。”在斗篷们惊叹完他的鼻血后,一个建议的声音突然响起。
“咕!好好好好我答应!!”他先是心里一惊,紧接着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带着破音喊道。
一直在无视他而窃窃私语地斗篷们闻言全都沉默了一秒。
“这人是不是有问题啊?”
“刚才是谁说这个建议的?”
“想得太美了吧,就这么一点血怎么能交易?”
“你是多久没被召唤出来了?”
“上次那个人类可是拿他整个□□和灵魂跟我们交易的。”
“上次那个人也是太便宜他了。”
“就是啊。”
他光听那么多个声音在说话,就觉得脑子都快炸了,拙计的要命,一个清嗓大喊,但又因为捂着鼻子,声调怪异。
“咳!老子身上是不是有恶魔的能量?!是的话帮我拿走吧!”
“恶魔的能量?”
“恶魔的能量?”
“恶魔的能量那是什么东西?”
“啊?那是可以交易的东西吗?!”
“什么是恶魔的能量?”
他环顾四周,又觉得斗篷们更加骚动了起来,心里发出质疑。
难道恶魔真的搞错了?!还是说他没表达清楚?!该怎么表达?
他摆阵前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就跟编辑好程序后带入指令激活就可以直接得到想要的结果、施法后付出点儿小代价就能直接提取出碎片,结果现在进退两难,。
他觉得有点崩溃,双腿仍旧在不受控制地打颤,紧急之下,他脑中念头一闪。
这会不会是以前那些作品里的笔仙或者是碟仙?
他脱口而出:“我的名字是什么?”
窃窃私语的斗篷们的影子摇曳,但是它们的对话开始被打断,纷纷道。
“○△×。”
“○△×。”
“○△×。”
“○△×。”声音虽然不整齐,但是都异口同声地答了出来,哪怕他仍旧听不清。
“我是男的吗?”他赶紧趁回答的声音未落,抛出了一个问题。
“是男的。”
“男的。”
“男的。”
好像摸到点套路了,他微微放松后背与僵硬的脖子,略微站直,催动自己的大脑快速运转,一边心里在顾忌与这些斗篷对话的后果。
“恶魔叫什么?”
“恶魔是谁?”
“恶魔是谁?”
“谁是恶魔?”一时声音又嘈杂了起来。
他赶忙又抛出问题打断:“你们是谁?”
斗篷们的声音越发嘈杂了,里面带着不安和躁动的回答,他已经无法听清,原本缓和的气氛开始变化,斗篷们从四面八方向他传来压迫感,他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心里暗骂一声。
看来不能问错话!
“○○○是谁?!本名是什么?”
压迫感瞬间消失,似乎在逼近他的斗篷们安静了下来,只有摇曳的烛光,连影子也不会动了。
“是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一个斗篷的声音响起,压迫感比刚才更明显了,他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紧捏着。
他没有回答:“我身上有没有○○○的碎片?”
“碎片是什么?”
“什么碎片?”斗篷们又开始议论纷纷。
算了,他腾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鼻腔堵得难受,松开捂着鼻子的手,任鼻血滴在阵眼上,打开了手机上记录问题的档案。
“这是什么东西?”
“它会动。”斗篷们见到他使用手机,纷纷好奇地讨论着。
它们这是古代来的吗?
冷汗顺着他低头的动作从额上打到手腕和手机的屏幕上,他调出立体操控模式方便观看和展示。
“我可以坐下吗?”
“可以。”斗篷们异口同声。
他小心的不碰到阵眼中物品的位置,靠着床位的木板坐下,深深呼了一口气,尽量放松自己,尽管四肢仍有些无力,好歹不那么惊心动魄了,看着斗篷们的影子被烛光投印、拉长到天花板上,像一个笼子一样罩住了他。
“谢谢哦,那么,”鼻血还在流,他分神看了一眼,发现血滴在阵的纹路中就被吸收不见了,随意的把手中的血蹭到了阵上,有种章鱼吸附的感觉,“我身上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斗篷们叽叽喳喳地,可是没有回答。
“……○○○在哪?”
斗篷们沉默了几秒。
“在水里。”浴室PLAY?
“在黑暗的地方。”这么早去夜店嗨?
“跟她在一起。”嗯?是说他表姐吗?
“她是谁?”
“不是人。”
“会禁术的怪物。”总结起来就这两个答案,可就是不说名字。
难道是他误会了恶魔,恶魔是去查碎片干正事了?
“这是用来干什么的?”他把那些问过恶魔的截图逐一调出来提问。
“吸收他人灵魂的诅咒。”
“夺取姓名的禁术。”
“篡改记忆的黑法术。”
“强大的封印阵法。”
“剥夺并驱使能量的禁术。”
“召唤恶魔的法术。”
“这图里有出现名字吗?”
“○○○和○△×。”
身下的阵法传来的吸收干愈发强烈,本来渐渐停止的鼻血随着他问题的增多而愈流愈快,他室内温度有些下降,四肢发冷,强忍着头晕目眩,继续提问。
“○○○为什么跟我在一起?”
“你就是钥匙”什么是钥匙?
“要开门。”什么被锁上了?怎么他听不懂。
“为什么我不知道我的名字?”
“你被诅咒了。”
“你身上有诅咒。”
“被下咒了。”
“谁下的咒?”
“是她。”
“是它。”
“不是她,是它通过她。”
斗篷们居然争论了起来。
“到底是谁,告诉我名字?”
“它没有名字。”
“她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
“怎么解除我身上的诅咒?”
“施行法术的人。”
“会这个法术的人。”
“诅咒你的人。”
他难受地把头靠在床板上:“你们可以帮我解开吗?”
“不可以。”异口同声。
“和恶魔缔结契约后可以解除吗?”
“可以。”斗篷们突然又开始躁动了起来,但还是老实回答问题。
他顾不上斗篷们的不安,关掉了记载着问题的档案,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人类可以和恶魔在一起吗?”
“不可以。”
“他回来了。”
“他来了。”
“快走。”
他还没来得及阻止,房门开了。
恶魔刚出电梯就觉得有预感,越接近房门感觉越强烈,开门后,就看到一股黑雾在房中久久不散。
哦?
恶魔挑了挑眉,随意地看了一眼地上已被打乱的阵法,朝他走过去。
他只觉门开启的同时房中卷起了一阵轻风,蜡烛瞬间全然灭去,余烟袅袅,房间光线恢复如初,窗外一轮新日冉冉升起。
已经第二天了吗,明明布阵召唤的时候才傍晚。
他脸色苍白地伸手挡了挡刺眼的朝阳,有气无力道:“带我去医院输血。”
黑雾从房中飘散到走廊里渐渐散去,带着细不可闻地低语。
“那个人类疯了吧,居然想跟恶魔在一起。”
“觉得还是好饿啊,竟然被赶走了。”
“哎呀,以前也有遇到过吸血鬼想跟女巫在一起,见怪不怪了。”
“这次吃没吃饱就被赶走,下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
“我还是觉得拿的太少。”
“亏大了!下次再来!”